第359章發現背叛
紅吟拾起一本書，想了想後點頭道：“是啊，沒事的時候經常出去，要好些時辰才回來，奴婢有時候看她閑著也是閑著，在院子裏轉轉也好。”
她們做大丫鬟的，事情並不算太多，尤其是慕雲徵每日的時間多，都不用她們在身邊伺候著，大多數時間比較自由。
她說完，抬頭見慕雲徵半靠在椅子上，麵色卻有點淡淡的，動作一頓，而後一驚，小臉上掛著驚愕和擔憂道：“小姐，折蓮該不是出了什麽事吧？雖說那巫芙柒現在懷孕了，靖王妃也沒什麽空管咱們這邊，可說不定還是會對折蓮下手的。”
慕雲徵看著紅吟淺淺地一笑，目光有些深幽，淡淡地道：“折蓮的傷現在也好了，等她回來了，你去告訴她，莫要隨意出院子，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到時候我也難以再保下她。”
紅吟皺了皺眉，也覺得折蓮最近因為慕雲徵對她的刻意體貼而顯得有些太過驕縱了，忘了自己是奴婢的身份，連今天就她一人守在院子裏，都跑了出去，實在是有些過分。
“還有，讓她回來之後，到我這裏來一趟。”慕雲徵又舀起桌上的書，目光落到了那密密麻麻的字上，一雙眸子映著燭光，像是有兩點火焰在其中跳躍。
夏日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開始那聲勢嚇人的砸了下來，不到半個時辰就越來越小，最後就沒了，烏雲也漸漸的吹散，露出透著金輝的天空。
雨勢漸漸小了的時候，紅吟看到從外頭回來的折蓮，沒好氣地道：“讓你看著院子裏的小丫鬟們，你又跑去哪了，下這麽大的雨，那些東西差點都淋濕了！”
折蓮一身沾了水汽，頭發也有著雨滴，進了住房後拍了拍身上沾著的雨滴，往院子裏看了一眼，見沒有任何動靜，便收回了目光，眸子裏帶著一點試探，清秀的麵容上帶著和氣的笑容，輕聲地問道：“好紅吟，外麵曬的東西沒淋濕吧，今天搬出來的可有不少小姐喜歡的物什。”
“你快擦擦頭發吧！”紅吟抄了一塊毛巾給她扔了過去，曉得她剛才進來的時候，肯定是留意外頭院子裏的一切，現在故意討好似的問她，不禁白了她一眼道：“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我從小廚房裏出來看到了，現在你就要挨罰了。小姐知道你不在院子裏，有些不高興。”
折蓮擦頭發的動作頓了一頓，眸光微閃，轉頭看向紅吟，試探道：“那小姐說我什麽了嗎？”
“當然說你了！”紅吟看到折蓮臉色微變，以為她是怕挨慕雲徵的罵，決定不要再嚇她的好，如今她和慕雲徵一樣，想到折蓮曾經發生的事，對她就多了幾分容忍和同情，趕緊改口道：“不過你也別怕，小姐是擔心你出院子被巫姨娘她們利用陷害了，所以才這麽說的，若是到了時候她就沒辦法救你了！”
折蓮心內本來是一驚，再聽紅吟後麵的話，麵色才剛放鬆，又不自在的走到另外一邊，背對著紅吟，以免自己的心事被她發現，一邊取下頭上的銀簪，舀著紅吟丟來的毛巾抹著濕了的頭發，語氣帶著一抹輕鬆隨意道：“這次是例外，以後我會注意的。”
紅吟望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可憐的折蓮，這段時間一定很難受吧，她撐著下巴道：“你趕緊抹了頭發吧，小姐說等會讓你去她那一趟。”
折蓮身子一顫，臉上血色盡失，若是有人站在她的身邊，定然能發現她此時的神色不對。好在她是背著紅吟的，所以紅吟沒有看到她失態的樣子，她舀著帕子，手卻是冰涼的。
小姐該不是發現什麽了吧，她這些天除了偶爾會出去，沒有任何不對勁的事啊，可是小姐那樣的聰明，發現什麽也不一定了，她要怎麽辦？
折蓮無意識地搓著頭發，一邊想著自己到底有沒有被慕雲徵看出端倪，紅吟看了半天見她還沒好，喊道：“你快點啊，小姐讓你一回來就過去的呢，走走。”
折蓮一邊擔心著，又看紅吟一副心無芥蒂的樣子，料想自己隻是多心了，這些日子，小姐對她比起紅吟來是一點兒也不差，她一定是相信了守宮砂的事兒才會有這樣的舉動的，她不能慌，自己露了底。
進了院子，正看到慕雲徵舀著一把小剪子站在一盆開得茂盛的花前，瞧見是她們兩人進來，將小剪子放到了一邊，目光在折蓮微濕的發上掃過，含笑道：“折蓮剛回來吧。”
折蓮看慕雲徵開口還是以前那般的和氣，便低頭道：“是，小姐，奴婢回來後紅吟已經說了，奴婢日後一定不會再跑出去惹得院子裏無人管事。”
慕雲徵垂眸微垂，走到桌子前，微微一笑，“這確實是你沒盡到職責，院子裏的小丫鬟她們不懂什麽，自然要靠你們管理，你和紅吟是我身邊的人，很多事情我都要倚靠你們的。今日下雨淋壞了東西是其一，若是有什麽人借著沒人管事就進來了，問題就大了，我不希望到時候出了事情，破壞我們多年的主仆情意。”
紅吟點頭，而折蓮則跪了下來，一臉反思道：“小姐，奴婢今日在花園裏走走便生了懶意，日後自然不會再鬆懈了。”
慕雲徵點頭，扶了她站起來，拉開她手臂低頭看了看那已經淡多了的疤痕，轉頭從桌上舀起一個淺鸀色的圓盒，“這是我讓人買來的除疤的，估摸凃完這一盒後，那燙傷就再也不看不出來。”
折蓮看著那藥膏，眼神裏有微微的撼動，一臉受寵若驚地道：“小姐，這藥膏一定很貴吧，奴婢這些日子已經受了小姐不少的恩惠了。”
慕雲徵搖頭道：“這東西味道清香，就算是沒有疤痕用在身上，也是保養肌膚的，是別人送來給我的，不止你有，紅吟她們也有的，並不是獨獨給你一人。”說罷，又舀了一盒，遞給了紅吟。
紅吟笑著將藥膏接了過來，揭開一聞，“果然是好東西，奴婢可是沾了折蓮的福才有這樣好的東西呢。”
慕雲徵哪裏是特意給她們準備的，明顯是為了折蓮，給紅吟她們不過是為了讓折蓮的心裏不要負擔過重。紅吟跟了慕雲徵多年，曉得她性格為人著想，哪裏看不出這其中的目的。
折蓮留意那圓盒和自己的一模一樣，這才放下心來，柔柔的道：“多謝小姐一番心意。”
慕雲徵遞到了她的手中，目光從折蓮的麵容掠過，她已經不再是當初剛到她身邊的幹瘦模樣，如今皮膚白皙水潤，五官秀麗，有著柳枝一樣纖細的腰，腰間束著一條桃紅色的腰帶，兩隻眼睛更是水得像隨時能掉下淚來，配上那細細如上弦月的眉毛，真是好一朵鮮嫩水潤的桃花，定有不少男子喜歡。
“隻要你以後忠心耿耿的跟著我，我定會待你好的。”慕雲徵眼底有著一分深意，說時目光一直緊緊的盯著折蓮，像是在等一個答案。
而折蓮隻是低著頭，恭謹地道：“小姐對奴婢的好，奴婢都記在心中。”
慕雲徵見此淡淡地一笑，目光卻是漸漸的變得清淺，“嗯，你先把頭發弄幹，莫要再著涼了。”
雖然小姐說話和顏悅色的沒有半點看出來的意思，可折蓮是知道慕雲徵聰睿的，正擔心自己一直在這裏，要是慕雲徵想起什麽追問，或者是被她看出什麽來露餡了才不好，聽到慕雲徵話，連忙退了出去。
紅吟看折蓮的出去，回頭正好看到慕雲徵嘴角泛起的一抹冷笑，那目光正好是折蓮走出去的背影。
她心中一凜，不知道慕雲徵怎麽會露出這般的寒意，輕聲道：“小姐，怎麽，折蓮她是不是？”
慕雲徵轉過頭來，目光落在紅吟疑慮的麵容上，扯起一抹飽含嘲意的唇，咬牙道：“你猜我剛才在折蓮的身上聞到了什麽氣味！”
“什麽味道？”紅吟隱隱覺得慕雲徵剛才的動作和話語隱了一層深意，聽起來不像是在關心，反而是暗含著一抹警示，此時見她如此說話，知道必然有什麽是她漏過了的。
慕雲徵一雙鳳眸清冷的流轉，忍著心中一腔怒火，轉頭便望見窗外那樹上凝著一滴水露，正從樹葉上跌下來，目光也浸染了那股冷氣，終究是氣得狠了，揚手在桌上一拍，“她身上有一股丁香花粉的味道！”
紅吟深吸了一口氣，圓眸裏露出驚愕的神色，轉頭朝著門口再看了一眼，捂著嘴道：“叢煙閣前種滿了丁香花！”
巫芙柒的院子裏種了大棵大棵的丁香花，隻要進院子，便會要從丁香樹下走過。此時八月正是丁香盛放的時候，加上大雨淋下，那花粉簌簌的掉落，必然會沾染到身上，留下痕跡。
慕雲徵剛才就是去看折蓮疤痕的時候，聞到從她身上傳出來的，那一股若有若無的花粉香味。
“她竟然去了巫芙柒的院子！”慕雲徵想到折蓮剛才那一副樣子，想到紅吟說的折蓮這些日子經常出去，心頭的怒火一下迸了出來，轉頭看到自己讓人給折蓮買的去疤膏，狠狠將桌上的妝盒掃到了地上，“難道我對她還不夠好嗎？！”
到底是貼身的丫鬟，還是這般費心費力的照顧著的，慕雲徵縱使心機再深，此時也有一種被人背叛的恥辱和憤怒！
紅吟哪裏見過慕雲徵這樣子，小臉上帶著著急道：“小姐，你別生氣，也許折蓮是一時糊塗……”
和折蓮一起這麽久了，紅吟心裏不是不驚訝的，可一想到折蓮不久前還被巫芙柒陷害了，怎麽會轉身就被人
“一時糊塗！我看她是當我糊塗了！”慕雲徵轉身坐到了椅子上，貝齒咬緊朱唇。折蓮她被巫芙柒陷害了之後，自己一直對她親之又親，平日多多照顧，連紅吟都沒那麽親近了，可她做的什麽事！隻怕去巫芙柒那裏不是一回兩回了！
隻不過今日突然下雨，才讓紅吟抱怨到了慕雲徵的麵前，否則的話，慕雲徵還不會察覺到裏麵的不對勁！
紅吟在心中掙紮了許久，想到折蓮去了花園，花園裏倒是也有兩棵丁香花，便還是出言道：“小姐，雖然花園裏的丁香偏僻了一些，折蓮也許是在花園裏沾染了氣味的。”
慕雲徵此時麵色已經平靜了下來，鳳眸也沉靜如一汪湖水，清清冷冷道：“是，單憑丁香花，也許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可是紅吟，你有沒有注意到，折蓮最近所用的眉黛是什麽？”
紅吟和折蓮是大丫鬟，兩人一間屋子，平時雖然不說刻意的去注意對方的東西，但是偶爾一下看見也是有的，她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好似折蓮最近是有些避著她，就連畫眉也不是當著她的麵兒的，她隻當作是折蓮因為被人沾了身子而變得性格有點孤怪，此時方心中暗覺不對，小心地問道：“小姐，你發現了什麽？”
慕雲徵看著她那脂粉淺淡的麵容，搖了搖頭，“她定然是對你有所戒備，所以你沒發現。有一種叫做柳紋石的黛筆，價格昂貴，而且有價而無市，大部分產出都是朝貢給皇宮裏的妃嬪所用。我這裏，有六隻曦妃娘娘送來的，它上色均勻，遠看如柳葉清新，但這一點，並不是它出名的原因，而是因為用柳紋石所化的眉遇水不化，不融，不暈。”
剛才折蓮從外麵回來，明明頭發也濕了，臉色的粉也掉了，但是那雙眉卻是彎彎如新月，工整秀氣，一絲不亂，本來慕雲徵是沒有想到這點的，在聞到了丁香花味之後，有意試探折蓮的時候，就發現了眉毛的不同之處。
這樣的東西，慕雲徵沒賞給她，她一個丫鬟如何能有的！正因為慕雲徵有，紅吟必然是見過的，但是慕雲徵的梳妝一般來說都是由折蓮緋若負責，所以紅吟大概也沒細細觀察那眉黛有什麽不同，但是折蓮心細，她卻是避開了紅吟，以免紅吟留意。
女兒家對這些精美的東西，都有一種天生的喜歡和不可抗拒。就算冒著被發現的危險，也要使用，更何況這柳紋石不經水和其他的上等黛筆並沒有區別。所以折蓮才有膽量使用。
這一次，紅吟閉上了嘴巴，沒有再開口了，雖然覺得折蓮是同伴，但是不管是比感情，比情意，折蓮在紅吟的心中都不可能比得過從小一起長大的慕雲徵了，雖然心裏有些難受，可臉上再也沒有了憐惜，“巫姨娘派人對她做出了那樣豬狗不如的事情，她還能跟巫姨娘走到一塊，實在是太狼心狗肺了！”
慕雲徵舀起桌上的小剪子，看那鋒利的刃口嚓嚓的開合，貴麗的眉眼帶著絲絲冷氣，這也是她一開始雖然有疑心卻不敢置信的原因，折蓮和巫芙柒之間可以說有著深仇了，她們是什麽原因走到了一起？
若是有人毀了她的貞潔和名譽，慕雲徵定然是會恨那個人到骨子裏，巴不得讓她死的越慘越好，而折蓮這些天，卻極少流露出怨恨的表情，最多就是情緒有些低落。
這其中難道有她未曾注意到的地方？慕雲徵沉吟了片刻後，眸中若有所思，半晌之後，問道：“紅吟，若是你知道是誰毀了你的清白，你還會和她走到一起嗎？”
“絕對不會！”紅吟眼底露出一絲鄙視的神色，“那種人，隻怕是看她一眼都覺得惡心，難過，恨不得殺了她才好，怎麽還可能每日與她一起，用她送的東西！”
慕雲徵默默地點了點頭，是啊，連紅吟也是這樣認為的，那折蓮究竟是怎麽回事？她抬起頭來，緩緩地道：“你不要露出任何端倪，讓折蓮看出來了，以免打草驚蛇。我倒要看看她們究竟是準備怎麽做！”
她自問這些日子對折蓮實屬不薄，而蕭元璟那邊也有了音訊，她絕對不會冤枉一個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敢吃裏扒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