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科幻靈異>一品世子妃> 第193章崩於一瞬

第193章崩於一瞬

  母女倆又說了幾句話,慕雲徵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路過一處假山時,忽然一個人走了出來,身形如風,隨著她悄無聲息進了院子。


  慕雲徵進了院子後,直接進了內屋,此時正是一天最閑的時刻,其他的丫鬟也就三三兩兩的坐在院子裏,手裏打絡子的,吃著瓜子的,低聲說笑。


  “小姐,要不要午睡一會?”紅吟見慕雲徵上午站了許久,中午用膳又比平日裏多,便提議道。


  “剛吃了那麽多,哪裏睡的著。”慕雲徵淡淡一笑,雖然胃口好,吃的不少,但是腸胃畢竟隻有那麽多的空間,現在有一種飽腹感。


  “也是,吃了就睡,也容易積食。”紅吟站在一旁,點頭道。


  “你把針線筐拿出來,我繡一會東西,等會再去歇息,你不必在這裏守著了。”慕雲徵吩咐道,如今光線正好,秋陽高照,室內一地的明媚,人吃飽了,心情也好,整個人懶洋洋的靠在軒窗邊,一針一線的繡著手中的東西。


  “徽兒。”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並沒有將慕雲徵嚇到,但見那人霜衣如雪,華光無雙,衣襟處的紫色條龍獸紋映襯的人更是無比絕麗,一雙狹長的眸中浸潤著霞光水色,讓人一看便難以將目光收回。


  “你怎麽在這裏?沒回王府嗎?”慕雲徵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低聲問道。


  紅吟已經習慣蕭元璟的出現,所以麵色沒有一丁點驚訝,隻是悄悄地退後了幾步,然後轉身出了內室,將空間留給兩個人,守在門口不讓人闖了進去。


  她一直覺得靖王世子人生的好,對小姐也好,如今看小姐對他也不排斥的樣子,心內也是歡喜的。


  “你在這裏,我當然也在這裏了。”蕭元璟慵懶的聲音在秋日的午後帶著一種低沉的磁性,走到慕雲徵身邊,很自然的就坐在她的身邊,雖然沒有緊貼著坐下,但距離實在和沒有也差不多,慕雲徵一下就覺得身旁有了一股不同於自己的溫度,淡淡的清淺檀香環繞在了周圍,方才那種寧靜的氣氛中,有一些不同的東西摻了進來,但是卻感覺很好。


  “又在繡什麽?”蕭元璟望著她的側麵,目光裏的光線夾在在明亮的日光中,卻比日光更為柔和。


  說到手中在繡的東西,慕雲徵唇角輕勾,眼底帶著濃濃的春意,“硯哥兒,屏哥兒都在學著自己握勺子,每次吃得滿身都是,我給他們做幾個漂亮點的圍兜呢,你看硯哥兒的這上麵給他繡一隻小白兔,屏哥兒的繡一朵玉蘭花……”


  蕭元璟望著她說話的樣子,眼睛亮晶晶的,水潤潤的,清澈的好像河邊剛被刷洗過的黑石子,嘴角翹得很自然,弧度雖然不大,可一看便知道是很真心的笑容,拿著那兩件圍兜的的樣子柔和如潤玉,仿若流水從心頭流過,很軟和。


  可是聽慕雲徵說到圍兜上的繡圖時,不由地好奇道:“怎麽一個繡動物,一個繡朵花,雙胞胎不應該穿一樣的嗎?”


  慕雲徵伸出青蔥玉指在圍兜上的小白兔上一點,“硯哥兒調皮,又愛鬧,所以給他繡個兔子,蹦蹦跳跳的。”


  “屏哥兒斯文,所以你就繡朵玉蘭花。”蕭元璟修長如玉的手指在另外一件圍兜上半成型的圖案上一劃,身子向前傾靠在慕雲徵的肩頭,輕聲道:“上回來見你給祖母做抹額,今兒個來又看你給雙胞胎做圍兜,什麽時候徽兒也給我做件衣裳?”


  方才還在說硯哥兒屏哥兒的事,蕭元璟突然一下靠的極近,慕雲徵本能地將身子往前避開,卻又下意識覺得如此不太好,不小心圍兜上別著的針戳到了手指上,不由蹙了眉尖,將手指收回。


  “疼嗎?”蕭元璟本是想要趁機討個定情物品的,誰知會害得慕雲徵被戳,頓時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望著指尖一點殷紅的血珠,將纖細的手指放到唇內,輕輕吮著指尖。


  慕雲徵被他這個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暗罵蕭元璟這個登徒子。


  出一點血而已,拿著帕子抹了也就好了,他就非要含到……真真是不守規矩的人,不過這大白天能爬到她房間裏的,也不是什麽規矩行為,隻是手被他那麽握著,一下就有些發軟,那滾燙的溫度從指尖傳過來,像是被極致的烈火在燒著。


  偏偏那雙旖旎的狹眸裏還帶著溺死人的柔意,外帶著心疼,讓人覺得他是故意占便宜,是一種褻瀆。


  “好了。”慕雲徵將手往外抽出來,聲音又嬌又嗔,“針戳到而已,不會很疼的,一會就好了。”她將手指收下袖子下,裝作收拾圍兜的樣子,盡量掩飾著自己的慌亂。


  蕭元璟哪裏不知道她如今是在害羞,望著她連耳朵都羞得變成了粉紅色,那細細的汗毛在陽光下可愛的就像狐狸的絨毛,頓時心裏的柔情抑製不住的要溢出來,溫地的從後方將慕雲徵環抱在懷裏,“徽兒,你生我氣了是不是?”


  他頓了一下,看慕雲徵手中的動作慢了下來,但是還沒回頭,便接著道:“我知道,馮玉櫻今日的事情,都是因為我,若是沒有我,就不會有這些危險了,今天讓徽兒心裏吃醋了,難怪你不理我了……”


  “這哪裏是你的錯。”慕雲徵終於回過頭來,瞟了蕭元璟的一眼,望見他漂亮的眼尾挑著一抹淡淡的笑容,裏麵眸光流轉,帶著幾分輕笑,就知道他方才那話是故意的,故意逗她跟他說話的。


  其實她哪裏是生他的氣,蕭元璟剛才說話的時候,又是貼著她的脖子,鼻間的熱氣在脖子上掠過,一股一樣的感覺讓她渾身都覺得滾燙,她才沒回頭的。


  不過此時看到他的樣子,慕雲徵眸光裏一抹清光轉過,側過身來推他,“誰吃你的醋了,你這臉皮可真夠厚的,自戀的不行吧。”


  蕭元璟手掌一動,將她拉的麵向自己,半眯著眸子裏透著笑意,語氣裏多了些不正經,“這哪裏是自戀,明明就是有信心,難道徽兒你不喜歡我?”


  他的語氣是笑著的,可是目光卻很認真的望著慕雲徵,看的她心頭慌亂,哪裏肯直接就說出喜歡蕭元璟的話來,上回七夕是夜晚,又是月下,她都沒有說的出口,如今這光天白日的,外頭還那麽多丫鬟,慕雲徵更是說不出來,隻嗔了他一眼,便垂下了眼瞼。


  她這般,倒讓蕭元璟有些沒信心起來,平日裏在外頭,慕雲徵對他和對其他人基本是沒有區別,隻有私底下,他還有些信心,可是她也沒承認喜歡過他,頓時那慵懶奢靡的嗓音便有著沮喪委屈起來,眼眸裏的光暗淡了不少,囁嚅道:“我就知道那天晚上你是被我逼的,其實你不情願。”


  他那可憐兮兮的語調沒惹來慕雲徵的疼愛,倒讓慕雲徵橫眉瞪著他,“蕭元璟,你以為我是別人能逼著親吻,逼著牽手的嗎?!”


  她一雙鳳眸睜得大大的,被燒得亮亮的望著蕭元璟,那樣子是很不滿,很生氣,對蕭元璟剛才所說言論的極度反對,一下子就將蕭元璟的心弄的跟泡了蜜水一般,將她摟得更緊,“雲徵,我就是覺得太美好了,你真的喜歡我,我不曉得怎麽說,大概是今天看到你和安冰塊笑了,卻沒和我說話,我心裏有點酸酸的。”


  他將下巴靠在她的肩頭,聲音低低的,像是孩子抱著最心愛的東西,講述著自己的不舍。


  “那時候,我就特別的不確定,雖然我對自己說,不管你喜歡誰,我都會把你搶過來,但是還是沒有信心,如今你對我生氣了,我就知道,你是真正的喜歡我了。”


  慕雲徵七夕的時候便聽到他說了一回類似的話,不過沒想到他竟然這般沒信心,大概是自己表現的太過清冷的,她重生這世,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挽救家人,所以所做的一切,也是朝著這個目的,蕭元璟是最新加入的一個,她接受了他的心意,可不代表會將全部的重心都轉移到蕭元璟身上去。


  京都裏行走不容易,每一步,每一次,都是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一般,不可行差半點。


  但是蕭元璟的心意,她也能感受的到,這份真心和真誠,做不得偽,隻是偶爾還會覺得有些不真實,這個傳說中出類拔萃的少年為何就和她一起了,她輕輕的一笑,反手抱著他的腰,目光在海棠花鏤空三角香爐上停留住,“我的精力大都是其他的事情上了,也許看起來對你和別人差不多,可是是不一樣的。”


  她說著,將他推開些,麵對麵道:“比如別的男子若是敢這麽隨便進我的房間,我就會讓他知道什麽是教訓!”


  蕭元璟知道慕雲徵這句話是哄他開心,不過也有真實的成分在內,起碼最初他進來的時候,慕雲徵是很反感的,他掩飾不住眼眸裏的笑意,暴露出此時格外歡愉的心情,“如今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今天梁國公和梁氏她們所做的事情,一定會讓他們知道,有些人不是輕易能惹的。”


  他的語氣很霸道,神色很專注,雖然說的很輕鬆,可是眼底流轉的波光和眉宇間的冰冷在說明著他絕不是在說笑,而且他的行為也說明了他絕對不是說出來光為了討好她而已。


  想起蕭元璟今日拉弓射鷹的行為,那是非常堅決徹底的將他站到了四皇子和梁國公的對立麵。他是靖王的世子,實則是靖王在京中的質子,一舉一動都是在武帝的監視之下,如今三個皇子為奪嫡你爭我奪,如同一個不斷吸人性命的漩渦。


  依照蕭元璟所處的位置,他完全可以保持中立,就算哪一個皇子繼位,都不會影響到他的地位,可是因為她,這一世的蕭元璟,站到了四皇子的對立麵。


  她抬眸望著他,如水的鳳眸中情緒複雜,眼內的波光水潤輕顫,如同有一顆石子投在了清透的湖心,泛起了無限的漣漪。


  那抬著下巴,水唇嘟嘟的樣子,讓蕭元璟情不自禁地捧著她的頭,就輕吻了下去。


  慕雲徵隻覺得空氣都炙熱了起來,從臉到腳幾乎都要燒了起來,整個人軟綿綿的,似蒸騰了起來,身子全部都靠在了蕭元璟的肩上,喉中發出的嗓音不知道是拒絕還是因為歡一愉。


  “雲徵,你就像有魔力一樣吸引我。”蕭元璟說著愛戀的話語,聲音軟軟的,柔柔的,將慵懶化作了深深的魅惑,碾轉在兩片柔軟甜美的唇瓣上,不願意放開。


  慕雲徵聽著他的話,心裏酥麻甜蜜,隻能輕聲的“嗯”著,落到了男子的耳中,卻覺得是魔咒一樣。蕭元璟微微喘氣,那檀香味在空氣裏散發的更濃,手掌便往著慕雲徵的腰間細細的摩挲而去,靈巧的手指在腰間的宮絛上摩挲著,動作激動而又有些克製,反複在一處移動。


  慕雲徵被他蹭的癢癢的,頓時就笑了起來,低呼道:“別摸那。”


  蕭元璟手指正捏在宮絛的結上,隻覺得渾身滾燙,血氣下衝,卻又覺得這種發乎於本能的感覺有些沒法控製,被慕雲徵這麽一笑,頓時蒙了一下,臉上露出意猶未盡的表情,隻覺得自己是本朝最君子的男子了,看著心愛的女子在麵前,還要拚命克製。


  可如今名不正言不順,他也不能強求。但,那處積壓的卻不得舒解,又舍不得和慕雲徵這等美好旖旎的氛圍,隻得尋了個話題說下去轉移注意力,在腦中翻找了一個話題,呼了口氣,問道:“今兒個壽宴上那個忘惠大師,你怎麽知道他有問題的?”


  他的手放開,慕雲徵腰間自然不癢了,略正了正身子,想著方才兩人那樣,微微輕咳了一聲,不知他怎麽突然將話題說到了壽宴上,聽到那個忘惠大師,她心裏就暗笑,還是得虧了重生的福。


  忘惠本是一座小廟裏的和尚,那時候他沒有什麽法號,因為那廟小,沒有名氣,又不是處在什麽靈山秀水之間,廟裏的和尚並不像京都的護國寺那樣養得白白胖胖,一天吃一頓也是經常有的事情,忘惠便是餓得狠了,於是就偷跑下了山,他那時是小和尚,廟裏也不正規,出去後等頭發長起來,在這俗世間呆了數年,發現這世上的人對佛非常虔誠,而且相當信一些風水命程之類的東西,他頭腦靈活,覺得這是一個商機,便又回了廟裏進行剃度,這一回就打算做個真和尚了。


  忘惠弄了一身極其光鮮的袈裟,取了“忘惠”寓意深遠的法號,將自己的年齡往上報了十歲,接著便開始雲遊天下。


  他每到一處,先不在人前現身,而是裝扮一番,帶上假發和胡子,裝成普通老百姓的樣子,混在酒館茶樓之中,先將城裏的大事打聽清清楚楚,然後再固定找出幾家特別相信佛教之人,將他們門戶內的事情旁敲側擊的弄清楚,一切準備好之後,再變成和尚,尋著那幾家上門,說是要化緣,然後在恰當的時候,故意裝作初來乍到的樣子,知道人家娶了新媳婦就說“施主家門前紅雲集結,近日必然有喜事發生”,知道兩口子打架,就說“煞星上門”,靠著這一套,在人群之中,漸漸的有了名氣,就算偶爾有說錯的,人家也隻當天機不可透露,一傳十,十傳百,從鎮到城,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這位忘惠大師。


  高門大戶齷蹉事情多,少不得明爭暗鬥,借著“忘惠大師”的名氣,暗地請他做了不少算命的事,這些人為了掩蓋事實,讓“忘惠大師”自然是一算一個準,從而不僅讓他在百姓裏有了名氣,在名門世家中也同樣受到尊重,一下登上了全國最有名氣的大師,沒有之一。


  當然,既然如此,其他人也是不會知道這種事的,但是在上一世慕雲徵十九歲的時候,因為曾經請過“忘惠大師”的一家,與另外一家也請過的撞車了,當看到這位大師時,雙方自然清楚是怎樣的事情,於是相互揭穿對方的假麵目,才將這個騙子大師揭露了出來。


  其實也是忘惠大師運氣到頭了,他每一次都是調查過後才出手的,誰知道另外一家突然來了個親戚,那個親戚就是從別地過來的,請過“忘惠大師”的人,鬧到最後他被兩家人泄憤,在一天夜裏被人打死在巷子裏。


  其實拋開其他不說,這位忘惠的確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世界上和尚那麽多,能把騙術弄到帝王也相信的和尚倒是屈指可數。


  慕雲徵當然不會這樣原原本本的告訴蕭元璟,她還不想被當作鬼怪給燒死,隻對蕭元璟說在青州時曾經聽人提起過,有和尚用這種法子騙人,“而且,那忘惠大師來的也太巧了一點,所以我才生了疑心,結果,你一看,果然如我預料。”


  慕雲徵微微一笑,目光裏像是帶著嘲笑,又像是什麽都沒有。


  蕭元璟想起當時的情況,唇角微翹:“忘惠大師用了障眼法讓筆在沙盤上寫下那一排簽語,卻讓皇伯伯敬若神明,你說如果讓他知道了真相,他會怎麽對付這位大師呢!”這話就帶著調侃的意味了,其中還夾雜了一些對武帝的不敬,不過在慕雲徵聽來,卻沒有什麽意味,她心內對武帝也撐不上有多尊敬。


  “陛下不想知道真相,就沒有人會來說出真相,而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也都做過虧心事,不危及切身利益,誰都不會幹這種事情,而且這個忘惠並不是沒有一點能力的人,他不會算天命是真的,但是他肯定會窺人心,透過一個人的麵貌,說話的語氣,身上的裝扮去猜測這個人的身份,年齡以及喜好,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獲得現在這種地位。”


  蕭元璟讚同地點頭,“他今天的反應正是,知道在什麽情況下說什麽話才好,很是識時務,若不是識時務這個優點,他也不會一路混到了京都,竟然連梁國公都會找上他。”


  “名氣不大,武帝不會相信的,舉國上下便是這位高僧人氣最旺,精通命程,擅長解簽,這些年他在名氣的熏陶下,忘惠也的確有了大師的風範,佛語也能說上幾句高深的,所以才能騙得到那麽多人。”慕雲徵也笑了,鳳眸裏浸潤著水漾的光彩,“識時務是一個很大的優點,這也是今天我今天沒有將他拉進來的原因。”


  “你呀,我就猜到你是有別的打算了。”


  “當然,眼前就有這麽好的人能用,何必浪費人才,我的資源有限,能用到便用到一個,畢竟梁國公他們在朝中幾十年,幾句話,一下子就弄不倒的,隻有疊加起來,才能讓百年大樹,崩於一瞬。”慕雲徵抿著嘴笑,表情很柔和,眼底閃閃發亮。


  “那你打算怎麽做呢?”蕭元璟拇指摸了覺得不夠,兩隻手將慕雲徵的白皙手指一根根的玩著不亦樂乎。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