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互相挑釁
赫連拓澤闊步走到位置上坐下來,端起宮人滿起的酒杯,一口飲下,轉頭對著赫連清澤道:“六弟,你這挑太子妃的法子還真不錯。”
他伸手在赫連清澤的肩膀上拍了拍,嘴角的笑都要堆起來了,一挑就挑到了蕭元璟喜歡的女人,哈哈。
昌平郡主不敢置信地看著武帝,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而西太後則是一臉擔心,卻又不好說兒子,畢竟剛才赫連拓澤一臉認定的模樣,她也看到眼裏的,兒子的帝位比起煙霞的前途來,自然是要重要一些。
但西太後顯然也沒忘記昌平郡主是什麽性格,她一隻手緊緊地抓住昌平郡主,安慰道:“煙霞,哀家覺得那北荻太子對你也是真心的。”
慕雲徵聽著武帝的賜婚,心中暗暗發笑,目光在蕭元璟仍舊繃緊的麵孔和赫連拓澤帶著一股得意謝恩的模樣上轉了一圈,若不是此時笑出來,實在是不太妥當,她真的想要給蕭元璟掐一下。
這個家夥實在是太會演戲了!
蕭元璟和她一樣,在宗斕郡主出現的時候,連同那個台主的出現,發現有怪異的地方,經過蕭元璟的一番查探,果真和他們想的一樣,北荻國派出了人來和親。
但是這個時候,北荻使臣已經將洪煙霞和慕雲徵兩人的名字交了上去。
根據武帝的性格,慕雲徵一定會成為和親的人選,隨後太後的召喚進宮,又證實了這一點。
但是蕭元璟對這位曾經在戰場上交手過的赫連拓澤十分了解,他從生下來到現在,一直都是追捧多,而打擊少,自以為聰明無比,可以說是有些好大喜功,雖然有腦子,但很容易被自己的想法自我折服,總認為自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
可偏偏在北荻的戰役上,他遭到了蕭元璟的打擊,隻覺得平生受到最嚴重的侮辱,一直想要扳回來。
蕭元璟就是利用他的這種心理,在他麵前上演了一幕琉璃風鈴突然碎裂,世子舍身救郡主,神情閃閃躲躲,意味不明,至於禦醫和宮女以及其他人,根本就不需要蕭元璟再動什麽手腳,在昌平公主降為昌平郡主之後,基本大家都知道了武帝的意思,自然就會說他們兩人等著賜婚了。
然後宴會上,蕭元璟再適時的握緊一下杯子,臉色繃緊一會,落到了赫連拓澤的眼底,那就是生氣,就是憤怒啊。
最後在加上宗斕郡主在場的身份這麽推波助瀾,武帝就是不想允許,也要允許了。
開始赫連拓澤隻認準昌平郡主,武帝可以說再看看其他的。
如今赫連拓澤的確看中了其他的,他說在宗斕郡主和昌平郡主之中隨意指一個都行了。武帝可以拒絕一次,但是不能一再的拒絕。
那北荻來和親,人家的太子指一個,你不允許一個,明顯沒誠意。
在左右衡量之下,武帝肯定會選擇利益較輕的那個,也就是昌平郡主。
她想起蕭元璟那天才般的演技,不由的嘴角翹了翹,視線轉向他那邊,看他是不是還繃著臉在裝,正好發現蕭元璟還是緊繃繃的樣子,隻是發現慕雲徵在看他的時候,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狹長的眸子裏也浸著笑意,似乎在說著“你看吧,我說赫連拓澤很好騙”的意思。
慕雲徵一下就被逗笑了,低著頭稍微掩飾了一下,然後抬頭去看昌平郡主的反應,這位高高在上的郡主一定沒想到,今晚最後被賜婚的人會是她吧。
洪煙霞肯定一心想要自己早點滾出去和親,隻是事實總是和想象有點難對的上號的。
可是當慕雲徵目光落到台上的時候,她以為昌平公主會有憤怒,有發泄,甚至反抗的樣子,但是卻隻看昌平公主和平日裏一樣,無比純真地對著西太後一笑,“沒事的,外祖母,我知道,我都懂的,陛下也是為了兩國的關係才答應下來的。”
她這麽說,自然贏得西太後一陣感動,直呼懂事的好孩子,就是武帝心內也有點愧疚,想著出嫁的時候,一定要多給她添妝奩,讓昌平郡主嫁的風風光光。
隻是慕雲徵卻不太相信這位昌平郡主,能將簡單打得兩年後看到她還渾身發冷的人,竟然在被賜婚和親的時候,還這麽從容溫和,這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了。
若不是之前看過她揮劍殺人的那股狠勁,單看昌平郡主如今的模樣,還真正是賢良溫婉,十足的乖順模樣。
可是慕雲徵總覺得,昌平郡主平日裏那樣的狠毒,到了如今婚姻大事的時候如此平靜,倒讓人覺得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聽到賜婚的對象終於確定是昌平郡主,慕氏繃緊了的全身終於可以放鬆了,手指還不由的有些微涼,抓住慕雲徵的手還沒有鬆開。
慕雲徵察覺到手心裏的冷濕,轉過頭來看慕氏,卻能看到她不薄的三品淑人服領口有微微的濕痕,顯然是剛才緊張過度,不由的眸中變得軟軟的,“娘,你看你手上都是汗。”
身上的衣物濕了,在武帝沒有宣布退席的時候也隻能堅持的穿著,不過殿內很暖和,沒有大礙,但是比起這個來,慕氏更高興的是女兒還留在身邊,不要到陌生的地方去。
做父母的便是如此,他們不需要兒女嫁的多好,隻要兒女能留在身邊,想念的時候能看到,看著兒女的麵容就很開心了。
“沒事了。”慕雲徵笑道,眸子在在場的熟識的人麵容上掠過,馮玉靜也是鬆了一口大氣,對著慕雲徵長呼了一口氣。
駱韻寒則是舉了杯子和慕雲徵對飲一杯,馮初旭還是冷冰冰的,隻是臉色明顯沒有開始那樣擔心了。
賜婚了以後,宴會自然就歡樂了起來,絕大多數人都為自己或自己的女兒逃過和親一劫而心情格外的好,觥籌交錯之間,映得某人的麵色越發的難看。
二公主端著酒杯,走到昌平郡主的身邊,笑道:“恭喜妹妹就要去和親了,北荻太子英武不凡,妹妹嫁給他一定會幸福的。”
昌平郡主已經從殿上走了下來,不想呆在這個地方,此時聽到二公主充滿了嘲諷意味的話,不由冷笑一聲。
“怎麽,二公主你有什麽好諷刺我的,我是去和親,嫁的還是個太子,你呢,嫁人兩天就將夫君抽得差點死了,如今陛下根本就不見你,若不是母後讓你進來參加盛宴,隻怕你現在都進不來!”
雖然兩人以前都是公主,但是二公主才是武帝真正的女兒,但是比起洪煙霞來,二公主也要排在後麵,最好的東西西太後和武帝都會優先給洪煙霞選擇,一個真公主,一個是越級封的公主,可想而知,這樣的區別對待,會給人造成什麽樣的心理。
也許別的公主知道洪煙霞的身世後,會覺得讓一下也無妨,但是二公主不會,她才是血統最高貴的公主,憑什麽要讓一個外來的假公主,於是從小兩人便對盤,打鬧吵架根本就不新鮮,二公主還帶領其他人不跟洪煙霞玩,說洪煙霞是沒爹沒娘的孩子,直到有一次洪煙霞直接將一個罵她的臣子女兒推到湖中差一點就淹死之後,就再也沒人敢當麵說了。
但是二公主和洪煙霞之間的關係,一直都很不對盤。大約是屬於你有我也要有,不爭到底沒有輸贏就不甘心的這種。
奇妙的是,兩人在欣賞男人方麵沒有達成統一,也算是駱君衡之大幸了。
二公主被昌平公主嘲諷,額頭上頓時又出現細紋,惱怒道:“父皇沒有不理我,他是太忙了!你休要胡說!”
昌平郡主看到她一惹就怒的模樣,從鼻子裏輕視地一哼,冷笑道:“陛下哪裏忙了,他到底多忙,他現在不還是在和那些大臣喝酒嗎?怎麽也沒跟你這個女兒說上一句話呢?你個蠢貨,新婚第二天就把自己的駙馬打傷,讓那些禦史的折子飛一樣的傳到了陛下那,說他教女無方,二公主殘暴不仁,氣的要死了,難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皇後就是為了教出你這樣的女兒,而在儲秀宮中一直反省嗎?你若不是皇後的親女兒,哼……”
昌平郡主哼了一聲,懶得說後麵的話,因為二公主的臉已經被氣得漲紅了起來,她最近是一直受到排斥,遞帖子進宮,父皇不見她,母後也一直不見她,就連四弟也不見她,她完全被孤立了起來,走到哪裏去都有人指指點點。
二公主想要對人動手,但是發現別人根本就不怕她,沒有了武帝和皇後的庇護,公主其實和普通的平民沒有區別,她整日裏在屋中,聽嬤嬤的話盡量的規矩一些,等外麵的閑言閑語消散了一些,母後就會見她了。
正因為如此,駱君衡也越發的有了脾氣,這幾晚都不去她的屋中,她脾氣一上來,就要去罵人,誰知道駱君衡竟然還打了她一巴掌。
脾氣上了頭,二公主也不管什麽禦史了,和駱君衡扭打到了一起。雖然沒吃什麽虧,但是這是她新婚以後第一次受到被打的待遇,駱君衡下手很狠,扇了她幾個耳光,還罵她是個潑婦。
要是喚作以前,駱君衡敢這麽做嗎?他隻能來討好她,哪裏還敢動手!
二公主不由怒意衝頭,對著昌平郡主想要動手,猛然意識到這裏是宴會,將要抬起的手收了回去,低吼道:“你說我,你以為你自己呢,喜歡蕭元璟那麽久,還不是要被送出去和親,假的就是假的,你就算是封了公主,可實質上就是郡主,還能像真的公主一樣嗎?我雖然不受喜歡,可我嫁的是我喜歡的人,每天和他在一起。你能嗎?你要跟著這不知道什麽北荻太子,到那沙漠的地方去,以後不要說看蕭元璟了,你連能不能回國都是一個問題!”
二公主的話十分狠毒,每一句都是說中了昌平郡主的心事,是啊,她喜歡的是蕭元璟,那麽早就喜歡了,可是到現在,她沒有嫁給他,反而要嫁給一個勞什子的太子,遠在千裏之外,她頓時眼底蒙上了一層陰霾。
看她這幅樣子,二公主很是開心,敢罵她,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哼,她也學著剛才昌平郡主冷笑的樣子。
“我要是你,當場就跳出來大鬧,死活不嫁給那北荻太子,皇祖母和父皇那麽喜歡你,你這樣大鬧,他們肯定不會強迫你嫁出去的!”
二公主當時在那看著,就覺得昌平郡主太不會利用資源了,要是她,早就大吵大鬧,讓這個賜婚沒法進行去了!
笨蛋,白癡!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嗎?昌平郡主白了二公主一眼,這個蠢公主到現在還沒發現自己被武帝和皇後嫌棄的地方是什麽?蠢成這樣,幸虧是生活在皇家。當時那樣的情況,她要是跳出來大鬧,那才是真正和豬沒有區別。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大吵大鬧,惹得全部的人都對生厭才嗎!”昌平郡主實在受不了二公主那白癡的樣子,轉開目光。
正好看見慕雲徵和簡單,馮玉靜在開心的笑著,那笑容如同雪夜裏的紅梅一般耀眼,刺得昌平郡主雙眼幾乎要流淚。
慕雲徵,和親的人是你,是你!我絕對不會代替你去和親的!
“你說,當時那詩真的是你外祖母寫的嗎?”馮玉靜想起當時在亭子裏的詩,總覺得有些奇怪,慕雲徵既然說要參加詩歌比試,應該用別人的詩。
“不那樣說的話,怎麽讓陳念秀自己暴露出來。”慕雲徵端了一杯果汁喝下,唇角浮起的笑意帶著微微的調侃,和狡黠。
馮玉靜頓時讚道:“我就知道,那詩肯定是你寫的,當時在千文書院的時候,夫子就說了你詩寫的好了。隻可惜了,本來被稱讚的人應該是你呢。”
當時周圍的人都對三首詩讚不絕口,要是知道是慕雲徵寫的,肯定會驚呆了,以後他們再不敢小瞧慕雲徵了。
“要那名聲做什麽,反而更累。再說我也不喜歡那個。”
關於詩歌,也隻是前世悶在家中經常對月空悵而出的,這一世,她的精力都在實際有用的東西上去了,多學醫術,多看史書,對於如今的她來說,絕對比會吟詩要實用的多。
慕雲徵說完,將手中的白玉杯放下,抬起頭來,正好望見站在殿上一角的昌平郡主轉過頭來,一雙畫了上挑眉黛的杏眸直直的射向慕雲徵,眉宇間透著一股濃濃的戾氣,似無月無星的黑夜最深處一般寒涼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