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婚事
慕雲徵想起蕭元璟的提醒，嘴角的笑容淡淡的，帶著一抹意料之中的冷靜。
梁國公，四皇子，每個在這朝廷裏不是混了數年的人了，一開始沒察覺到，隻是因為事情沒有爆發出來，所造成的效果也沒有完全顯露，如今二公主的性格跋扈，做的事比她預料的更為暴虐，效果比期望中的要好許多。
待他們反應過來之後，當然明白，這一切肯定不是那樣的簡單，再高明的手法，若是有心去尋，不會找不到蹤跡。
隻不過就算他們已經知道了，如今在京都已經是鬧得沸沸揚揚，已經晚了。如今他們肯定是對自己恨之入骨，再加上馮玉櫻在七夕夜受傷回去後少不得要挑撥是非，指不定現在已經想將她千刀萬剮了。
隻是慕雲徵既然敢走到這一步，她就知道後果，包括駙馬條例的施行，每一步她都是計劃好了的。
當初由於西太後出身太卑微，先帝的胞妹被先帝指婚到當時是五品官員的洪家，洪家本來想娶的不是這個無靠山無權勢，樣貌也不是很出眾的公主，無奈先帝指婚，隻得娶下。
那時候公主的地位還不高，這位公主在宮中被欺負，性格軟弱，到了夫家後，又因為西太後那時地位卑微，沒有雄厚的娘家支持，於是經常被欺辱，在懷孕之後，生下孩子時，便大出血死了，不管死的時候是不是洪家人在裏麵動了手腳，但是公主被欺辱的心虛氣弱，是洪家不可狡辯的事實。
武帝一直隱忍著，直到後麵登基後，動手整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下旨將洪家全部抄了，罪名便是“通敵賣國”。
一個五品的官員，怎麽通敵，怎麽賣國，誰都知道這不過是個借口，武帝是在發泄當初自己沒有能力保護親妹妹的怒意。
而公主所產下的女兒洪煙霞，是洪府唯一裏留下來的血脈的，武帝將其抱回來之後，交給西太後撫養，而且給與她至高的榮譽，並未按照規矩將其封為郡主，而是直接其父的姓氏直接去掉，換成蕭煙霞，並策封為了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因為從小在宮中養大，在武帝的默許下，久而久之，昌平公主按照武帝的兒女排行，被稱為了六公主。
有了這件事在前，再加上如今武帝親生女兒七公主的事情，這種條例，武帝不可能不會通過，當初胞妹的事，絕對是武帝心中的痛。
慕雲徵讓這個條例出來，也杜絕了公主嫁人之後，倚靠公主夫家的能力輔佐皇子登基的可能，一個無權無勢的駙馬，幫不了什麽忙。
這一世，四皇子若是登基，慕府的後果和前世不會有區別，那就隻有讓四皇子不能坐上皇位，就不會重蹈覆轍了。
慕雲徵站起來望著窗外的天空，院子裏的花葉交錯，陽光落在上麵，更顯得花瓣嬌嫩，一瓣瓣的在枝頭將身姿展現在世人的麵前，多麽美好的景象，可誰有知道，這美好的花朵都是靠下麵的泥土蘊育出來的，她們都是從汙髒中生長，將最美的一麵呈現在其他人麵前。
如同這個皇都，那些皇子貴胄，他們的表麵光鮮亮麗，背後藏汙納垢，各種黑暗的，血腥的交織在底下，掩藏著不讓人知道。
如今她正一步步走入到這樣的世界裏麵，不知道最後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的人，再也找不到當初那樣美好善良，單純天真的日子了。
不過，若是美好善良，單純天真的代價是全家滅亡，她寧願自己也成為那樣的人，隻有那樣，才能保得一世安寧。
九月初十，賢國公馮老太君六十大壽，康樂伯府自然也是收到了帖子，邀請慕容，慕氏，慕雲徵去參加壽宴。
本來這樣的宴會，可以不去的，慕雲徵一般是不想去。但馮老太君這個壽宴不同一般，原來賢國公的長女，穎妃為了表達對祖母的孝心，請旨來參加祖母的壽宴，結果武帝聽了之後，也說馮老太君六十大壽，他也一同來參加壽宴，穎妃高興的連連謝恩，皇帝與妃子一同到賢國公府去替馮老太君，這可是天大的榮譽，滿京都都震動了。連皇帝都去了的宴會，其他人哪能不去。
這是一點，再者，馮老太君不單單是賢國公的母親，馮玉櫻的祖母，她還是馮尚書馮夫人的母親，馮玉靜的祖母。
雖然慕雲徵和馮玉櫻關係不怎樣，但是慕雲徵家與馮尚書一家，在青州時關係便還算不錯，而慕雲徵和馮玉靜那都是最好的閨蜜了，所有再加上這一點，慕雲徵也隻有去參加這次的宴會。
因為之前遷府的原因，慕容今年出海的時間推遲，到如今還沒有回來，他不在京，自然是不去，而慕雲徵和慕氏還是必須去參加壽宴的。
由於這次壽宴武帝和穎妃會去參加，所以等同於進宮赴宴一般，慕雲徵一早便喚了紅吟等人進來伺候。
今日去參加壽宴，不能穿的太過素淨，慕雲徵稍微思忖了一下，讓她們捧出新作的一襲月白色的上衣，下麵配著稍短的外層為淺紅，內層蓋過鞋麵胭脂紅繡橘色海棠紋的襦裙，腰間束著深紅色同樣繡橘色海棠的寬腰帶，再披了水紅的披帛，頭上挽著隨雲髻，換上了卐字的素銀點綴紅珊瑚的簪子，再在耳上換上了同樣的耳環，整個人初初看上去便覺得稍許有些素淡，但是細看下來，裙角的深紅和腰間的腰封，都顯出慕雲徵的慶壽心思，但簪子又稍微素淡，不會過分的明豔，透出一股超然脫俗的淡豔，讓紅吟，折蓮一幹看了之後都是呆了眼。
慕氏今兒個也穿了套盛裝，寶藍彩繡牡丹織金錦的褂子，下麵是雪青色彩繡祥雲紋天香絹石榴裙，襯得她皮膚越發的白皙，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日裏要精神許多，一套赤金頭麵讓她整個人都過了一股成熟的韻味，舉手投足之間盡是貴婦的氣質。
“娘，你今個兒真好看。”
小丫鬟打起湘妃竹簾，慕雲徵便笑著對慕氏開口。
慕氏正等著慕雲徵，見慕雲徵進來，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拉著她到身邊道：“你啊，就拿娘打趣，娘幾十歲的人了，哪裏有你好看。”
安嬤嬤聽到她們的對話，收拾了東西，望著她們道：“這讓人家看看，咱們夫人和小姐母女倆還互相誇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故意的呢。”
慕雲徵轉過臉，望著安嬤嬤，撅嘴道：“怎麽，安嬤嬤是怪慕雲徵沒誇你漂亮了，原來安嬤嬤也是這麽愛美的人喲。”
“小姐，你可別打趣老奴啊，老奴這年紀還愛美，臉皮都不曉得往哪放了！”
安嬤嬤做出一副怕怕的樣子，將東西讓紅絡遞出去裝上馬車。
“夫人，小姐，時間差不多了，外麵的馬車在候著。”安嬤嬤從門口轉過來，恭敬地提醒到。
慕氏點頭，拉著慕雲徵的手，款款往外走去，到了垂花門前，兩輛馬車已經到了門口候著，除了慕氏和慕雲徵去赴宴，紅吟，折蓮，紅絡，紅絡，朱砂也會一起。
朱砂是等紅絡結婚後，代替她的人，是紅絡在院子裏跳出來的伶俐丫頭，如今讓她跟著也出席宴會，以後才能做慕氏身邊撐得住場麵的丫鬟。
賢國公府今日可謂是客如雲來，在京的官員，無論是官職大小，無論是否有請帖，都是帶著禮品前來祝壽，賢國公府前一條街都停滿了各式各樣的馬車，抱著禮品的下人在後麵跟著主人，排隊的等著進入府中，這等盛狀，真正是讓人看了眼底露出羨慕的神色，君恩似海。
慕雲徵坐在馬車裏，聽到外麵的車夫有聲音喊道：“夫人，大小姐，賢國公府到了。”
隻覺車上微微搖晃了一下，馬車車輪完全停了下來，想必是前方已經不能行路了。
後麵的丫鬟們首先下了車，然後走到了馬車前，扶著慕氏和慕雲徵下了馬車，然後從偏門口進去，而紅絡則帶著朱砂，使著小廝們抱著禮品去門前登記，隻看那禮品是一堆堆的從另外一扇門前送進去，今日賢國公府所收到的禮品，便是用流水一般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慕雲徵隨著慕氏先到偏廳裏休息，如今壽宴還沒有開始，她們不會這麽早就去入席的。
“雲徵。”
剛進偏廳，找了個位置要坐下，便聽到旁邊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慕雲徵唇角帶笑，轉頭望去，便看到馮夫人和馮玉靜，正與另外一群夫人說著話。
慕氏看到馮夫人，帶著慕雲徵一同走了過去。
“馮夫人，好久不見了。”慕氏望著馮夫人，如今做了馮知府變成了馮尚書，馮夫人的打扮自然更加貴氣一些，比起在青州，又要過了幾分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來的春風得意。
“來京之後，就一直想要去康樂伯府的，無奈夫君剛到京都許多事情都要處理，不過，咱們倒是有緣，青州，京都，都聚到一起了。”
馮夫人笑著望著慕氏，以前她就覺得慕氏是個有福氣的，如今看慕氏，更加覺得不錯，原本隻是嫁給一個商人，誰知道世事變化，如今一跳就成了伯爵夫人，還是三品淑人，她說著目光就落在站在慕氏身邊的慕雲徵，眼睛一亮。
“小半年的沒見，慕雲徵是長得越發的好了。”
有人誇自己的女兒，做母親哪裏不高興，何況馮夫人又不是虛情假意的，慕氏的笑容自然綻放的更大，望著馮玉靜，也笑道：“哪裏，你家玉靜才是冰雪似的晶瑩人兒，聽說已經說了親，是哪家有福氣娶到這般好看的人兒？”
馮夫人望了一眼自家的女兒，馮玉靜聽到慕氏的話後就低下頭，麵上染了一層微紅，知道女兒這是害羞了，便道：“玉靜，你跟慕雲徵到那些小姐那去坐吧。”
這是兩個夫人有話要說了，不過馮玉靜和慕雲徵自然是巴不得，和母親在一起說話，總有一些不方便的，便相互一笑，找了一處地方坐了下來。
她們兩人都不是那種喜歡往人堆裏麵紮的性子，此時隻是看了一眼周圍的夫人小姐，馮玉櫻作為主人家的孫女，自然不會也坐在其中，肯定要幫忙招呼一下其他，而且那日的刀傷隻怕也不是一下子能好全的，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躺在床上休息。
馮玉靜和慕雲徵坐的地方是經過挑選的，稍微偏又不會很明顯的地方，而慕雲徵拉著馮玉靜的手，看著她臉上還有剛才留下的紅羞痕跡，笑著問道：“剛才馮夫人說你訂親了，是定的哪家的親啊？”
馮玉靜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低著頭，略帶羞澀道：“你別問我了。”
她一雙眼睛含羞的眨了眨，長長的睫毛和略為蒼白的肌膚，讓馮玉靜整個人看起來像個精致的陶瓷娃娃，好看，也極為易碎。除了有些好奇玉靜這一世說親的對象和上一世是否一樣以外，還有一種便是出於對好友的關心，馮玉靜生性單純，又有心悸的毛病，其實就真的是個水晶琉璃娃娃，需要人嗬護，若是嫁到虎狼之家，遇到個極品渣男，以後的人生簡直不堪設想。
“快點告訴我，到底是定的哪家啦，你就別賣關子了。”慕雲徵拉著馮玉靜的手，不依的問道，她得提前知道是誰，好去看看這個人到底是靠不靠得住才行。
馮玉靜咬了咬粉嫩的唇，望了慕雲徵一眼，眼底閃過一抹嬌羞的神色，轉過頭，附在慕雲徵的耳邊悄悄的說出來，然後滿臉羞紅道：“你可別跟別人說。”
慕雲徵不禁有些好笑了起來，這可真是遇見自己的事，馮玉靜就有點置身其中看不清，她微微一笑，打趣的望著馮玉靜，揶揄道：“這還用我說啊，隻怕不到兩天，這裏的人都知道了。”
馮玉靜一下臉羞的更紅，抬頭去看馮夫人和慕氏，眼瞧她們兩個聊天，慕氏的眼眸偶爾還看她幾眼，便曉得兩人說的肯定是她的婚事。
在京都，哪家小姐訂親，和誰訂親，本就不是什麽秘密的事情，有些還沒定下之前，各家各戶就已經注意了，定下來之後，那便是廣而告之的，這樣也是告訴別人，此男和此女已經有人訂下了，你們就別打主意的意思。
方才慕雲徵聽馮玉靜說的那個人，她印象不是很深，不是上一世裏麵玉靜許的那一家，而是遲郡王的小兒子遲笙，她倒是見過，在京都風評很不錯，具體怎樣，就不太清楚了，到時候讓蕭元璟幫忙打聽一下，他們男子與男子之間，對底細應該更加能探聽的真實，清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