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一箭雙雕
他的態度之囂張，語言之肯定，令慕雲徵冷笑越甚，四皇子這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一旦她不答應，就要直接將她定罪！真是可笑至極！
外麵的侍衛從宮殿外跑了進來，圍在屋外。穎妃往後麵退了一步，方才的笑容已經褪去，臉上頓失血色，指著慕雲徵喊道：“郡主，你再怎麽也不能在我的殿中將陳小姐殺了啊……”
和侍衛一同進來的，還有宮女，首當其衝的就是穎妃身邊的貼身宮女彩霞，看到穎妃的模樣時候，麵色驚訝的喊道：“娘娘，你怎麽了？”
穎妃一手撐在彩霞的手臂上，眼中帶著害怕，卻是看著四皇子，“殿下，郡主讓人給陳小姐下毒了。你可要要替我作證啊！”
慕雲徵看著她突然變幻的神色，由笑變哭，也不過是一瞬之間，宮中的女人真是個個演戲高手，哭和笑都是信手拈來。隻是用來設計她，這一招就不見得有用了。
四皇子滿臉的陰鷙，負手道：“將郡主扣押起來！”
“你們敢！”侍衛聞言後立即衝上來，卻被慕雲徵淩厲的眼神煞住而不敢行動。望著麵前全副武裝的侍衛，慕雲徵勾唇冷笑，甩袖道：“四皇子殿下，你雖為皇子，但若是要對我論刑問罪，隻怕還是不夠資格的！”
四皇子見她此時依舊是不慌不忙，全身散發著一種錚錚的傲氣，竟然使人不能逼視，不由更為惱火，“皇後娘娘馬上就會到來！好好看著郡主！”
眾人移到了開始招待陳念秀的殿中。隻見桌上趴著的陳念秀在宮女的攙扶下，躺在了一旁的軟榻之上，鼻眼烏黑，全身發紫，七竅流血，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她是中毒了。
但是按照規矩，還是有宮女去禦醫院中請了禦醫過來。
而這段時間，除卻太醫，皇後也到了雲芳宮中，進來便看到禦醫正搖頭說道：“毒性太強，已經進入五髒六腑之中，微臣無力回天。”
穎妃被人扶著坐在一旁，一臉受驚的模樣，聽到禦醫的話後，全身一顫，嬌弱似風中的楊柳。
皇後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四皇子，隨即將目光移到穎妃的麵上，眸光裏含著一絲厭惡，“穎妃，陳小姐中毒是怎麽回事？”
穎妃手中捏著帕子，聽到皇後的問話後，在眼角擦了擦，像是回憶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須臾之後方道：“明日是曦妃的封妃大典，我今日便去未央宮祝賀，半路上遇到了陳小姐，便與她一同而去。回來之後，陳小姐要去玉坤宮找簡貴妃，但是不能得見。我見她滿臉愁容，便問她為何？她說以前和佳瓊郡主有過口角，想要設下席麵與佳瓊郡主道歉，見她如此，我便讓她在我宮中備下也是，同時又可以去邀請佳瓊郡主過來一坐。誰知道到了之後，一開始佳瓊郡主和陳小姐還好，後來因為宮中有點事情，我要離開，結果兩人又起了爭執，我見不好，便讓郡主到另外一個殿中先冷靜一下，她坐了一下之後，便使了人送茶給陳小姐喝，最後我宮女見到陳小姐喝了茶之後，就大喊腹痛，最後就……”穎妃將眼睛往陳念秀所躺的軟塌上瞟了一眼，身子又抖了抖。
皇後抬起眼眸，望向慕雲徵，“郡主可有什麽話要說？”
慕雲徵一笑，秀眉微微挑起，反問道：“既然陳小姐是來找我求和的，為什麽我還要殺了她呢？而且我還要隨時隨地帶著一包有毒的茶葉在身上，是一開始就準備好下毒了嗎？這種未卜先知的能力，隻看穎妃有沒有了。”
穎妃手中握著帕子，似乎被慕雲徵射來的目光看得害怕，“這些自然就要問郡主你了。你和陳小姐素來不和，眾人也都是知道的。你若是報了什麽心思來，也不一定，否則的話，怎麽會和陳小姐爭吵起來？”
“穎妃不是說你當時不在嗎？你又如何知道我和陳小姐在爭吵呢？”慕雲徵嘴角揚起，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眸中帶著銳光，向是銀針一般刺向穎妃。
穎妃不自在的挪動了一下，“宮中還有其他伺候的宮女在，她們可以作證。”
慕雲徵冷笑，“那就讓她們出來作證。就算要定我的罪，也要讓我心服口服才行。”
皇後在慕雲徵麵上看了一圈，她此時依舊鎮定，根本就害怕人證物證，經過前麵幾次親眼看著慕雲徵逆轉場麵，她微有疑慮。不過還是很快的道：“穎妃，將你殿中當時在伺候的宮女內侍以及送茶葉過去的宮女全部喚過來。使人查清楚。”
雲芳宮中宮女內侍合起來有二十名，當時在殿內伺候的有五名，外加送茶的那一名，一共是六人，整齊的跪在地上。
唐嬤嬤一臉橫肉抖動，對著六人開始盤問。這些宮女開始支支吾吾，眼神閃閃躲躲的往慕雲徵所站的地方看去，一副害怕的樣子。
皇後在一旁微微皺眉，目光中微露不耐之色。唐嬤嬤立即道：“你們若是一直不說，等會自然有辦法讓你們說的。”
宮中逼人說實話的法子多不勝數，嚇得幾人連忙磕頭，“奴婢說……奴婢說……”
其中一個宮女嘴巴最利索，道：“穎妃娘娘走了之後，佳瓊郡主便吩咐奴婢五人離得遠一點，好讓她和陳小姐說會貼心話。奴婢們自然是避得遠一些，當時看到郡主和陳小姐說話，聲音不大，斷斷續續的，奴婢聽的也不是十分清楚，大概是佳瓊郡主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給陳小姐，要陳小姐把這個給穎妃喝了，陳小姐不肯，佳瓊郡主就怒了起來，兩人發生了爭吵。後來穎妃娘娘就出來了……”
當時她們的確在殿中，也離慕雲徵和陳念秀很遠。但並不是慕雲徵吩咐的，而是穎妃早早就這麽安排好，至於這其中的內容，陳念秀已經死了，慕雲徵自己怎麽辯解，也沒有這五個人說的使人信服。
穎妃一臉驚愕道：“你當時可聽到，佳瓊郡主是要陳小姐讓我喝一樣東西？可是圓圓的一包？”
宮女回想了一下，點頭道：“佳瓊郡主手中拿著，奴婢瞧不太真切，大概是掌心大心的物品。”
穎妃猛然站起來，望著皇後高呼道：“那東西便是郡主讓人給陳小姐喝的茶啊……”她往前顫抖的走了一步，麵上掛淚，“皇後，你可要替臣妾做主啊，佳瓊郡主這分明就是要陳小姐下毒給臣妾，陳小姐心心地善良，不肯下手，郡主她便惱羞成怒，將毒給了陳小姐喝下用來殺人滅口啊！”
皇後皺起眉毛，“郡主她進宮幾日，與你未曾見麵，為何要對你起這等心思呢？”聽起來皇後在為慕雲徵辯解，實際上這話卻讓慕雲徵覺得，背後還有隱藏的目的。
穎妃嬌媚的麵容露出一抹深思，隨即眉間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張口道：“皇後，這，這，我不敢說。”
“在本宮麵前還有什麽不敢說的！”皇後的下巴揚起，帶起一抹雍容華貴的弧度，眉宇裏帶著威嚴的喝斥道：“你若不說，讓本宮如何斷定陳小姐之死究竟是由誰下手？！”
有了皇後這句話，穎妃眼中終於滑過了一抹得意之色，道：“我今日到未央宮去，曦妃似乎不怎麽歡迎我。就是我對她示好也不過是冷冷的。佳瓊郡主奉了陛下的吩咐，到宮中陪伴曦妃。這東西，也許是曦妃給她的。”
難怪心高氣傲的穎妃也去了未央宮，原來是抱了這個目的。穎妃這些天按兵不動，等到的就是這麽一個機會，一箭雙雕，一次將薑嫚和慕雲徵全部解決。
皇後聽了這話後，顯得有些猶疑，經過一番思考後，開口道：“曦妃明日就要封妃，穎妃你如此猜測是不是不太妥當？”
就是明日要正式封妃了，才要搶在之前下手。穎妃立即跪下，懇求道：“皇後，臣妾差點被人下毒，陳小姐已經中毒身亡，這些都是擺在麵前的事實。臣妾這樣說，皇後您必然要顧全大局，左右思考的，然而曦妃還未曾正式入牒，便如此大膽妄為，日後宮中何來太平之說。為了臣妾，也是為了曦妃的清白，臣妾鬥膽請皇後娘娘，趁如今事情剛剛發生，立即派人到曦妃宮中一搜，若是下毒，必然不止一包！”
搜宮一事，非同小可。皇後轉眸望著慕雲徵道：“佳瓊郡主，此事證人證詞已經全部都指向你。你若是認罪，本宮自然會從輕考慮，甚至曦妃一事，也可以酌情處理。你身為她的好友，做下這等事情，到時候就算她是陛下的寵妃，也不能平息陳次輔的悲怒！”
信你才怪！慕雲徵心中冷笑，若是她現在承認了真的是她對陳念秀下毒的，下一秒皇後就會命人去未央宮搜查，薑嫚接下來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她目光冷冷的迎向皇後，寒聲道：“沒有做過的事情，讓我如何承認。”
穎妃巴不得慕雲徵如此說，美目裏閃過一絲陰霾，“皇後，郡主她拒不承認，不如就去搜查未央宮，拿出證據之後，讓她再無話可辯。”
就在此時，便聽外麵有內侍尖聲高唱：“陛下駕到！”
這一聲傳來，隨即便看到武帝一身玄色龍袍，身姿筆挺，右手卻是牽著新進的曦妃，一臉和悅的走了進來。
皇後的臉色微微一變，而穎妃則從地上趕緊站了起來，飛快的整理著皺了的裙擺，扶了扶鬢間的發簪，四皇子黑眸微眯，看了一眼麵色從容，噙笑而立的慕雲徵，和眾人一同朝著武帝行禮。
“平身吧。”武帝進來之時，在看到皇後，四皇子都在雲芳宮時，目光微緊。
“薑嫚見過皇後娘娘。”和晌午的時候著裝不同，薑嫚此時穿著一襲水藍色的長裙，臉色有點虛白，規規矩矩的對著皇後行個一個禮。
皇後目光從她的麵上刮過，帶著刀鋒一般的淩厲，很快的掩飾了下去，帶著雍容的笑容，道：“妹妹看起來臉色不大好的樣子，怎麽沒有休息，反而出來吹風了呢？”
她關懷的笑容使得薑嫚臉色也同樣露出了受寵若驚的模樣，“謝謝娘娘關心。”說完，便望著武帝，含笑不語。
武帝一笑，拉著她的手，對著皇後道：“是朕聽說曦妃身體不適，喊了禦醫一同過去後，沒看到佳瓊郡主。聽曦妃說佳瓊郡主在雲芳宮良久未回，有些擔憂，便一同過來看看。”說話間，目光在屋內掃了一遍，最後看到了滿臉紫黑的陳念秀，深邃的眸子微眯，“那是誰？”
皇後視線從武帝握著薑嫚的手中飛快的掠過，眸中閃過一抹不悅，垂頭道：“陛下，佳瓊郡主在穎妃宮中下毒害死了陳次輔的孫女，臣妾接到來報後，正在盤查。”她特意加重了陳次輔三個字，武帝的目光沉了沉。
薑嫚微倚著武帝，不勝嬌弱的開口道：“剛才陛下和薑嫚見院內的碧玉樹精心別致，賞了一會兒的景。”
碧玉樹是由紅絡雕刻而成，樹枝，樹葉，花兒，分別由深色，翠色，紅色的美玉做的栩栩如生，穎妃平日最喜歡炫耀這顆碧玉樹了！
這然而此時，穎妃眼中卻是露出了慌亂！碧玉樹就擺在殿門大門左右！陛下已經在門前站了一會兒了！她抓了一下裙擺，又放開了手來，美眸望著武帝，見他沒有露出任何不喜的神色來，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隨即覺得自己剛才的擔心有些多餘，有了陛下在這裏，豈不是更好搜查曦妃的宮殿，讓她再也無法辯解，隻有去死！
“陛下，臣妾好怕，剛才佳瓊郡主要對臣妾下毒，還毒死了陳小姐！”穎妃嬌怯怯的走到武帝的麵前，抬起自己含著淚水的雙眸，以便讓武帝看清楚她的委屈和害怕。
武帝道：“朕都聽見了。你懷疑是曦妃使人下毒的。”
他的聲音平靜的讓人聽不出喜怒，四皇子卻暗裏皺了皺眉，轉頭去看慕雲徵。父皇來的時間實在是太巧了，偏偏在說要搜查曦妃宮殿的時候，就走了進來，這樣的姿態，顯然是要保護曦妃。
而這個曦妃，也病的太是時候。這一切，不像是一個巧合。做多了這種“巧合”事情的四皇子，心內已經有些不定。卻在想要開口的時候，看到慕雲徵投射過來的譏諷笑容，那裏麵的輕嘲和蔑視，都是在笑他今日不可能成功。
男人的自尊在這一瞬間爆發了出來！他設計了如此之久，就為了等到慕雲徵答應嫁給她。但是她不領情，這樣的女人，還留著她做什麽！他還不相信，她真的能聰明到了這樣的極限，自己安排一切事情的時候，可是沒有走漏半點風聲！就連母後都不知道，隻不過是看著自己站在這裏，心中才猜到事情一二。
“是的。”穎妃抬頭哭訴道：“臣妾宮中的人都聽到了，當時是佳瓊郡主要陳小姐對臣妾下毒，陳小姐拒絕了，她便將怒火轉移到了陳小姐身上。陛下，你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武帝淡淡的看了穎妃一眼，側頭望著薑嫚道：“你有讓佳瓊郡主對穎妃下毒嗎？”
薑嫚麵色平靜，手指握緊武帝的手，堅定道：“陛下，薑嫚進宮時間尚短，雲芳宮也是薑嫚在宮中寂寥而吩咐進來陪伴的，若是不洗清薑嫚的嫌疑，佳瓊郡主的嫌疑也沒辦法洗清。雖然心內不願意，若是穎妃堅持要的話，薑嫚願意讓人一搜以示清白。”
聽前一句的時候，穎妃麵色有些發暗，到後麵一句，美眸就露出了一分笑意來，“陛下，既然曦妃都如此說話，還請陛下允許將未央宮搜查一番，以示曦妃的清白。”
她緊緊咬著清白兩個字，眼中卻是胸有成竹。
武帝眸中略微猶疑，隨即點頭道：“如此也好，既然曦妃你不介意，朕相信你，便讓人進去搜查吧。”
薑嫚聞言，眼神飛快的與慕雲徵在半空中接觸而過，雙方眼中閃過一絲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