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世子的苦肉計
數隻劍鋒齊齊朝著慕雲徵襲來,而其他人糾纏著蕭元璟的持劍的左手,擺明了是不讓蕭元璟去營救慕雲徵!
“沒那麽簡單!”蕭元璟一笑,稀疏的樹木透過來的月光照在他嘴角的笑意詭異得難以捉摸。
他反手一起,軟劍突然如同一條蛇般,將襲向他左手的劍齊齊一卷,震力一拉,與右邊的劍鋒撞出鏗鏘之聲,夜色裏火花濺起,雙方的內力在瞬間比拚。
然而,慕雲徵卻聽著後方有異響,就似開始她在車廂中聽到的那般,破空之聲呼呼而近,她拉住蕭元璟,幾乎死本能的,轉身便要過去擋住!
然蕭元璟反應更快,他真氣一湧,將數隻長箭震開,回手一把拉過慕雲徵……
叮,砰……
一聲是短箭斷開的聲音,一聲則是箭頭入肉的聲音。
“元璟!”慕雲徵幾乎是慌了神的喊起,一手往他的背後摸起,在右箭處,摸到一根箭羽。
剛才那群黑衣人是故意將兩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前方,而後麵的黑衣人則躲著去放冷箭。
依蕭元璟的武功,若是要避開的話,肯定沒有問題,但是他沒有避開,因為若是他避開的話,那麽這箭有可能就會射到她的身上!
“沒事!”
第一次聽到慕雲徵這樣叫他的名字,蕭元璟覺得背後的箭傷也不痛了,反手劈開一個借機偷襲的黑衣人,安慰著麵前的女子。
慕雲徵卻不會聽他的話,現在的狀況是刺客都被蕭元璟的人殺的差不多了,僅剩下的幾人已經成不了氣候,她趕緊轉到蕭元璟的身後,看那箭隻。
還好,傷口的血是鮮紅色的,並沒有毒。
很顯然,刺客是對著她來的,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用劍就已經夠了,犯不著用毒。
而此時,蕭元璟的人已經將兩批刺客都解決了,並活抓了其中兩名,押到了他的麵前。
“主子,這兩個人怎麽處置?”暗衛問道。
蕭元璟看了那兩人一眼,狹眸裏帶著一絲寒光,仿若一眼就能將人的心髒凍結,讓那兩名刺客全身打了一個寒顫,隻覺得那絕麗的容顏在此時看起來,猶如修羅一般,齊聲道:“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不用說了,一個是昌平郡主派來的,一個是梁東君派來的。”慕雲徵扶著蕭元璟,目光落在兩名臉上寫滿了忠心的刺客臉上。
“你怎麽知道?”其中一個顯然嘴快,飛快的反問。
蕭元璟的耐心顯然不大好,他的手扶在慕雲徵的肩膀上,但是臉色卻看不出受傷的痕跡,麵無表情道:“殺了吧。”
音落之時,兩名刺客也旋即停止了生命的氣息,直直地倒下。
暗衛道:“不用留著做證明嗎?”
一般來說,這樣刺殺的黑衣人,最好是作為人證來用的。
慕雲徵看著站在麵前,姿態恭敬,但全身隻露出一雙眼睛的暗衛。
自從蕭元璟和她說過,安排了暗衛保護她之後,她就知道有這樣的存在,那封信也是她寫好之後,用蕭元璟告訴她的,和暗衛的聯絡方法,讓他們送到昌平郡主居住的宮殿裏。
這些人,都是蕭元璟的手下,對他忠心耿耿,所以也因為蕭元璟的原因,對她忠心。
她的眼眸掃過地上的黑衣刺客,這些京都的高門難道家中都有這樣的高手嗎?看來京都果真不是個太平地方。
蕭元璟靠著慕雲徵,不想說話的樣子,慕雲徵想到他受傷,便替他道:“不用了。這些刺客證明不了什麽。”
梁東君最後說的那句話,就是因為今日他除了施行毀壞名譽的計劃外,他還準備了第二手,如果第一個計劃失敗,那麽慕雲徵在回來的路上,就會遇到埋伏的刺客,總之就是不能讓她好好的存在這個世界上。
梁東君能派出刺客埋伏在這裏,自然想好了辦法辯解的,絕對不會因為刺客被抓,而坐實了他的罪名。
而昌平郡主,慕雲徵冷笑,就算告到武帝那去也沒有用。如今昌平郡主和親的身份,成為了她最大的護身符,因為她是北荻太子赫連拓澤點名要的太子妃,武帝一定會保著她,直到出嫁為止。
這也是昌平郡主為何敢這麽有恃無恐,在剛被武帝訓斥過後,就派人來追殺她。除了她心中那扭曲的恨意之外,有的就是這份不會被怪罪的把握。
暗衛聽完慕雲徵的話,精光四溢的雙眸望著眼前的女子。
剛才遇刺的時候,她從頭到尾都未露出驚慌失措的模樣,甚至一直都很平靜,這樣的平靜若是出現在久經風浪的人身上,實屬正常。
可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麵對這些的時候,竟然那麽的……無動於衷,就像是一尊玉般的雕像,平靜從容,不得不讓人覺得詭異,在詭異之外,又覺得有些佩服。
“咳。”蕭元璟輕咳了一聲,警告暗衛的目光,看什麽看,總盯著我家徽兒看什麽。
暗衛一對上他的眸光,心頭立即一震,連忙低下頭來,主子這醋吃的真沒明堂,雖然未來的主子夫人好看,他也沒別的想法。
可慕雲徵聽到蕭元璟一咳,立即想到那箭傷,眉間微微蹙起,帶著擔憂的問道:“是不是傷很疼?”
傷疼?
蕭元璟一愣,旋即點點頭,臉上帶著一點痛苦道:“不,不疼……”接連著又咳了兩聲。
慕雲徵一想到那箭穿到肉中,疼痛的滋味肯定不好,他還要故作堅強,肯定是不想讓自己擔心,小手輕輕的撫摸著他傷口附近,安慰道:“那讓他們先送你去府中,然後讓禦醫去看傷吧。”
蕭元璟一聽要送到京中靖王府邸裏去,狹眸微眯,低哼道:“府中就隻有我一個人……”
他的聲音軟和,帶著一種撒嬌的意味,明擺了就是想耍賴,若是平日裏,慕雲徵也許會反駁,但是今晚,也許看到當時他在馬上,說到肅北的時候,眼神裏流露出來的少見的落寞。
自九歲來京都做質子後,蕭元璟很少回肅北,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一個人住在京中的府邸,靖王,靖王妃都不在身邊,有的隻是下人,就算再親密,也代替不了父母的愛。
慕雲徵想著自己得病的時候,是人最脆弱的關頭,會希望要人陪在身邊,不由自主道:“若是你覺得可以的話,我陪你去醫館,先去看傷,到時候再回去。”
這答案聽的蕭元璟比較舒服,但是不是他想要的,他於是更加脆弱的皺著眉,精致的麵容因為這一個動作,更讓人起憐意。
“我受傷的消息若是傳出去,陛下少不得要責問,還是莫要麻煩的好。”
也是,蕭元璟送自己回來的,若是他受傷了,難免陛下會問起原因,經過,到時候又會惹出什麽事來,慕雲徵想了想。
“我那也有藥,可以替你拔箭包紮,隻是你這樣,不能從大門進來……”
她以前還幫銀麵人包紮過傷痕呢,箭傷也不難。隻是以前蕭元璟都是自己從牆外飛進來的,現在受傷了,站著的時候都靠在她身上,不知道等會翻牆能行嗎?
蕭元璟狹眸中帶著一抹深深的歡喜,眉頭卻皺著,“雖然我受傷很重,桑綠可以助我一把,飛進去不難的。”
桑綠便是安排給慕雲徵的暗衛頭領,他站在一旁看著主子造作的表演,壓下沸騰翻滾的胃部,一支短箭而已,還沒有毒,主子你比這重的傷都受到好多回了,怎麽沒看到你如此虛弱過。
你這樣靠在未來主子夫人的身上是占便宜吧,絕對是占便宜,靠的那麽緊,還說什麽飛不動,就是想要未來主子夫人替你包紮傷口,順便占占便宜什麽的吧……
主子,你真是太狡猾了……
但是桑綠全身包著黑布,慕雲徵看不到他的表情,隻看到他閃爍的眸子,聽到從布下發出的聲音,“是的,屬下可以扶著主子,不會被任何發現。”
不錯,蕭元璟給桑綠一個讚賞的眼神,給你記一功了。
如此,暗衛們追上了並沒有跑出多遠的馬車,然後扶著“受傷很重”的蕭元璟和慕雲徵一起上了馬車,桑綠化身車夫,留下一批暗衛處理屍體。
到了康樂伯府門前,待慕雲徵下了車後,桑綠就趕著馬車繞著路到了康樂伯的側牆,停下來之後,道:“主子,到了。”
此時慕雲徵不在,蕭元璟也不裝病了,其實箭射到身上不會不疼的,隻是這對於他來說,真的算不了什麽,想當初小時候……
蕭元璟的眸子突然一頓,轉瞬恢複清明,看著麵前熟悉的高牆,轉過頭來對著桑綠道:“你確定還有一批從宮中的殺手是往另外一條路上去的嗎?”
“是的,和第二批出現的黑衣人是一起的,到了岔路口才分道而行。”桑綠回道。
“明日又有好戲看了。”蕭元璟眸子一亮,似乎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揚起唇角一笑,語氣裏帶著淡淡的戲弄,隨後道:“我先進去了,你把馬車送回宮中,處理好,不要讓人看出端倪來了。”
“是。”桑綠應道。
蕭元璟隨之提氣一躍,白袍清擺之間,如同一片梨花瓣清逸翻了過去,留下插著一支短箭的背影給桑綠。
“唉,苦肉計啊苦肉計。”桑綠歎了一口氣,轉身走回馬車上,雙手抓著韁繩,主子喲,那箭你哪裏躲不開了,明擺了從一開始,你今晚就是不想渡過一個寂寞的長夜,賴到未來主子夫人這裏吧。
嘖嘖,太腹黑了,簡直太腹黑了。
桑綠一邊搖頭,整個人宛若真正的馬夫,趕著馬車轉出了巷子,朝著皇宮駛去。
慕雲徵回來後,便差了人給一直在等消息的慕容和慕氏回話,因為惦記著給蕭元璟換藥,她借口很累,將丫鬟都差了出去,便去將窗子打開,好方便蕭元璟進來的時候方便些。
一推開窗子,又覺得自己這樣的舉止太奇怪了,這簡直就是小說話本子裏麵,千金小姐半夜三更,女子閨中偷偷約會情郎的畫麵,不由的臉頰有些發熱,將兩隻手放到臉頰冰了冰,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雖然重生一回,到底骨子裏還是受著大家教育的,雖然對蕭元璟時不時摸進屋中的舉動不反感,也不代表她支持的。
“怎麽了?”蕭元璟從窗口進來,便看到慕雲徵捧著臉的模樣,一雙鳳眸裏盈著水光,臉頰紅撲撲的,看起來可愛的要命。
聽到他的聲音,慕雲徵將手放下來,先是過去將窗子關上,然後扶著他往屋內走去,她才不會告訴蕭元璟剛才自己胡思亂想的東西呢,“先趴下來,我幫你把箭拔出來。”
讓蕭元璟趴臥到她早就鋪好了的美人榻上,慕雲徵道:“你要不要找個東西咬著?”
拔箭的時候肯定會疼,萬一蕭元璟叫出來了,惹來丫鬟們圍觀,那可不好,雖然蕭元璟說了會娶她,但畢竟兩人之間沒有媒妁之言,也沒有賜婚,傳出去對她絕對不是一樁好事。
蕭元璟狹長的眼眸裏含著清淺的笑意,“不用了,這點傷我還是挨得住的。”
“嗯,別逞強。”慕雲徵理解男人骨子裏的傲氣,沒有多說,一麵準備好拔箭後需要用的止血藥粉和繃帶等物品,用盤子裝好,坐到了他身邊。
屋子裏彌漫著慕雲徵的香味,蕭元璟趴在美人榻上,唇角一直含著輕輕的笑容,感覺十分美好,以至於慕雲徵拔出箭時,他也隻是悶哼了一聲,好似真的感覺不怎麽疼。
慕雲徵將短箭放在盤中,飛快的擰開藥粉撒上去,一麵用眼角餘光觀察蕭元璟的表情,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是表情並沒有很痛苦,終於放下心來。
“我給你包紮傷口吧。”短箭雖然射的不深,但是箭頭長扁,傷口比較寬,包紮一下對傷口止血有效,也避免藥粉沾染到衣服上。
蕭元璟挑眉,非常配合地翻過身來,手指在衣襟處一拉,那寬大的雪色錦袍便從他身上落了下來。而慕雲徵正轉過頭,低頭將止血生肌的藥粉比例配好,放在紗布上。
這讓蕭元璟一時覺得非常沮喪,慕雲徵根本就不在乎他脫衣服嘛,那麽平靜,沒有一點點的期待嗎?他往下彎了彎唇,極快的將中衣也脫下,轉身重又趴到美人榻上。
梁國公府。
梁國公料想今晚會發生一樁讓他高興的事情,晚膳過後,便讓府中廚房擺了一桌精致小食,糕點,在府中避風的花園內帶著大兒媳婦安氏,二兒媳婦狄氏,以及梁東君所出的孫女梁芙,小孫子梁澤和二兒子梁東裕所出的小孫女梁薇一起玩耍。
看著麵前三個孫子輩的,梁芙人如其名,猶如一朵芙蓉花,清新脫俗,她甚少出現在交際場合,可以說養在深閨中,很少見麵,卻是梁家最美麗的孫女,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一舉一動,莫不帶著大家閨秀之風。
而小孫子梁澤才七歲,正拿著一個竹蜻蜓,逗著三歲的梁薇團團轉,狄氏正看著孩子,生怕她跌倒了。
安氏則有些心不在焉,今夜丈夫出去,便是要設計一個美妾回來,雖然知道這個妾室在家裏也不過是呆上一小段時間,可她心裏怎麽想也不舒服。一杯茶端起來好久,都沒送到唇邊。
“娘。”梁芙清幽出塵的容顏看到安氏後,輕柔的喚了一聲。
安氏這才看到梁國公的在看著自己,對著女兒笑了一聲後,端起茶杯放在桌上,一不小心,茶杯磕在漢白玉的石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竟然直接碎掉了。
“嘶……”受傷傳來刺痛,安氏飛快的收回手,食指上儼然一條細細的血痕,雖然不深,但殷紅的血液凝結成一團,在保養的白皙的手指上,顯得很刺目。
梁國公皺了皺眉,旁邊的丫鬟立即將桌上的碎片收走,梁芙拿了帕子給安氏把手指包好,吩咐人去取藥膏。
好好的杯子,怎麽會一碰就碎了呢,俗話說杯碗碎裂,絕不是好兆頭的,安氏此時看到那裂開的玉杯,心裏頭有些七上八下的不放心,抬頭問道:“爹,東含是不是出去的時間太長了?”
按照他們的計劃,傍晚的時候慕雲徵應該就要赴約了,可是此時已經離傍晚的時候有好幾個時辰了,就算趙嵐當場抓住,然後鬧上皇宮,也應該有人送信來通知這件事的進展。
可是到了現在,還沒有人送信過來。梁國公現在其實也覺得有些不對,按照進度,應該早就鬧起來了,進宮的話也早進了。為何到現在梁東君也沒讓人送信回來,宮裏麵也沒有人傳消息來,實在是太過蹊蹺了。
就在這時,花園一條徑道上出現了兩個急急忙忙的身影,其中一個是府中內院的管家,還有一個,看著眼生,但是他身上的衣裳,是梁國公府中下人所穿,此時衣衫狼狽,踉蹌慌亂的跟在管家的背後,臉色蒼白如紙。就在這時,花園一條徑道上出現了兩個急急忙忙的身影,其中一個是府中內院的管家,還有一個,看著眼生,但是他身上的衣裳,是梁國公府中下人所穿,此時衣衫狼狽,踉蹌慌亂的跟在管家的背後,臉色蒼白如紙。
安氏卻記得這個下人,是梁東君出去的時候,便是這個車夫趕車,她聯想起剛才那一瞬突如其來的預感,推開梁芙的手,站起來走下亭子,問道:“大少爺人呢?沒和你一起回來嗎?”潛意識裏,她還是希望梁東君是因為有事,而沒有回來。
管家的臉色此時也十分蒼白,但他還是堅持著行禮,再對梁國公道:“老爺,大少爺出事了。”
出事兩個字如同巨石砸在胸口,梁國公皺著眉,沉聲問道:“出了什麽事?”
那車夫的臉色落到梁國公眼中,心頭已是有了準備,然他沉穩,和安氏那樣不同,但是眼中的凝重說明著擔憂。管家在府中多年,多年見慣大小事,從不會如此慌張,並帶著車夫來到內院,定然是有大事發生。
管家抬眼望著臉色已經微變的安氏,又在後麵撲鬧的梁澤和梁薇身上看了一眼。
梁芙在旁邊瞧見,便知道事情定然是不簡單,否則管家不會一再猶豫,便吩咐奶娘將弟弟妹妹抱下去,自己也跟在後頭去了。
剛才還熱鬧的花園亭子,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剩下的除了梁國公,安氏,狄氏,就隻有貼身的丫鬟和嬤嬤以及那名車夫了。
管家這才道:“老爺,夫人,二夫人,大少爺遇害了!”
安氏乍聞此言,眼睛睜大,幾乎是反射性的問道:“你說什麽!”
“大少爺在回來的路上,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