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皇上心儀
一看到慕雲徵後，薑嫚的麵上就露出了呆怔的表情，和方才在外麵一直要求闖進來的模樣有著極大的區別。
看來薑嫚找她是有事。慕雲徵麵上不露絲毫的朝著紅吟道：“我知道了，你去衝茶吧。”
紅吟也看出薑嫚的神色有一點不對勁，這些時日，薑嫚也來康樂伯府兩回，但是一直都是很有規矩的，再沒有以前那種張橫的樣子，而今日卻不同，紅吟一路都說慕雲徵在休息，但是薑嫚卻很堅持的要進來找慕雲徵，而且是一定要見到，連紅吟都攔不住。
當然，紅吟攔不住的原因也是知道慕雲徵和薑嫚的關係僅僅次於馮玉靜，而且慕雲徵在屋內也一直沒有喝斥她攔住，否則換做其他人要硬闖的話，紅吟就是拚命也不會讓她隨意進去的。
此時慕雲徵讓她走，自然是讓她不要留在這裏，讓薑嫚自由說話。也防止其他人進來，聽到什麽不能聽的東西。
薑嫚今日穿著一身墨綠色的衣服，美豔的麵容上一雙丹鳳眼顯得有點腫起，眼睛裏不滿了血絲，眼下還有著青色的印記，看起來像是哭過，又整晚沒有睡覺的樣子，就連飽滿的臉頰都顯得暗沉而消瘦，在墨綠色的長裙映襯下，臉色越發的灰沉，一點也沒有那種明朗飛揚的模樣了。
慕雲徵甚少看到這樣的薑嫚，就算是在宮裏麵代十公主受罰的時候，她的眉眼裏也很少有鬱沉的東西在，其實薑嫚本質上是比較開朗的女孩子，當去掉了張揚和蠻橫後，是很好相處的。
然而此時的她，讓慕雲徵想起了當時安東侯夫人王氏，也就是薑嫚母親死去的時候，薑嫚的表情就是如此，像是有點萬念俱灰，又有些不知道怎麽辦，茫然而無知，讓人看了心裏有點心疼。
她走過來，看著薑嫚一眨不眨，鳳眸望進那空洞的眼神，聲音堅定而溫柔的問道：“薑嫚，你……出了什麽事？”
在慕雲徵問話了之後，薑嫚的眼珠子慢慢的在眼眶內轉動了起來，然而那裏麵還是空洞洞的一片，像是一潭水被活活烤幹了一般，聚焦在了慕雲徵的麵上。
一滴，兩滴……
從薑嫚的眼中開始冒出了淚水，一滴滴的跌落在她的麵容上，落到了墨綠色的長裙上，融在了美麗的布料和刺繡之中，像是人無法言說的苦楚。
她的眼淚，是無聲的眼淚。
薑嫚很少哭，然而在慕雲徵麵前，卻是哭過兩回的，但是那時候她是悲傷的大嚎，憤怒的大哭，從沒像現在這般，無聲的哭泣，這是一種難受到了極點的哭泣，整個人在難受中壓抑著，就算是泣聲，也淹沒在了這濃濃的難受之中。
“薑嫚，到底發生了什麽？”慕雲徵覺得那淚水就像不斷線的瓔珞，漸漸的成了一條小溪，鋪滿了薑嫚的丹鳳眼之中。
“慕雲徵，我完了，我完了……”薑嫚哭泣了許久後，一開口，卻隻是重複著這句話，淚水從她的臉上滑落到了唇上，濕潤的是整顆少女的心。
她的表情呆怔，語氣卻很絕望。
慕雲徵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大到薑嫚露出這樣絕望的表情，可是此時的薑嫚隻是不斷的流淚，除了那句“我完了……”她就什麽都不說。
人在悲傷的時候，也許想要的隻是大哭一場，哭完之後，心中的一切也就能順其自然的說出來了。
慕雲徵沒有再問，她隻是站在一旁，陪著薑嫚，等待著她說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大概過了兩刻鍾的時間，薑嫚的淚水漸漸的止了，然而她這種停止，並不像是已經哭過了，心內的委屈得到了宣泄，更像是眼淚流得已經沒有辦法再流，兩隻眼睛呈現著一種幹涸感，那一直呆滯般的眼眸終於轉向了在一旁的慕雲徵，嘴唇蠕動，像是要說什麽。
慕雲徵見她止了哭聲，才拿了帕子給她拭幹臉上的淚水，拉著她坐到了軟榻上，讓薑嫚的心情稍許放輕鬆一點，才再一次開口問道：“現在你可不可以說你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薑嫚此時已經沒有再哭，然而她的雙眸中流露出來的悲傷和絕望並沒有減少一點。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就這麽望著慕雲徵，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和慕雲徵說，卻說不出來。
她很想說，很想告訴慕雲徵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薑嫚又覺得很難開口，她實在沒辦法把心裏的事情說出來讓慕雲徵知道，這樣的事情真的是讓她羞於啟齒。
就這樣，慕雲徵也不再問，隻是在等待著。她知道薑嫚在猶豫，這件事或許關係重大，重大到薑嫚實在是不能就這麽說出來。
難道是在宮中被人欺負了嗎？慕雲徵心中暗忖，可這也隻是她的猜測，而且被人欺負了，應該不是這麽難以開口的事。
“剛才不好意思了。一時情緒失控了。”過了半晌，薑嫚終於開口說話，然而此時的她依舊沒有說出來是什麽事情，臉上換上了一種刻意的坦然，像是要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在這麽一句下掩飾了過去。
感覺到慕雲徵探視般的視線，薑嫚不自在的移開了眼，站了起來，避免與慕雲徵那清澈睿智的眼眸對視，匆匆道：“我突然記得還有事，先回去了。”
她的語氣是那樣的急切，好像要從慕雲徵這裏逃開一般。
“等等。”慕雲徵站了起來，淡然的開口，卻讓薑嫚慌忙的往前走了兩步，好似害怕慕雲徵問她一般，臉上的神色十分的複雜。
慕雲徵走出內室，到外麵喊了紅吟端了一盆溫水進來，對著薑嫚道：“你把臉擦擦吧，這樣回去，你舅媽看到，定然會問你發生了什麽的。”
薑嫚有一瞬間的愕然，隨即眼底又浮出了一抹水珠似的波光，咬著紅唇，輕輕的點頭。慕雲徵是一個很細心的人，雖然不是在嘴巴上說這對人如何如何好，然而細節處卻一直都是很體貼人。比如愛喝什麽茶，愛吃什麽點心，每一次到慕雲徵這裏來做客，都必然能吃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便是現在，薑嫚也能感受到慕雲徵那一種彌漫在舉止之間的關心。
她撲著溫水，將臉上的淚水洗去，卻越發堅定的剛才的想法，她不能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慕雲徵，要是慕雲徵都看不起她的話，她以後就會少了一個極好的朋友。
接過紅吟遞來的毛巾，薑嫚慢慢的將臉上的水珠抹幹，又接了帕子擦手，雖然眼睛還是微腫，臉上卻因為浸過水，而透出幾分柔軟來，看起來麵色沒有那麽差。
慕雲徵遞了一管麵脂給她，淡淡道：“你若是不想說就罷了。別讓別人看出來了。這是折蓮新作的桃花麵脂，凃一點臉色會好很多的。”
薑嫚接過麵脂，卻沒有凃在麵上，隻是深深的看了慕雲徵一眼，抿著唇幾次想要開合，還是走了出去。留下一抹顯得孤寂又挺直纖細的墨綠色背影。
“薑小姐很奇怪，她看起來很傷心呢。”紅吟喚了小丫鬟將水和用過的帕子收拾了出去，眼底充滿了疑惑的問道。
慕雲徵語氣輕輕道：“是啊，很傷心的樣子。”然而，是為了什麽呢？
就在薑嫚哭後的第三日，慕雲徵到慕氏處請安，看到了正在府上的雲氏。雲氏在京中認識的人少，因為是罪人之後，又是做過丫鬟的，京中的貴婦大多數是人出身背景來交結的，雖然駱韻寒如今是京中新上任的官員裏炙手可熱的，然而還是很多人不願意與雲氏來往，以免降低了她們高貴的身份。再加上她一直都是深居簡出，認識的人也少，經常來往的就隻有慕氏了。
這一次慕雲徵進去，卻聽到了一則令她深思的消息。
雲氏與慕氏分別坐在羅漢床上，兩人正端著茶聊天，雲氏微挑著眉，笑著道：“說起來，這兩天，宮中倒是出了一件稀奇事兒。”
她說完，便瞧到慕雲徵走進來，望著姿容越發出色的慕雲徵，雲氏心裏又遺憾的很，若是自己兒子能娶到這樣懂事又漂亮的媳婦才好，可惜，如今給靖王世子得了去了。
慕雲徵分別給雲氏和慕氏行了禮，然後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笑容道：“剛才進來聽到雲姨說宮裏出了件稀奇事，是什麽趣事？”
她心中對薑嫚來大哭後又隻言不談的事一直記著，想著薑嫚一天之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宮中陪伴十公主，也許發生的事情也是在宮裏。
雲氏見她好奇，略微躊躇了一下，在想究竟能不能當著慕雲徵的麵說出來，後來想到她到時候要嫁給靖王世子，免不了要和皇室打交道，這才道：“這事，說稀奇倒也不算是很稀奇。皇上前幾日回到養心殿後，就讓魏總管去尋大前夜裏經過了弄風閣的宮女，聽說，是陛下那晚遇見了心儀的宮女，想要納為妃嬪呢。”
原來是這樣的事情，難怪雲氏猶豫著不說出來。然而慕氏並不覺得慕雲徵這時候還應該事事都不懂，還有一個月就要嫁人的女子，特別是嫁到王府，與宮中的事情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是避無可避的。
慕氏撥了撥茶蓋，目光望向慕雲徵，見她雙眸流露出思忖的神色，卻因為未婚到底沒有開口詢問，於是自己徐徐的開口道：“皇帝看上宮中的宮女封為妃嬪的事，也不是沒有的。先祖皇帝的淑德貴妃，也是由宮女晉升上去的。隻是這都第三天了，想來那宮女還沒有找到吧？”
雲氏點頭：“聽說消息一出去，前來冒認的宮女最少都有三四十個，若不是說要經過了弄風閣的才能被承認，隻怕遠遠不止這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