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身世生疑
沈姨母可以說是所有母親裏很壞的那種了，對蘇芷寧是帶著利用的心情，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可到底也不會對蘇芷寧下毒啊，而梁氏是個壞人了，可站在馮玉櫻，穎妃的角度看，梁氏依舊是個用心良苦的好母親。
靖王妃所做的一切，不太像是正常的。若是在麵臨巨大的生死抉擇前，做出殺害親子的行為，還是自私自利，但是平常也能這麽做，就超乎常理了，古雲，虎毒不食子也是這個道理。
也許慕雲徵是存了私心，她也不否認。
自重生之後，她就不是一個十足純良的人，從青州走到京都，從府中到皇宮，該出手打擊人的時候也絕對不手軟，甚至以牙還牙，更勝一籌，手中間接沾染的鮮血也不少。
但是若靖王妃是蕭元璟的親生母親，日後她要還擊的時候，總是會想起這一點，而變得猶豫和顧忌的，但她心中又明顯的明白有時候猶豫和顧忌，會給她帶來巨大的危險。
但是蕭元璟這些年也都查過，始終都沒有查出任何證明來，她再讓人查的話，不知道能不能查出些什麽……
慕氏見慕雲徵沉默不語，以為她在考慮自己所說的話，伸手拍拍慕雲徵的手，柔和慈愛地道：“你現在是不知道，等你做了娘親就明白了，那種骨肉相連的感覺，至親至愛的牽連，不會有母親舍得做出這樣狠毒的事情的。”
慕雲徵點點頭，不願慕氏擔心自己，將心裏的疑慮收了起來，親親熱熱和慕氏說著話兒。
到了下午的時候，慕雲徵便和蕭元璟辭行，坐上了回王府的馬車裏，慕雲徵望著漸漸離開視線的康樂伯府，想起靖王府裏雖然比起自己家要貴氣多了，然而慕雲徵總覺得王府裏的一切都顯得那般的陌生，就像是心裏有一塊空白一般。
蕭元璟似察覺到她的心裏，握了她的手一起放在膝蓋上，無聲的鼓勵從手心傳來。
慕雲徵對著他一笑，示意自己沒問題。心中暗道：比起自己的家來，這富麗堂皇的靖王府，還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
王府內還是與兩人離開的樣子一般，靖王不常在府中，據說是在京都的各個紅顏知己處流連。靖王妃還是有點不舒服，免了慕雲徵每日的請安。
而巫芙柒躲在自己的院中不出來，蕭風鬆也是那副倨傲的樣子，見麵時別說說話，一個冷哼就罷了，隻有蕭青栢見到慕雲徵的時候，會規規矩矩的行禮，叫她大嫂。
整個靖王妃充斥著一種怪異的氣息，然而每個人又像是沒有察覺到這種異常一般，該做什麽就做什麽。而慕雲徵不用請安，也不用管事，蕭元璟又有新婚假期，兩人每日在一起，時間過得飛快。
四月二十八，是大祈開國曌帝的祭祀禮。
這是皇家祭祀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京中所有有品級的官員以及命婦全部要到場參加，經欽天監司儀測算，今日的吉時乃辰時五刻，所有的人必須都要在這個時辰前趕到，不能遲到。
慕雲徵和蕭元璟早早起來，換上了世子和世子妃的正裝。
命婦的正裝是十分繁複厚重的，一層又一層的穿好了之後，再加上頭上的裝飾，慕雲徵覺得自己的脖子承受了不小的壓力，她望著蕭元璟頭上的唯獨一個攢珠金冠，不由羨慕道：“真想和你換一換，讓你也試試我頭上的珠冠。”
蕭元璟望了一眼，慕雲徵穿著紅地平金繡麒麟鸞鳳紋圓領袍，團花霞帔、蔥綠地妝花紗，頭上戴著世子妃七翟冠，上麵綴著珠翟、瓔珞，冠頂插金鳳一對，全身上下，從頭到尾看起來就覺得十分的重。
他曉得慕雲徵素日裏頭上除非必要，不像其他小姐插的滿頭珠光，現在戴了這麽多，脖子定然不好受。
但祭禮的日子又半點馬虎不得，心中也是心疼，便有心逗她一笑，撫了一下她頭上的珠冠，狹長的眼眸微眯，做若有所思狀，“換當然可以啊，就是不知道我戴上這個七翟冠，有沒有徽兒這般明豔動人呢？”
慕雲徵見他比比劃劃的，好似要試一試七翟冠的大小夠不夠他的頭戴，不由佯怒道：“行了，你還真準備戴我頭上的去啊。父王定然已經出來了，你趕緊先去吧，別讓他等你。”
男眷們要早一步進宮，女捐們則可以稍許遲上一點。
蕭元璟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道：“你和我一起去吧。不然的話，等會你要和母妃一起，免得你們見麵不愉快。”
“你這是怕我衝撞了你母妃吧。”這幾天倒是一直沒有和靖王妃說話，她這般七竅玲瓏心怎會不知道他的心思，慕雲徵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蕭元璟一把握住她的手，語氣中有一絲無奈“我知道你不喜歡和她一起，便同我早一點到宮中去吧。”
這話確實說出了慕雲徵的心聲，想到等一會靖王和蕭元璟先走了，府中剩下有品級的命婦就是靖王妃和自己，慕雲徵的確不大願意和她一起走，可是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於是，兩人一起到了大門口，靖王看到他們二人一起出來，也沒有說其他的，上了前麵的一輛馬車。
蕭元璟和慕雲徵坐的是一輛翠蓋朱纓八寶車，車頂垂下紅色的瓔珞，隨風輕輕搖擺，有一種飄逸的美感。車廂內裝飾的十分舒適，除了有茶幾外，還有書櫃，可以供人在裏麵進行閱讀。兩旁和前後有隨行的王府侍衛開路和保衛，因為還未完全天亮，除卻馬蹄聲外，一切都顯得那麽的安靜。
卯時七刻的時候，到達了宮中。
此時，並沒有女眷進宮，慕雲徵便先在宮女的陪伴下到了禦花園中。此時天際剛剛射出光芒，帶著明珠般的柔和，撒在了皇宮內。
金色的琉璃瓦，在璀璨的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層層疊疊的宮殿遠遠望去，隻能看到那飛翹的簷角，和蹲在上麵造型精致嚴肅的神獸。
沿著小徑走下來，奇花異草被花匠打理的十分美麗，在春日的暖風裏吐露芬芳，遠處的太液池在曦光照耀之下，如同一麵碧藍色的鏡子，波光粼粼，閃爍著銀色的碎光。
慕雲徵慢慢的走著，路上不時有宮女內侍穿過，向她行禮。
“米兒見過世子妃。”一個穿著粉紅色宮裝的宮女從一邊走過來，恭敬的向著慕雲徵行禮。
慕雲徵微微一笑，笑容和煦“原來是米兒啊，曦妃娘娘可好？”
米兒低著頭，含笑回話：“曦妃娘娘聽說世子妃早早到了宮中，便使了奴婢請世子妃過去一坐。”
慕雲徵微微有些疑惑的問道：“這一早便到曦妃娘娘的宮中去，不知道方便嗎？”
米兒一笑，走到慕雲徵身邊的宮女，細聲道：“今日祭禮，曦妃娘娘又是剛進宮便遇見這樣大的事，有些緊張，曦妃娘娘和世子妃關係好，想要和她說一說話，等會一起去參加祭禮。”
如今薑嫚是宮中炙手可熱的寵妃，宮中又無人不知上次為了曦妃，武帝還特意召了慕雲徵進來陪伴。一個是王府世子妃，一個是宮中當紅寵妃。這樣的宣召本來就是合理的，宮女哪會不識趣加以阻攔。
米兒在前方帶路，踏過玉帶橋，領著慕雲徵緩緩朝著金碧輝煌的未央宮走去。
等慕雲徵進了未央宮，便看到那一張明豔動人的麵容。今日的薑嫚穿著一件極美的外裳，裙擺長長的的拖曳在地，上麵的真紅色串瓔珞的孔雀翠紋，在淡淡的光線下恍如流轉如碧水倒流，絕美絕麗，那上麵用密密的金線穿著各色的水晶珠繡出碧霞雲紋和纏枝寶相花，衣擺用銀線繡著雲飛青鸞圖紋，點綴著閃耀的水鑽，一看就知道是價值不菲。
她如瀑布一般長長的青絲，為了今日的祭禮也梳了個牡丹髻，特意在左右各別上一對如意雙喜點翠八翅金鳳步搖，長長的串珠流蘇墜落下來，燦燦生輝。
整個人，華麗中不失端莊，端莊中又不缺清雅，將薑嫚整個人的氣質發揮到了極致，讓人望上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眼睛。
“我一收到人傳來的消息，便使了米兒去接你進來。”一看見慕雲徵，薑嫚便笑著迎了上來，親切地拉著慕雲徵的雙手，她身後兩名宮女托著華服裙擺，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慕雲徵笑著點頭，彎下腰，隨即對著她行禮道：“臣婦參見曦妃娘娘。”
薑嫚的麵色一頓，旋即又將笑容擺在臉上，笑著將慕雲徵輕輕的虛扶起來，笑語盈盈道：“世子妃起身。”
“我看到米兒，就知道是曦妃娘娘派來的人了。”慕雲徵望著薑嫚一身隆重的打扮，又看著薑嫚氣氣血紅潤的臉頰，心知薑嫚在宮中的日子過得十分的不錯，笑容和煦的道：“看起來你最近氣色不錯，穿著這件衣裳愈發顯得美麗動人了。”
薑嫚垂睫，美麗的眸子掩藏在長長的睫毛之下，她隻是淡淡一笑，也不做回答，轉身吩咐其他宮女退下後，便拉著慕雲徵朝殿內走去，一路道：“你讓人傳口信來要見我，不會是為了隻是看我氣色好，是不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
薑嫚十分了解慕雲徵的個性，她知道即便今天是祭禮，慕雲徵就算是提早進宮，也可以在宮中等待的，不需要特意讓人來傳口信找她。按照慕雲徵的性格，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才會如此。
卻見慕雲徵淺淺的一笑，笑語盈盈道：“我找你，當然是有事了，曦妃娘娘。”話聲一落，就見慕雲徵笑容猛的變得冰冷，她抄起桌上的一杯清水，對著目瞪口呆的薑嫚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