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賜婚
魏貴妃餘光打量了一下武帝，不動聲色地笑起來，對著武帝道：“世子本人即是俊朗兒郎，又是陛下的親侄子，這等地位才貌，一般女兒家進不了眼也是有的。”
魏貴妃不是個多話的人，在武帝心中雖然算不得十分得寵，但也是從潛邸裏上來的老人了，此時她插上這麽一句話，武帝便側頭，露出一弧淡淡的疑笑，目光卻是望著蕭元璟：“貴妃這話可是說到元璟的心底了吧。”
蕭元璟也是挑眉，轉頭對著魏貴妃，聲音慵懶中帶著一絲愉悅，“貴妃看的起元璟，隻不過雖然是選妃，小侄也希望能選個看著賞心悅目，地位不低的，怎麽說也是做世子妃，不能有損皇家威嚴。”
“此話不錯。”武帝點頭，臉上泛著一點笑意。
魏貴妃從座位上站起來，此時殿內氣氛不錯，炭火燒出來的暖融之中仿若帶上了一點真心的溫情，她環視了被內侍們舉起打開的畫卷，在上麵一個個的望過去，頭上點翠珊瑚鬆石的發鈿在燭火中閃閃發光，將魏貴妃一雙平和的雙眸帶上了朦朧的銳利，她看了一圈後，舉步停到了一副畫卷前，細細的看了一番，從內侍手中接過，舉到了蕭元璟和武帝兩人都能看到的角度，麵上帶著一抹淡淡的驚喜道：“世子，你瞧這個閨秀如何？”
畫上少女迎風佇立，白色的畫卷上她穿著一襲香妃色的長裙，宮絛隨風，輕蕩飄擺，她舉目眺望，麵容上的淺笑化作那繁麗的花枝，層層疊疊的綻放在身後的紅花紫瓣之上。
旁邊赫然寫著：佳瓊郡主，慕雲徵。
“姿容不俗，不錯。”蕭元璟奢靡慵懶的聲音並沒有任何起伏，不過是淡淡地看了兩眼後，便給出了評價。
慕雲徵的容貌是完全沒有質疑的，放眼京都，也拿不出幾人能和她的耀眼妍麗相比，對於蕭元璟給出的評價，武帝付諸於一笑，目光在畫中女子上掠過之時，沒有任何的異樣，隻挑眉望著魏貴妃，“怎的貴妃會突然想起佳瓊郡主？”
魏貴妃溫柔的笑意仍舊不改，帶著些微的驚喜，轉而對著武帝道：“陛下，臣妾愚鈍，但聽剛才世子所提的要求，世子要求世子妃容貌出眾，家世不俗，臣妾便想來看看這一圈之中是不是有世子漏看之人，隻這麽看下來，一眼便瞧到了佳瓊郡主。臣妾在宴會上曾看過郡主，姿色當得上清絕二字，儀態也是端方有度，再看她身份，也是陛下欽賜的郡主，滿朝也是屈指可數，如此思量之下，臣妾便想佳瓊郡主倒是不錯，則取了畫像讓世子查看。”
這一番話說下來倒是頭頭是道，然而魏貴妃最深藏的原因還是因為蕭元璟的地位，靖王和武帝之間的關係很微妙，這樣的微妙，是既防備又珍貴，防備是因為皇家兄弟之間，永遠沒有零距離的貼心，珍貴是這難得的兄弟之情，正因為這樣，拉攏蕭元璟是哪派都想要做的事情，卻偏偏不能做得過分明顯的事情。
眼下武帝雖將近五旬，但身體強健，調理得當，再活二十餘年也不是難題，所以皇子們的爭奪雖然是人人明白的事情，但還沒有堂而皇之的拿到明麵上來。
方才魏貴妃看到蕭元璟停到了四皇子一派的官員嫡女麵前，那位嫡女也是容姿出色的，可見這男子都是看外貌的。
既然拉不到自己這邊，魏貴妃自然也不希望蕭元璟到別人那邊，如此，還不如送給哪邊都不是，剛來京都，有名無實的人來的好。而這堆閨秀之中，最合適的莫康樂伯府的慕雲徵最為合適了。
當時皇後看到慕雲徵的畫軸時，是想要放到不合適那堆去的，魏貴妃當時便考慮到了這一點，技巧性的將畫卷留了下來，也是為了防備這一手，她不相信，以慕雲徵的姿色和身份，被她鄭重提出來的時候，武帝還不要考慮一番？
正如魏貴妃所言，武帝此時便在心頭思考著這等行為，慕雲徵本來的出身是商人之女，就算其父慕容如今任了康樂伯，也不過是閑職而已，別的皇商在朝中是上趕著巴結送禮拉上勢力，慕容也算是個不同的，基本是安安分分的做生意，除卻伯爵這層光環，本質上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不涉其他的商人。
這點，武帝早就讓人查看了，所以對慕容這個人心裏感覺還是不錯的，畢竟哪個皇帝都不希望自己的臣子和有錢的富商走的太近了，近到危險的時候就代表了有貓膩。
而慕雲徵本人嘛，武帝的目光裏有奇異的光芒流過，轉頭望了一眼蕭元璟，見他麵色淡淡，眉宇間卻帶著方才被拒絕的不滿，看樣子對慕雲徵的出身，貌似有些不滿意啊。
就在此時，外頭的內侍又有來傳話的，“陛下，皇後，魏貴妃，四皇子求見。”
皇後一聽四皇子此時來，也不知他所為何事，不禁心中一陣揣測，武帝看了一眼皇後，隨後點頭，“宣。”
四皇子進來，立體十足的五官似乎被冷風吹的更加冰酷，帶著一種緊繃感，深紫色的皇子服卷起一陣寒風從腳麵襲來，遇見殿內的熱氣，仿若蒸騰出白色的水霧。
“兒臣見過父皇，母後，魏貴妃。”
四皇子見禮過後，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蕭元璟，“世子也在這裏。”
“是啊，四皇子也來了，真巧。”蕭元璟一笑，就好似在路上遇到個故人一般的，輕輕巧巧的打了招呼。
然，四皇子的目光落到了周圍內侍手中的畫軸時，本來冷到不動的麵色就更加不好，透出一股陰冷之色，雙目裏含著冰劍一般，從畫軸移到蕭元璟的身上，“父皇這是在替世子選妃麽？”
武帝看到四皇子進來後，目光就在魏貴妃手中所持的畫卷上看了一眼，在聽到四皇子的話後，笑道：“靖王托朕好好的給元璟找一個合適的世子妃，現在正在挑選呢。”他的目光在說挑選的時候，視線落到了四皇子的麵上，見他臉色森冷，嘴角的笑意便更加莫測。
四皇子則雙眸微眯，銳利的眸中帶著一股淩厲之意，唇角卻像是有一抹笑意，“可真是巧得很，兒臣也是來找父皇賜婚的。”
蕭元璟聞言勾唇一笑，剛才眉目裏的不愉快仿佛一下便消失了，此時的麵容帶著一抹清風般的悠然，“不知道四皇子是想要求娶哪位千金呢？”
魏貴妃的眉眼裏也透出一絲好奇，不知道這位冷麵冷心的四皇子想要求娶誰，又是誰家的閨秀被他看上了。之前除了武帝賜婚的側妃馮玉櫻外，可沒聽四皇子對誰上了心。
“兒臣的心意父皇已知。”四皇子的聲音冰冷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讓皇後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上一次四皇子向武帝求娶慕雲徵做側妃之事她已經知道，好在慕雲徵是被陛下默認為北荻的和親對象，她便也沒放在心上，豈知，自己這個兒子竟然對慕雲徵有這麽執著，在北荻的使者走後，再次來向武帝求親。
四皇子的正妃和側妃的位置是十分寶貴的，在皇後看來，這裏可是要留著娶那些對皇位有幫助的女子，慕雲徵雖然是郡主，也改不了出身卑賤的事實，更何況她和梁家還有著血仇，也正是因為慕雲徵，她如今在宮中過的不甚如意，事事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這樣的人，憑什麽能做她兒子的側妃！
武帝此時的表情有些淡淡的微妙，他沒有立即應下四皇子的話，而是側頭看著魏貴妃手中的畫卷，隨即抬眸望著蕭元璟道：“剛才魏貴妃的提議，你覺得如何？”
蕭元璟看了一眼四皇子，望著武帝的表情，狹長的眸中掠過一抹恍然明了的神色，輕笑道：“陛下，本來小侄覺得不大好，但是如今看來，應該是極好的。”
聽到蕭元璟的話，坐在武帝身邊的皇後則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一雙眸子望著臉色繃緊的四皇子，聽這個話的意思，陛下是打算將慕雲徵指給蕭元璟了。本來她想剔除慕雲徵，便是不想慕雲徵被靖王世子看中，賜婚為世子妃，有了靖王為後盾，對付起來更加不容易了。所以剛才她是有幾分怨憤魏貴妃的。
但是此時，她心裏又存著一分僥幸，幸好魏貴妃早早的提議出來，否則的話，四皇子提了建議，豈不是要娶了慕雲徵做側妃，對於皇後心中那是萬分不情願。
一慶幸一擔憂之餘，此時的皇後心中，又想著賜婚後，慕雲徵的身份又多了一份保障了。
而四皇子雖然沒有聽到前麵的對話，此時心中卻隱約覺得有不好的預感，武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又將話題帶到了蕭元璟的婚事上去，他陰鷙的雙眸中帶著探尋的神色看著蕭元璟。
但聽武帝問道：“皇後，你覺得如何？”
皇後此時心情很矛盾，容不得她細思說法，魏貴妃和武帝都是支持這樣的決定，便訕笑道：“給世子選妃，他覺得好便是大好了。”這話雖然太極，意思也是同意了。
武帝緩緩一笑，朗聲道：“皇後的意見也是如此，那便好了，元璟，朕就將佳瓊郡主賜婚於你，擇日完婚。”
耳邊聞得這一句，四皇子隻覺得心中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宛若油鹽醬醋全部攪合在一起，在胸腔裏不斷的攪拌，各種複雜難以言喻的感覺就從心髒蔓延到了四肢。難受，很難受，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心髒，讓他的臉色泛出一種青色，甚至有一股戾氣從心頭竄了上來。
明明是他先跟父皇說要娶慕雲徵做側妃的不是，那時說慕雲徵要做和親郡主，他為國事便放了下來，到後來慕雲徵沒嫁，他再來求娶，父皇就將慕雲徵指給了蕭元璟。
他腦中浮現女子宛如開在冰上的牡丹之顏，人已經搶先一步開口道：“父皇，兒臣認為應先問過佳瓊郡主意見。”
雖然四皇子被慕雲徵拒絕了，但是慕雲徵和蕭元璟也見不得多親近，兩人平日裏見麵的時候，也不過是點頭情分，她那樣的性子，也不是個隨便答應賜婚的人。
在這一點上，四皇子倒是看的很準，若是慕雲徵不喜歡，看不上的人，她自然不會答應。
皇後看到四皇子的舉動，臉色是恍然大變，幾乎是遏製著從座位上站起來的欲一望，低聲喝道：“君王賜婚，便是天大的榮幸。你父皇將佳瓊郡主賜婚給靖王世子，是進過再三挑選才得出這麽一個合適的人。帝王旨意，豈有容人商量討價之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生命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婚姻。
皇後的話四皇子不是不明白，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可是那時候心裏就是隻有一個念頭，能讓武帝將旨意收回才好。皇後的聲音如同一聲棒喝敲在他的頭上。
四皇子看武帝那似笑非笑的眼眸，頓時請罪道：“母後教訓的是。父皇，兒臣剛才一時失禮，請父皇降罪。”
蕭元璟在一旁，始終不急不緩，嘴角噙著一抹淡笑，整個人如同一抹清淡的月光落在此處，不參與到其中的爭執之中，隻是那霞光旖旎的眸光深處，卻含著一抹冷而涼的寒意。
今日這賜婚，若是沒有四皇子的到來，隻怕還沒這麽順利。加上今日這一次，四皇子已經連續兩次在武帝麵前求娶慕雲徵，可見慕雲徵在他心中的地位，絕不是一般的女子。不管四皇子自己怎麽想，但是武帝的心中，已經烙下了如此印跡。
前三日，是梁東君的喪禮，所以四皇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在這樣的時候向武帝提出要賜婚的，畢竟梁東君還是四皇子的舅舅，而今日，四皇子收到了宮人的提示，說皇後，魏貴妃都被陛下叫到了養心殿，並且通知了蕭元璟到來。
四皇子肯定會猜到這是要賜婚，在朝中的適齡女子之中，慕雲徵是拔尖的，不看身份背景，男人最先考慮的自然是美色，所以四皇子趕緊來到了殿中。
四皇子的開口，讓武帝覺得，他對慕雲徵格外的看重，這樣的看中，究竟是人，還是其他的東西，會讓帝王深思。
帝王之家，父子之間的感情少於君臣之情，眼下四皇子成年，青春煥發，壯誌蓬勃，這個階段是武帝也經曆過的，皇子們在想的東西，武帝也想過，對於皇家人來說，娶妻娶的不是女人，而是她的背景。
慕雲徵有的是什麽？財。梁國公有的是什麽？兵馬。
兵馬錢財連在一起，會讓人想到一個非常不好的詞語。
所以武帝絕對不會讓四皇子娶了慕雲徵，隻是老謀深算的帝王，麵上仍然是一派淡淡的模樣，隻是笑意斂了幾分，“無妨，你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隻朕的旨意已下，不可更改了。”
魏貴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將畫軸遞到了一旁的內侍手中，笑道：“世子如此好人才，佳瓊郡主定然不會推卻的，俗話說：男才女貌，他們二人皆有了。可見陛下的旨意是天作之合呢。”
“看來貴妃是很好看他們二人了。”武帝眉目稍鬆，舉眉笑道，“元璟，朕聽宗斕說，今日是慕雲徵的及笄之禮，不如朕直接就替你們下旨賜婚了吧。”
蕭元璟麵色不變，聲音輕和道：“謝陛下賜婚。”
此時的康樂伯府中。
屏風後的絲竹聲響悠揚，如流水一般，帶著清新的慶祝之氣，配合著少女成年及笄之禮，宛若一道道溫暖的氣流，衝散了寒冬裏沁人骨子的冷意。
緋若將慕雲徵披散的秀發挽上發髻，慕容執了簪子走到跪坐的女兒麵前，手指微微顫抖的將簪子插在女兒柔亮烏黑的發間，“我的徽兒，長大了。”
慕雲徵的心中也有著顫抖之意，上一世的及笄禮，因為她的名聲，祖母不喜，母親傷心，無人與她相交，隻有玉靜托人偷偷送來了禮物，就是自己在院子裏自己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短短的及笄禮，冷清孤寂到了極點。
那時候的她，灰頭土臉，膽小卑弱，連表達自己想要風光的辦及笄禮的心願都不成，哪裏敢想象，有一日能如此風光。
女人都是虛榮的，特別是對意味著從少女邁入女子行列的這麽一個及笄禮，更是希望有更多的人來觀禮，來為自己慶賀，表示著自己的重要。
如今，她做到了。
隻要夠用心，夠努力，每一件事都能做到的。
突然，這般美好的氛圍被打破，門外有小廝一路跑了進來，顫抖著聲音喊道：“小姐，宮裏來人了，說是讓小姐出去接旨。”
慕容的簪子剛剛插好在女兒發鬢上，便聽到這麽一句話，令他不由的蹙起眉來。今日宮中還有什麽旨意？北荻的使者已經走了，不會再將慕雲徵拉去和親了，難道是陛下要給慕雲徵賞賜禮物？
雖然心裏有著疑惑，可沒有人敢怠慢，慕容立即整了衣冠，帶著慕雲徵，慕氏往門前而去。其他賓客此時也不能呆在這裏，既然已經知道陛下的聖旨到了，自然要一起去迎接。
慕氏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有聖旨要來，她的心頭倒是隱隱約約有一種預感，不過還有一份緊張，千萬不要是不好的內容啊。
前院裏管家已經將宣旨的張蓮請到了位置上，端了上好的茶水招待著，絲毫不敢怠慢半分，而張蓮的臉上也是一片和和睦睦的笑意，比起往日裏來，更多了一分殷勤之色。
慕容進來後便在打量張蓮的神色，不過這些宮中內侍能走到張蓮這個位置的，一個個都和人精似的，臉上的表情不會完全喜怒於色。隻是能讓張蓮這個大內副總管親自來宣讀的聖旨，內容隻怕也不一般。
張蓮看著青色蓮花杯中的茶葉，飄著淡淡的清香，心內暗道，這慕家果然是有錢，“雪頂毛尖”這樣的茶也可以拿來待客。當然了，張蓮也知道，雪頂毛尖這樣的茶慕家也不是看到誰都上的，他是宮裏來的，管家自然是選了上好的來。
待他喝了半盅茶之後，便看到門口走了一大群人來，為首的便是慕容，便將杯子放了下來，以往他看到慕容這個閑伯爵也許不會這麽有禮，可今時不同往日啊，康樂伯的女兒就要成為了靖王世子，若是沒什麽意外，這以後就是靖王妃了。他當然是不能有半點擺譜，立即撩著袍子站起來，捧著桌上的聖旨站了起來。
“今日小女及笄禮，張總管前來，未能親自迎接，莫要見怪。”慕容客氣道。
“哪裏，倒是打斷了佳瓊郡主的及笄禮，咱家過意不去。”張蓮極為客氣的施了一禮，目光看到跟在慕容身後豔姿瑰色的少女，饒他這樣見慣了麗色妃嬪的人眼前都覺得一亮，便曉得這就是那色若春曉之花的佳瓊郡主了。
慕雲徵自進來後，便看到張蓮的神色，他帶著笑容和慕容說話，眸中有一種小心翼翼的討好，做的並不明顯，但是若是仔細發覺，也不難見到。
“雲徵，這是張總管。”慕容側頭對著慕雲徵道。
因為要來接旨，慕雲徵還換了一身衣裳，淡色的衣裙外披著是緋色的大氅，將整個身子都包裹在其中，她蓮步款款的走到前麵，淡笑道：“勞煩張總管了。”
因她是郡主，張蓮就算不看聖旨也是要向慕雲徵行禮的，一臉客氣道：“郡主，準備好了，就接旨吧。”
慕雲徵稍稍頷首，站在最前麵，帶著慕容和慕氏，與其他眾人，一並跪拜下來聽旨。
隻聽廳內張蓮的尖細的聲音帶著一種宮人特有的抑揚頓挫，將聖旨上的內容一字一句，極為清晰的宣讀到了眾人的耳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康樂伯之女慕雲徵嫻淑端莊、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今靖王世子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慕雲徵待宇閨中，與靖王世子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靖王世子為正妃。擇良辰完婚。”
聖旨一宣讀完畢，眾人皆是一片心驚，雖然慕雲徵如今是郡主之位，可陛下親自賜婚給靖王世子，這就是等於慕雲徵是未來的靖王妃啊。
張蓮宣讀以後，目光在眾人的麵上掠過，含笑道：“佳瓊郡主，請接旨。”
“謝陛下隆恩。”慕雲徵舉止得儀的接下聖旨，麵色帶著淺淺的笑容，在張蓮不動聲色的打量目光下，沒有一絲兒的狂喜，激動，反感或者其他的情緒，有的隻是鳳眸裏兩汪清清的水波，就像是春日裏的湖泊，隻有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舒服和愜意。
如果不是對這樁婚事真的毫無感覺，那麽麵前的少女真真就是個頂頂沉得住氣的，麵對這樣的隆恩，也隻是淡然優雅的接旨，一絲欣喜也讓人看不出來。
慕容直到聽完宣旨之後，才知道自個兒的女兒是被武帝這麽不聲不響的就許給了別人，頓時心底就有些不是滋味，好好的女兒養大，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沒為婚事插上一句嘴，倒是被武帝就這麽一張聖旨宣布了以後的歸屬。
不過心裏不舒服不不舒服，慕容麵上是帶著喜色，連忙吩咐人給張蓮送了一荷包金稞子，“真是辛苦公公過來一趟了。”
慕氏也是一臉驚訝，在朱砂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望著張蓮。
“不謝，這是陛下的聖旨，能來是咱家的福氣。”
張蓮接過那重量頗豐的金稞子也沒推辭，放到了自己的袖子中，雖然慕雲徵是以後的世子妃，但該收的還是得收，不過收了錢財，就得辦事。
張蓮知道慕容和慕氏是想知道事情的經過，便笑道：“今兒個陛下特意召了世子進宮，讓世子選個大家閨秀做世子妃，最後幾番挑選，定了佳瓊郡主。陛下記得今日是郡主的及笄禮，便說要喜上添喜，給郡主送一番大禮來。”
慕容這麽一聽，“如此，真是微臣的福氣。”
“哪裏，也是康樂伯生的出如此合陛下和世子意的郡主來才行。咱家的旨意已經宣了，也要回宮複旨了。”張蓮動作輕飄飄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的落在慕雲徵的身上，眸光中帶著一種深深的探究，目光裏的注視比起平常人要多了許多。
慕雲徵隻當未曾察覺到張蓮的動作，和說著恭喜話兒的夫人，小姐們應酬著。直到張蓮走出去之時，才靜靜的回眸，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