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在乎四皇子
下朝之後，駱君衡將口中的方法講與四皇子聽。
四皇子略為沉吟了一會，便帶著駱君衡到了皇後的儲秀宮中去了。
儲秀宮。
精致的簷角飛翹，上麵蹲坐著九子神獸，威嚴素正。房簷上的鑲金赤藍金匾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有些刺眼，但如同本宮的主人一樣，這個匾額所代表的是後宮女子最至高無上的權利。
一早，各宮的妃嬪都到儲秀宮中給皇後請安，每日的例詢問話過後，眾妃嬪請過安後也都回各自的宮殿中。
皇後端了一碗茶，便聽到宮人說四皇子和駱大人過來，略微頓了頓，便吩咐宮人讓他們進來。
四皇子和駱君衡對著皇後分別行禮，“兒臣見過母後。”
“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都起來吧。”皇後對著四皇子和駱君衡含笑的點頭，側頭朝著唐嬤嬤看了一眼，唐嬤嬤立即會意，旋即對著那些宮人吩咐道：“你們都去外麵候著吧。”
方才進來時，殿內兩旁站立的宮人，規矩整齊地向後退了一步，腳步輕輕地退出儲秀宮，隻留了唐嬤嬤和兩個大宮女在華麗的宮殿中。
皇後美眸裏帶著精明，在四皇子和駱君衡兩人的麵上一掃，看見駱君衡眼底的興奮，便猜到是有什麽事情要說，四皇子帶他來這裏，肯定不是坐坐這麽簡單的。
四皇子行禮之後，便將話題帶到了主要點，轉過頭來，對著駱君衡道：“你將方法再重複一遍吧。”
駱君衡微躬了身子，應了四皇子的話，然後站起來道：“昨日殿下與微臣討論關於如何拉攏康樂伯府的事情，微臣思索了一晚，終於想到了一個法子。”
“什麽法子？”皇後端莊的坐在鳳椅上，麵色如水，看起來絲毫沒有變化，隻是雙眸微亮，顯示出她對駱君衡所說的方法有著興趣。
她也知道，四皇子派出去的密探一去不返，這樣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個好兆頭。
這證明朝中已經有人盯上了慕家，而這人，究竟是誰，他們也不清楚，是敵人，還是朋友，更是完全不明了。
那麽以前暗裏派人去尋的方法，暫時不能用了，然，那樣東西也不能不找，所以皇後很想知道，駱君衡究竟想出了什麽辦法。
這個辦法，駱君衡應該是和四皇子說過，得到認可，四皇子才帶著駱君衡到儲秀宮來的，更可能的是，這個方法，還需要她的插手。
隻聽駱君衡道：“微臣內人曾在慕府居住過一段時間，她說慕府如今並不會讓任何人進府，便是一般的丫鬟仆人，也很難接近慕府的重要位置，但是有一點，可以利用。以前康樂伯還是商人的時候，家中曾有三名姨娘數名通房，而如今，府中通房沒有，姨娘也隻有一位，由此，內人覺得，若是皇後娘娘給康樂伯賜下兩名美妾，礙於皇後娘娘的麵子，他不能不接。”
竟是這個辦法，皇後眸底的趣味也越濃。
說實話，這個法子倒不是多高明，皇帝皇後給臣子賜下美妾，是很平常的事情，諭旨一下，不管臣子自己願意不願意，都必須接下來。
兩個嬌美可人的妾室到了康樂伯府，到時候用盡渾身解數，將康樂伯哄住，再多吹吹耳邊風，康樂伯便會被慢慢地拉攏了。
聽說慕容的正室已經是三十有餘了，男人嘛，誰不是喜新厭舊，家中老妻，哪有年方二八的媚人女子來的好呢。
皇後眼眸看著駱君衡，笑著點頭，“也是，康樂伯為陛下解決了北方旱災這麽大的難題，本宮也要好好的犒勞一下他，蘇氏這個注意的確不錯，看來你娶了個聰慧的媳婦。”
蘇芷寧已經嫁做駱君衡的妻子，所以皇後稱她為蘇氏。
得到皇後的嘉賞，駱君衡心內滿是喜悅，他現在是個五品官員，以後要升任，還是要皇後和四皇子多多攜提的，麵上一副忠心耿耿，不敢受誇的模樣，趕緊垂首道：“為皇後娘娘和四皇子殿下分憂，是微臣的責任，內人不過一個愚婦，豈敢受皇後這等讚譽。”
他們這等談話，自以為機密的無人知曉，沒有人發現，在牡丹雕棱的六扇紫檀木窗台上，停著一直肉眼難以發覺的小小鳥兒，一雙芝麻大的黑眼，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裏麵交談的幾人。
外麵傳來宮人的敲門聲，鳥兒被驚，震震翅膀，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化作一道黑線消失。
裏麵三人的說話聲立即中斷，皇後微蹙了眉頭，聲音平和的問道：“何事？”
“回皇後娘娘，五皇子和靖王世子求見。”宮人恭謹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在這空曠又奢華的殿內，格外的清晰。
皇後揚眸望向四皇子，五皇子什麽時候回來的，她怎麽沒接到消息。
四皇子雙眸沒有任何的變化，幽深的如同一口深潭，視線在與皇後撞上的時候，依舊如常，心內卻不是如此平靜。
他的人一直都有打聽五皇子的去向，但是卻沒有人來通知他，五皇子今日就會到京，密探的信息肯定是出了問題。
之前派出的密探無故失蹤，如今密探的信息不及時，讓他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究竟是誰在背後，是父皇，還是五弟，還是，其他人？
皇後見四皇子沒有任何的反應，收回探尋的目光，對唐嬤嬤使了個眼色，唐嬤嬤會意，對著外麵道：“請五皇子殿下和靖王世子進來。”
隨著唐嬤嬤高昂的嗓音落下，朱紅色的門被推開，一襲白袍如同月光般侵襲到滿是深色，華麗色調布置的儲秀宮內，瞬間點亮了所有人的眼眸。
但見蕭元璟狹眸微彎，在四皇子和駱君衡的身上掃過，跨過高高的門檻，寬大的雲錦袖袍蔓延如雲彩，伴隨著他慵懶散漫的嗓音，透出一股與殿內氣氛完全不合的氣息。
“原來四皇子，駱大人也都在這裏。”
與蕭元璟一道走進來的，是穿著藏青色，五官並不十分出色，但是看起來很明朗的年輕男子，他袖口繡著的龍紋圖案，頂上戴著的是皇子玉冠，一看便知道，他便是純後所出的五皇子蕭元啟，雖然沒有四皇子那般的俊美出色，但是也稱得上是英挺。
蕭元啟臉上帶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眼下雖帶著趕路的勞累，兩眼裏精神卻十分之好，進來之後，便對著皇後行禮道：“兒臣拜見母後。”
蕭元璟也一起行禮道：“臣見過皇後。”
皇後看到五皇子，臉上的笑容便有些微妙，若是說有什麽變化，也實在找不出來，但是看起來，就是與剛才不同，她動了動戴著長長護甲的右手，聲音裏充滿了慈愛。
“快起來吧。”
“兒臣謝母後。”五皇子聞言站起了身子，然後對著四皇子道：“四哥。”
“嗯。”四皇子點點頭，從喉嚨中發出一點聲音，整個人顯得很淡漠。
倒是皇後顯得熱絡多了，她對著五皇子道：“你不是要兩日後才回來嗎？怎麽今日就到了，本宮剛才聽到，還以為聽錯了。”
這話顯然是在試探五皇子了，他既然說了要兩日後才到，怎麽提前就到了，難道是別有居心？
五皇子一點其他的神色都沒有，豁然一笑。
“其實本來是兩日後的，那是啟程之時計算的日子，後來父皇派了元璟來接兒臣，一路上他都催的緊，不讓兒臣多休息一會，後麵七天的路程，也就給他折騰成了四天半。”
“噢，元璟怎麽如此急切的要回京，不是最愛遊山玩水的了嗎？”
皇後似乎被五皇子說的多了幾分好奇，視線移到蕭元璟身上。
五皇子從北方回京，武帝還特意讓蕭元璟去接他，也不知道是看重這個兒子，還是對他放不下心。
蕭元璟揭開茶盅，喝了一口茶後，才眯著一雙如霞光動人的眸子，回味似的抿了一下唇，“跟五皇子一起趕路，談不上遊山玩水，隻要一想到皇後這裏的茶，臣也就更加快馬加鞭，日夜不停的趕回來了。”
皇後捂著嘴一笑，眼角的細小皺紋也顯露了一些，顯然這次的笑帶著點真心。
“元璟，你真是每次到本宮這裏，都要拐彎抹角的弄點茶回去才甘心。”
“哪裏，自然是皇後這裏的茶好，臣才會來要。”
蕭元璟嘴角的笑也愈發的動人，整個人因為這一笑，有一種驚心動魄的俊美，隻是眼底深處，卻沒有一絲的笑意。
他的餘光若有若無地在四皇子和駱君衡的身上掠過，“看四皇子和駱大人，也是和我一樣，來這裏喝喝皇後的頂尖雪芽。”
他話鋒一轉，就到了四皇子和駱君衡的身上。
四皇子倒是無事，皇後是他母親，他來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駱君衡作為一個外臣，來儲秀宮，的確不是十分妥當的。
正因為如此，在蕭元璟說完這句話後，四皇子麵色微微一凜，氣息變得更冷，而駱君衡臉上卻帶上了一絲淡淡的慌亂，站起來道：“世子說笑了，微臣來此，則是有事要商議，內宮後院，豈是微臣能為一杯茶水，能隨便出入的。”
“駱大人太緊張了，本世子不過是開個玩笑，你是四皇子的得力助手，誰都知道你出現，那必然是有大事，怎麽單單是為一杯茶呢。”
蕭元璟斜睨著他，語調帶著一絲漫不經心，讓人看過去，隻覺得他隨口說說，偏偏落到其他人耳中，便覺得這話的意思深了去了。
駱君衡在大殿上攻擊蘇韻寒，便是為四皇子出手的，結果卻連累了自己，所以蕭元璟的話，讓駱君衡臉上有著微微的怒意，臉色也變得不那麽自然。
“世子莫要取笑微臣了。”
四皇子望著蕭元璟，冷冽的雙眸裏透出一絲寒意。
最近他總有一種感覺，蕭元璟似乎有意無意的在和他做對，但是攤開來看，蕭元璟也沒有做出什麽實際的行為，他本來就是這樣散漫肆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但是這些無意的動作，還是損害了他的利益。
看來，還是要想個辦法，讓蕭元璟偏向他這邊才好。
這些年，他這邊的人，一直都想拉攏蕭元璟，而拉攏的方法，聯姻是最好的一種，不少官家想將女兒嫁給蕭元璟，可是不管是為妾還是為妃，蕭元璟都沒有興趣，而且蕭元璟的婚事，皇後也做不了主，武帝也一直沒有開口發話，所以若不是他自己開口去求，沒人逼迫得了他。
殿內的氣氛有些怪異，一下子沒有人說話，空曠曠的坐著五個人，各自有著心事，實在不是聊天聚會的料，不多一會，皇後便尋了個理由，讓人各自散了。
五皇子和蕭元璟肩並肩的走在宮中，眉眼帶笑，“怎麽，看你剛才說話，好似挺不喜歡那個駱君衡？”
“看他有點不順眼。”蕭元璟滿臉的愜意，不以為然道。
五皇子側過頭，驚訝道：“你不會不知道他是四弟的人吧，四弟剛才好似也不開心。”
蕭元璟也轉過頭來，望著他，挑起眉稍，笑道：“怎麽，你很在乎蕭元恪開心不開心？”
他的語調拖長了一些，語氣裏帶著淡淡的嘲弄。
五皇子無奈似的搖了搖頭，“四弟開心不開心，都是那麽冷，我在乎，他也不會笑啊。”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其實都沒說到什麽重點，走到了宮門處，蕭元璟卻擺了擺手，“我還有事，先走了。”
五皇子微皺了眉頭，“你奔波了幾天，不回府先休息，還要去哪？”
蕭元璟一笑，並不答話，朝著另外一條大街邁去，五皇子擰眉望著他的背影站了一會，轉身望著自己的府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