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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世子攪局

  金鑾上,武帝正坐龍椅之上,順手拿過邊的折子,翻開閱覽之後,眉頭微皺,隨手又翻開一本,臉色又是一沉,隨手丟到了一旁,目光朝著中百官上一掃,沉聲問道:“柳州水患已經報上來半月有餘,為何工部還未曾派人修築堤壩,惹得柳州知府奏折一再加急呈上!究竟是怎麽回事?!”


  工部尚書宋修被武帝點名,立即上前回稟,“回皇上,此事與工部無關!”


  “與你無關?難道是朕說的還不夠清楚!”武帝微眯了眼眸,語氣微冷。


  宋修往後瞟了一眼,眼中帶著不服之色,一字一句道:“陛下,臣已經三次向戶部申請修築堤壩,轉移災民,撫恤安置的費用,然而戶部始終沒有一個回複給臣,並且到如今,仍然未見有賑災銀兩撥下!沒有銀子,自然無法購買材料,派出工人修建,就算再緊急,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宋修說話直接,雖然聽起來有些粗俗,但話糙理不糙,朝臣們紛紛將目光投向戶部侍郎辛曠所在的方向,戶部尚書馮知義臥病在的消息,朝臣們已經聽聞,此時將賑災之事,扯到了戶部的頭上,不由都加以關注。


  朝堂中每個部門都有自己的程序和步驟,有時候一個月下不來的請折也是有的,然而這一次是遞的加快請折,半個月的時間,必須要撥款下來。柳州那邊未曾收到朝廷的派令下來,自然會上書急催,所以才有了今的爭執。


  而戶部侍郎辛曠則麵色鎮定,毫無一絲慌亂的走出來,低頭恭敬地答道:“陛下,此事臣早在半個月的時候便已經接到了工部的通知。”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久久不劃銀錢到工部,以至於災民受難,得不到及時的援救!”工部尚書宋修聞言,頓時反駁了過去,“此次災,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了戶部,戶部都沒有給出具體的答案,今就請陛下斷論!”


  他如此厲聲的責問,辛曠眼底帶著一絲冷色的轉頭而望,麵色卻是一副無辜又憤怒的樣子,“宋大人在朝為官多年,難道不知道戶部是由尚書主管全國戶口,賦役方麵的政令,而侍郎是稽核版籍、賦役實征等會計統計工作。如今馮尚書休假,我屢次上門求見,都被攔了出來,在下一個侍郎,又如何越俎代庖,豈不是忍得人議論紛紛!”


  宋修冷叱了一聲,“笑話,馮尚書在家伺候馮老太君,難道連接見你的時間都沒有了嗎?你休要信口雌黃,將責任推卸!”


  “宋大人,若我有一句假話,便不得好死!戶部自收到你的通知之後,我便帶著公文上門尋馮尚書簽字,然而他從不現,反而讓人將我攔到了門外,幾次三番登門也是如此,如你不信,可以去查證,我所說是否屬實!”辛曠被宋修如此說,臉麵漲紅,頓時反駁道。


  而這話說出來之後,便聽見朝臣在下麵議論紛紛,不少人表示自己曾經也去過賢國公府,但是也一並被攔在了門外。


  如此下來,宋修反而是皺起了眉頭,似是在思考什麽,過了半晌之後,疑聲道:“馮尚書向來心係國事,對國事事事上心,既然你說了是因災一事,求見於他,為何他會不見,莫非真的是與外麵的傳言一般,馮尚書已經患重病,臥不起了?”


  這句話,終於將今天上朝最重要的一件事帶了出來,這不僅是宋修的疑慮,就算是其他的官員,也一樣在心中猜測,馮尚書這次奇異的閉門不見,究竟是不是和傳言一般,實屬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辛曠聞言,臉上先是一驚,接著卻帶著愁苦的表道:“難道真的是這樣,如果按宋大人所猜測的話,倒也可以解釋馮尚書為什麽執意不肯見我,因為他實在沒有精力再處理政事了!”


  蕭元璟看著宋修和辛曠兩人你一言,我一言,看似針鋒相對,實則引出了馮尚書重病流言之事,他頗為興味的望了一眼腰直,位於隊列最前麵的四皇子,眼底的笑意更濃,收回目光繼續看那兩人一唱一和。


  隻見宋修滿臉憤慨,轉對著武帝道:“陛下,馮尚書閉門不見,導致戶部撥款遲遲不下,柳州河堤崩潰一事未曾解決,無數百姓還在受難!臣懇請陛下,盡快將撥款一事批示,以解百姓之急!”


  “父皇,此事確實刻不容緩,柳州百姓受難,災民惶惶,必須要首先處理。”這一次,開口的卻是五皇子,隻見他平和的麵容之上,雙眉間帶著對百姓的苦難的擔憂。


  四皇子看了五皇子一眼,也趁機站了出來,一並請求道:“父皇,馮尚書休假月餘,伺候母親有可原,可他閉門不見,卻讓人懷疑他的用心。如今外麵傳言紛紛,說馮尚書病重,卻不肯卸職,耽誤國家大事,兒臣覺得辛侍郎敬忠職守,在戶部任職多年,能夠代替戶部尚書一職!”


  代替戶部尚書一職?蕭元璟聞言麵上浮起了一抹略帶嘲諷的笑意,辛曠今在大之上敢將馮尚書的事說出來,便是有四皇子在後麵撐腰,並且又有工部尚書宋修在一旁支持,隻要讓辛曠代替了戶部尚書一職,戶部裏的一概人員都會出現變動,到時候就算是馮尚書複原了,剛任戶部尚書沒多久的他一定會被變相架空,成為有名無實的尚書!

  朝堂之事,瞬息萬變,半個月下來,很多事都可以改變了!


  而武帝聽到兩個兒子紛紛站出來,兩人說的雖然是同一個話題,然而目的則完全不同,他目光深幽,悠悠的開口道:“馮尚書不是請假伺候病重的母親,怎麽又變成他病重了?”


  蕭元璟此時一笑,俊逸魅惑的容顏上一對長眉微嘲的挑起,“臣隻知道馮老太君病重,馮尚書作為兒子,在前盡孝,至於其他的,不過是無稽之人捕風捉影,傳出來的謠言罷了。”


  四皇子聽蕭元璟開口,目光隨即轉到了蕭元璟的上,冷聲道:“靖王世子,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馮尚書他貪圖官位,不肯讓賢,反而以母親病重為借口,掩飾他自己重病之事實,否則若隻是馮老太君病重,為何他卻不理國事,將諸人都攔至於門外!”


  四皇子借著這句話,又將馮尚書的罪名推向了“貪圖官位,欺君罔上”,即便是後馮尚書痊愈,隻要今這話成立了,四皇子一黨要將他拉下位置來,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聽著四皇子字字指責,蕭元璟反而是愈發的雲淡風輕,他緩緩勾唇,慵懶的聲音裏帶著一股暗藏的寒意,“馮老太君病重在,賢國公纏綿病榻,府中隻有馮尚書一個兒子,他以孝為先,盡心伺候在母親的前,隔絕了外界的打擾,這樣的行為,在民間也是有過不少的。而四皇子卻認為馮尚書的盡職是掩飾他重病的事實,聽從流言蜚語的揣測,以己之心度人,實在是不可取也!”


  四皇子聽蕭元璟每一句都如同一把利刀,戳到了他的心頭,先是指責他以小人之心猜測馮尚書的孝心,是因為他不孝在先,所以無法理解一個孝子的心,這正是指四皇子在皇後被幽不久後,便大辦壽宴,接著又諷刺四皇子心中無定奪,聽從流言蜚語,沒有自己的判斷力。


  孝,明。


  兩樣都是為帝王者,不可缺少的條件。


  不孝,則是不尊皇帝皇後,一個不孝敬自己的兒子,那個帝皇會喜歡呢?

  不明,則無法定朝事,而偏聽小人之言,江山難固!

  四皇子氣的一口鋼牙幾乎都要咬碎,目光如噴火一般怒視蕭元璟,卻沒有忘記自己是在金鑾上,生生止住自己那森寒的恨意,麵上一片忠貞之意,朝著武帝道:“父皇,兒臣隻是擔憂國事未能及時處理而殃及百姓,一切還望父王定論!”


  到了這個時候,隻有把一切都交給武帝處理,才能顯示出四皇子沒有任何的私心,若是他再次重提,反而太過明顯,惹來其他黨派的攻擊!

  武帝此時方徐徐的開口,麵色一片淡然,“既然馮尚書是一片孝心,又向吏部請休一個月,那就一個月後再看,若是那時他還不曾上朝,戶部尚書一職定然要再議。”他頓了頓,看了一眼低頭不起的辛曠,淡淡一笑,道:“這半個月,戶部有未決之事,便由彭閣老代傳於朕吧。”


  這是將代理之責給了彭閣老了,但又多了後麵幾個字,明顯是在警告別有心思之人,戶部尚書這個位置,由武帝代理了,斷了其他人再次攪合的機會!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四皇子知道事不可急為,側頭看了一眼辛曠,緩緩地搖了搖頭。


  “四皇子,這次我們精心策劃的一局,就被靖王世子幾句挑撥完事了嗎?後隻怕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四皇子府裏的書房之中,辛曠正一臉焦急的道。今上,他們精心安排好的一場好戲,隻要讓武帝答應了代理尚書一職,半個月後,他們就能讓馮知義自請卸下尚書一職,眼看就要成功了,便半路殺出一個口齒犀利的蕭元璟。也隻有他,才能在眾臣麵前,讓四皇子不得不閉嘴後退一步,生生讓出主動權!

  四皇子雙手撐在寬大的書案之上,那雙冷酷的眼眸,此時布滿了霾,望著辛曠的眼神透著一股狠狠的肅殺之意,緊緊抿住口唇一言不發。


  辛曠開始是心焦,此時看四皇子全散發的氣息冰冷駭人,心頭亦是充滿了畏懼,他微微思忖了一會道:“此事本來我們計劃周全,隻要那馮知義悄無聲息的毒發亡,臣便可名正言順的取而代之,如今鬧的如此之大,反而什麽都沒得到,不知道是誰下手惹得毒藥提前發作!”


  四皇子在京中勢力盤結交錯,既然事先就是他們下手,不需要明察,根據蛛絲馬跡推測,他們也知道那毒藥必然是提前發作了!

  聞言,四皇子抬起眼來,鷹眸裏出的光芒猶如利刃森寒,這一切他當然知道是馮玉櫻那個蠢貨自作主張而壞了他的大事,但他不會將這一切告訴屬下,不僅是他的尊嚴,他也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一個臣子!

  四皇子擺手,目光冷然道:“此事已經過去,這一步已經是差陽錯的失敗了,就不要再留戀,將目光放的長遠,才能走的更遠!”


  “是,四皇子高見,微臣受教!”辛曠低頭應道,又微微思索了之後,道:“今朝堂之上,隻怕其他人也能猜測出馮尚書之事有不妥之處,特別是三皇子一派,他們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動用各種關係,去奪取戶部尚書一位,我們必須要搶在他們的前麵!”


  四皇子聽到辛曠的分析,眸光一沉,這的確也是迫在眉睫的一個問題,若是馮知義真的中毒死了,那麽尚書之位會空下來,半個月的時間足夠其他黨派的人再布局,到時候辛曠這個戶部侍郎的優勢就會變得很弱,他沉思之後,緩緩開口,“你有什麽辦法?”


  辛曠在戶部多年,是兩位侍郎之一,當初有駱君衡是四皇子的心腹,他沒有機會出頭,幸虧老天開眼,讓駱君衡成為了駙馬,還剛好趕上了“駙馬守則”的頒布,這樣一來,四皇子才在戶部看上了本來默默無名的辛曠。


  他是個有野心的人,一心想要往上爬,自然不甘心坐在這侍郎一位,便出謀劃策,想出了用茶具下毒一法,正好投中了四皇子的心思。


  眼看戶部尚書這個要職要失之交臂,他哪裏肯甘心,心念急轉之間已然有了辦法,他低聲道:“下,馮尚書中毒一事,我們是清楚的,他閉門不見,一定是因為劇毒不解,所以才會在府中休養。我們隻要能證明他的確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那麽陛下屆時也沒有辦法,隻能將尚書一位另行擇人待之!”


  他的聲音細細的,本來是不好聽的,可此時說出來的話,卻讓四皇子的眉頭一展,露出了一絲笑意,幽黑的眸子裏帶著深深的讚許,“好,辛曠!本皇子果然沒有看錯你!這件事,你計劃一下,在合適的時間叫上其他的朝臣好好的去“探望”一下馮尚書!讓其他都看清楚馮尚書的“孝心”!”


  “微臣一定將此事辦的妥當!”辛曠躬道,眼底充滿了算計,這一次,他非要讓所有人都看到,馮知義中毒不起的樣子,戶部尚書一職始終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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