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充滿算計
折蓮自從進了內屋以後,手指便緊緊的抓住了衣角,滿臉都是驚惶的神色,連臉都不敢抬起來,整個身子都顫抖了一般。紅吟見她如此,又急有怒,幹脆衝了上去,奪過她的右手,直接拉起她衣袖以看,頓時大驚。
隻見那手臂肌膚細膩雪白如綢,毫無瑕疵,但是卻沒有那鮮紅的守宮砂!
慕雲徵麵色也是一驚,緊緊的盯著手臂望著,而紅吟已經是忍不住急怒,憤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的守宮砂去了哪裏呢?!”
在她的逼問之下,折蓮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往後退了兩步,猛地把衣袖拉了下來,遮住手臂,手指緊緊的抓緊了衣袖,像是生怕有人再拉開她的袖子一般,眼眶裏的淚水不停的往下滑落,全身發顫。
紅吟見她不回答,更是著急,往前幾步,抓著她的手臂,皺眉問道:“你快點說啊,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你真的和前院的小廝私通?難道你不知道這件事被發現了會有多嚴重的後果嗎?!”紅吟想到剛才巫芙柒那步步逼迫的樣子,不由心頭怒意更甚,說話之間臉色鐵青。
折蓮將肩膀縮成了一團,猛力地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她泣不成聲,隻能反複說這一句話。
慕雲徵見她如此,心頭劃過了一絲疑慮,她開始的時候也覺得有些憤怒,然而看折蓮此時的模樣,反而漸漸的冷靜了下來。她上前一步,望著折蓮,鳳眸明透,一字一字地問道:“折蓮,你是我身邊的丫鬟,哪個仆人不尊你一分,我不相信你會跟著一個小廝半夜鬼混,但是,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那守宮砂為什麽不見了?”
既然巫芙柒能說那一日偷情的是個小廝,自然是看清楚了服裝穿著。小廝是未成年的男下人,他們有些人因為職務的關係,會經常出入內院,但是在府中是沒有什麽地位的。折蓮是靖王府一等丫鬟,又生的容貌美麗,多的是人求娶,不說去嫁個小家公子,挑個得力的管家是絕對沒問題的。
折蓮聽著慕雲徵的聲音裏沒有怒意,清風一般的平靜,帶著一絲和暖,折蓮的緊張似乎也消散不少,她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望著她,連聲道:“小姐,奴婢沒有,可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沒有跟小廝私通……”
她說話間,還是有些語無倫次,上氣不接下氣,卻很是緊迫的為自己辯解。
折蓮的哭聲漸漸的小了,內室裏極為安靜,紅吟見她如此,又是心痛,又是著急,還要開口,慕雲徵用眼神製止了她,默默的靜立在一旁等著她哭完了,目光平靜如同冰凝了一般,拉著她的手,慢慢以一種和煦的聲音問道:“你不要急,將事情說出來,我才能想辦法幫你解決這件事。”
折蓮擦幹臉頰的淚水,望著慕雲徵的目光裏帶著猶疑,咬著唇,垂下頭道:“小姐,六天前,奴婢去外麵買糕點的時候,路過一條巷子,突然被人打暈了,而後醒來的時候,就……就……”
紅吟猛地瞠大了眼睛,脫口道:“就是那天你回來的特別晚,我問你,你說是因為買糕點的人太多,所以耽擱了時間對不對?”
折蓮咬著唇瓣,努力克製著自己,像是不願意去回憶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那天醒來的時候,就躺在了一間屋子裏,四周也沒有人,那時候奴婢很慌,不知道怎麽辦,發了一會呆之後,整理好衣裳就回來了,奴婢不敢與人說,小姐,奴婢不是不告訴你,隻是這事情實在是……”
實在是太讓人難以啟齒了!慕雲徵緊緊的咬著牙根,全身有一種怒流在身體裏流竄,她想起巫芙柒在她新婚之夜所做的事情,想起折蓮丟失的帕子,又聽到了折蓮剛才所說的,眼底不由布滿了陰霾。她的身邊充滿了算計,就連身邊的人也避免不了!
折蓮被人綁架奪去了清白,她一個丫鬟,哪裏會惹來這樣的禍事!連紅吟都沒有發現的事,巫芙柒她們又哪裏那樣快的曉得,還不是她們設計好了的!
“你的帕子呢,是什麽時候丟的?”慕雲徵臉色氣的雪白。
折蓮搖了搖頭,“這幾天,奴婢心裏很亂,也沒在意那帕子的事情,剛才看到了才想起來,那一天,奴婢便是帶著那方手帕出去的……”
這樣的就說得通了,一個尋常的女子遭遇這樣的事情後,哪裏還會注意手帕這等東西,難怪這些天,慕雲徵覺得折蓮有點心神不定,但折蓮素來就話少沉靜,最多以為她隻是有了心事,哪裏想得到是有這般嚴重!
紅吟心內對巫芙柒她們滿是唾棄,圓眸裏幾乎能噴出火來,一轉頭看到折蓮的表情,心頭更是複雜,一甩手,痛聲道:“你當時就應該告訴我,告訴小姐,也好將事情處理了,如今她們找上門來,你手上的守宮砂又沒有了,那要怎麽說?怎麽去解釋?你一個丫鬟跟小廝私通,這可是哪個勳貴家中都容忍不了的事啊!更何況這還是王府,你個傻瓜!”
折蓮本就滿臉愁苦,被紅吟一說,臉色白的像紙一樣,身子晃了幾晃,像是一陣風都能將她吹走。慕雲徵這才注意到,折蓮哭過後,那眼眶底下被粉遮蓋的黑眼圈完全顯現了出來,這些天,折蓮隻怕是沒一天能安睡。
慕雲徵睨了一眼紅吟,紅吟望著折蓮長長的歎了口氣,心急如焚道:“小姐,這可怎麽辦,那巫芙柒叫來了靖王妃,要是讓她們看到折蓮的手臂上沒有守宮砂,隻怕馬上就會拖出去打死的!”
這話慕雲徵何嚐不知道,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慕雲徵要護著折蓮,靖王妃來了,她怎麽也遮擋不住,反而越攔越會給人懷疑,但是一旦看了,折蓮這輩子也等於完了!
紅吟折蓮她們都是作為慕雲徵的陪嫁丫鬟過來的,每一個人嫁過來都是處子之身,手臂上點了守宮砂,這是對男方的一種尊重,以示嫁出去的女兒也是冰清玉潔的!
折蓮望著慕雲徵,緊緊的咬著嘴唇,搖頭道:“小姐,小姐,求你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是不知道的!”
慕雲徵望著她,鳳眸中含著憐惜,“時間太緊了,靖王妃等會就會到來,這一時半會的隻怕是安排不了!”若是平日,她還可以去找人另外弄個冒牌“丫鬟”來認罪,可是現在,隻怕她院子外麵已經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就會有人稟報。
折蓮聞言,雙眸裏流露出驚懼的神色,她猛地跪了下來,對著慕雲徵哭道:“小姐,這件事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自己不注意才惹來此事的,若是尋常人,早就應該撞死了,免得小姐你為難。可小姐,奴婢不能死,奴婢的妹妹花兒還小,她還要人照顧,若是奴婢撞死了,奴婢的名聲也就罷了,她這一輩子還要背負著有一個淫婦姐姐的罪名,這一輩子就等於毀了啊!”
當初折蓮就是為了給妹妹花兒求情診病,才會求到了慕氏的麵前,讓慕雲徵發現了她,並且知道了慕家無後的原因,此後慕雲徵將她調到了身邊做事,知道折蓮一直都是長姐如母,帶著年幼的妹妹,悉心照顧,以前聊天的時候,折蓮說的最多的就是關於花兒的事,此時聽到她的哭訴,慕雲徵就想起了自己,她這輩子重生,主要的目的,不也是為了維護家人的安全,折蓮又何嚐不是。
可這些人,為了一己私欲,根本就容不得別人過的好,就算與她們相幹無事,她們也會不死不休的纏上來!
慕雲徵隻覺得血往頭頂湧來,兩眼欲裂,她望著折蓮,搖頭道:“不,這不是你的錯,是她們這些人要對付我。”
紅吟望著折蓮痛哭的模樣,心內也滿是焦急,道:“小姐,你快想個辦法幫幫折蓮吧,若是靖王妃到了,她可真的就隻有一死了!而你也會被她們拉到這漩渦裏麵去的!”
“我不要緊,關鍵是折蓮!”慕雲徵一手撫著光潔的額頭,眉頭緊結,她不能讓折蓮出事,若是折蓮出事,接下來就會是紅吟,緋若,晚兒,或者其他什麽人,這些人隻要得勝一次,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她眸光掃過折蓮,輕聲道:“你先起來。”
“小姐,要不你趕緊給折蓮許配個人家吧,讓她嫁人了,這守宮砂沒有了也就算了!”紅吟慌亂之下,想出了一個辦法,但是她在說出來的時候,就知道這辦法是不行的,她自故自的又加了句,“這可怎麽辦!”
現在哪裏能有時間去找個人來呢,就算找來了,這折蓮始終還是沒嫁人的,還是婚前不貞啊!
折蓮卻不肯站起來,依舊跪在地上,抬起小臉,定定的望著慕雲徵,哽咽的喚道:“小姐……”
這一聲,讓慕雲徵的心頭難受的緊,像是被什麽捅了一下,卻沒有馬上就痛,隻是梗在心頭讓人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剛想說話,便看到折蓮的眸子突然閃過一道明亮的光芒,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的主意,但是眼神卻躲躲閃閃的不敢開口,此時不是猶豫的時候,慕雲徵扶著她的肩膀,道:“你若是想到了什麽法子就說,現在不是猶疑的時候!”
折蓮身子一震,卻是怯怯的看著慕雲徵,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奴婢,奴婢隻有一個法子,若是小姐你答應了,便能解了奴婢的危急了。”
慕雲徵聽她如此說,催促道:“你說。”
“小姐,若奴婢已經是世子的通房,那她們就算看到了手臂上沒有了守宮砂,那也無話可說了!”折蓮飛快的將話說出來,對著慕雲徵叩首了下去。
慕雲徵身子一震,低頭看著跪下去匍匐在地上的折蓮,眉間慢慢的溢出一股冷意來,目光落在折蓮的背上,像是膠凝了一般,怎麽也拉不動,扯不開。
“折蓮,你說什麽!”紅吟亦是大驚,未曾想到折蓮要說的是這個,她跟在慕雲徵身邊,自幼長大的,又是最得力的心腹,當然曉得慕雲徵和蕭元璟兩人之間好的根本就不容許有第三個人插進去。此時看慕雲徵那呆愣的神色,不由的出口驚呼。
折蓮亦是顫抖的抬起頭,秀麗的小臉上寫滿了無奈和痛苦,“小姐,奴婢知道,奴婢說出這樣的話是不顧廉恥的,可這件事真的不是奴婢願意的,你和世子兩人之間的感情好,奴婢隻是一個小小的丫鬟,從來沒想過要插到你們之間,這一次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奴婢不需要世子真的做什麽,隻希望小姐能給奴婢這麽一個虛名,讓花兒不要背上那樣難堪的名聲!奴婢求小姐了,奴婢隻要能躲過這件事情就好了!”
她說著,就開始叩起了頭,然而慕雲徵的思緒卻飄的有些遠,目光中顯出幾許飄渺和空洞來。
折蓮說的確實是沒錯,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慕雲徵站出來表示折蓮是蕭元璟的通房,如此一來,那守宮砂沒有也是正常的事了。
她看著折蓮發抖的身子和磕頭的樣子,腦袋卻不知道怎麽想到了當初蘇芷寧的樣子,那時候,蘇芷寧也是保證,說她隻是想和慕雲徵不要分離,願意與慕雲徵兩女共伺一夫,那時候的她,以為姐妹情深,也隻有蘇芷寧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雖然有點介意,但是還是點頭答應了,而後呢……
她不是將折蓮和蘇芷寧相提並論,可是人心這個東西,是會變的。今日為了救折蓮,慕雲徵若是承認了折蓮是蕭元璟的通房,那麽日後,折蓮就必須是蕭元璟的通房了。她現在說沒有爭鬥的心,那以後呢,做了蕭元璟的通房,折蓮日後就不能嫁人,她會甘願一輩子就做個孤苦的女子,什麽也沒有嗎?等有一天不甘了,生出什麽心來,要爭取一些東西的時候,那蕭元璟又該如何做呢?
折蓮是自己安排的,又是她的人,到時候折蓮做出什麽來,這都是她自討苦吃!
有了折蓮開頭,那麽接下來還會有綠蓮,翠蓮,紅蓮什麽的,以後,她又拿什麽借口去阻擋那想塞人進來的人,又要在為了一個男人,與無數個女人在爭鬥中耗盡一生嗎?
而且,蕭元璟會怎麽想?讓蕭元璟承下這名聲,這對他實在也太不公平了,這是巫芙柒她們做下的罪行!
就算不考慮蕭元璟,慕雲徵,她自己也不願意,她不喜歡,也不想和其他女人,分享她的夫君。慕雲徵的瞳仁有一種幽暗的色澤,眨了眨形狀好看的鳳眸,慢慢地,帶著一種勸阻,卻又堅定的語氣道:“折蓮,我不能答應你。”
折蓮正叩完一個頭,聽到慕雲徵的話,一時怔怔的抬起頭來,看著慕雲徵,眸光在淚水下微微閃動,“小姐,奴婢不會和你搶世子的,不會的……”
“不。”慕雲徵櫻紅的嘴唇微微揚起,拉著折蓮站起來,“折蓮,我不是擔心你跟我搶世子,而是你小姐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與任何人,分享我的夫君,就算是名義上的,也不可以。”
她的目光充滿了暖意,聲音溫和堅韌,卻讓人不難聽出她的決心,折蓮知道,自己就算磕再多的頭,哭得再久,自家這個和婉的小姐,唯獨在這件事上,是絕對不會退後一步的了,她定定望著慕雲徵,心卻是揪了起來,眸中神色複雜的焦急在一起,焦急道:“小姐,那你可有別的辦法?”
紅吟眼見如此,心情也是複雜的很,一邊是多年伺候的小姐,一邊是相處兩年的同伴,她此時又想不出什麽好的主意來,又見慕雲徵秀眉緊鎖,從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過來,“小姐,你喝杯水吧。”從回來到現在,慕雲徵連午膳都沒有用,就處理這件事,實在是有些疲累,她接過水,喝了一口,卻突然間想到什麽,望著折蓮道:“我想到一個法子,會讓你受些苦,就看你願意嗎?”
到了這個時候,折蓮已經別無辦法了,她望著慕雲徵,重重的點頭,“隻要讓奴婢不要被拖出去,奴婢一定願意。”
慕雲徵點頭,她不能讓折蓮做蕭元璟的通房,但是折蓮她也要救下來,就在這時,緋若從外麵走進來,站到門口道:“世子妃,靖王妃到了!”
慕雲徵心中一凜,這巫芙柒果然是抱著讓折蓮無處可逃的決心來的,隻怕是急急走到了荷心苑,馬上向靖王妃告了一狀,就趕了過來。
她望了折蓮還有些害怕的小臉,拉著她的手,慢慢地道:“你不要怕,我一定不會讓她們得逞的。”
金輝依舊是斜斜的從門窗灑進了屋子,靖王妃踏步走了進來,擋住了門口的光線,整個房間一下子陰暗了下來。
慕雲徵朝著靖王妃行了標準的禮節,“兒媳見過母妃。”
靖王妃一身淡紫繡金色牡丹的華服,絲絲的金線反射出冷漠的光,她緩緩的坐到了廳中的主位之上,矜淡的目光朝著慕雲徵身後站立的紅吟與折蓮身上一掃,淡淡地道:“嗯,你坐吧。”
巫芙柒跟在靖王妃的後頭,看到慕雲徵時,眼眸裏便浮現出一絲深藏的妒忌,似笑非笑地道:“世子妃,如今靖王妃到了,你總不能再以身份不夠阻止查看折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