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被趕出府
慕雲徵站在小院的門口,看著被婆子捆在凳子上,兩塊船槳一樣厚重的木板,有節奏地打在她的身上,鮮血開始從冬日穿的厚厚的衣物下滲出來。
一旁監視行刑的婆子立即上來道:“大小姐,這場麵太血腥了,你還是別看了,以免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
八十大板下來,人不死也要去半條命,血肯定是要流不少的。
慕雲徵擺擺手。
一旁紅吟道:“沒事,你一邊去吧,小姐沒那麽脆弱。”
慕雲徵走了過去,站在蘇芷寧的麵前,看著木板在血色浸染的裙子上拍著一下下有節奏的音律,淡淡笑了。
“慕雲徵,你個毒女!”
蘇芷寧頭發散亂,兩眼血紅,臉色疼的發白,還用盡全力咒罵慕雲徵。
“比起你來,其實我還不敢擔起‘毒女’兩個字呢,我的好表姐!”
慕雲徵半蹲下來,雙手撐著膝蓋,眸中帶著幽深的光芒,上一世,蘇芷寧也是站在這個角度,看著她的臉的,那時候,她的心情肯定也和自己一樣的愉快吧,看著她被打的血肉橫飛,鮮血直流。
可是,那時候,自己沒有做過一件壞事啊,而蘇芷寧呢……
蘇芷寧被木板打得麵色蒼白,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可是望著慕雲徵,她莫名就來了一股動力,大罵道:“貝戔人,你不要得意……”
貝戔人?
那時候,蘇芷寧讓人杖斃自己的時候,也是罵她是貝戔人,如今換做是蘇芷寧被打,還是罵她貝戔人,真是沒一點新鮮勁。
慕雲徵站了起來,溫雅一笑,吩咐道:“辱罵郡君,按照律例,掌嘴二十,立即執行。”
婆子立即捋起袖子,衝上前去,一邊一個巴掌地開始扇了起來。
慕雲徵走出院子,仿若沒有聽到身後行刑的聲音,吩咐道:“紅吟,吩咐下去,立即讓客院的人收拾東西,在打完板子之前,全部打包丟出去,從此以後,沈玲和蘇芷寧,永遠不許進入慕家大門!”
她一點也不會憐憫蘇芷寧,不為上一世,單單就是她埋下的那四個小布人,如果不是自己早早發現了的話,今天在宴會上被搜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慕家用魘術詛咒武帝,所等待的結果,就隻有滿門抄斬的結果了。
慕雲徵到了院子,卻聽到丫鬟說,安東侯府的大小姐一直在等她。
薑嫚還沒回去,有什麽事嗎?
進了屋後,慕雲徵將鬥篷脫了下來遞給折蓮,望向薑嫚,道:“你怎麽沒回去?”
“不急了,倒是你,年後就去京都了,以後就難得見麵了,我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出來。”薑嫚感歎道。
慕雲徵知道是她母親的病越來越重,說不定那天就要油盡燈枯,到時候薑嫚隻能在家守孝,不能出門。
十五歲的薑嫚,麵容越發的美豔,五官更加精致,穿著一襲淡水色的長裙,散發出屬於女子的獨特韻味,臉頰也比之前瘦削了許多,更顯得臉如瓜子,容色鮮豔,隻是眉間始終帶著一點愁色。
晚兒將暖爐裏添了炭,遞給慕雲徵。
慕雲徵雙手抱著暖爐取暖,一邊問道:“怎麽今日宴會你會出來的?”
薑嫚朱唇彎了彎,側眸看去,不知道是在笑,還是有著諷刺。
“薑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回去就被禁足了,那個女人想著討好父親,能提前將薑媛放出來,但是被那個新來的搞的手忙腳亂,在父親麵前犯了兩次大錯了,她再不敢亂動了。”
“你舅母還挺厲害的。”慕雲徵笑了一下,這半年,薑嫚偶爾也給她下帖子,兩人的關係比以前好多了,算的上是朋友。
她們說的這件事,便是薑嫚下半年及笄禮上,王氏的弟弟,薑嫚的舅舅和舅媽從京都過來,得知安東侯側夫人的事情後,舅媽大為生氣,立即送了一個美貌的青州瘦馬給安東侯。
安東侯側夫人賈氏雖然柔美,但到底是生過兩個孩子了,這個青州瘦馬,是孟舅媽根據安東侯的喜好,特意選的柔情似水,又嬌媚可人,工於心計,懂得詩詞書畫,身段嬌軟,床上又懂得逢迎,年紀才十五歲,樣樣件件都比賈氏強。
安東侯享受了一晚,立即就將這瘦馬抬為了姨娘,原本一個月在賈氏那歇息二十天的,如今變成了七八天。
剛好,賈氏參加皇後宴會,薑媛又發生那樣丟臉的事情,賈氏是眼見自己的寵愛被新納的小妾分走大半,女兒又出了這等醜事,安東侯越發的不喜。
如今安東侯府的薑老太君正張羅著找新媳婦,經常有貴婦帶著女兒去走動。
親娘還沒死,就開始找人替代她的位置,任誰看到心裏都不會高興的。
“遠水救不了近火,不知道以後會變怎樣,不過,我母親身體是一如不一日了,雖然我不想承認,也隻能麵對,隻希望到時候娶個厲害的,狠狠地整治那個女人!”薑嫚冷厲地說道。
從她的話語裏,可以聽她出對賈氏有多怨恨,慕雲徵笑道:“太厲害的繼母,隻怕你也受不了。”
繼母進門,要是生下孩子,男孩還好,薑嫚母親並沒有生下兒子,嫡子一位是沒人能搶的,若是生了女兒,碰到個心氣窄的,受不了嫡長女的名稱被人占了的,這種人不多,可也不是沒有。
“你以為我喜歡繼母啊,就算是個不厲害的,我也不喜歡,可是我娘現在這樣,又對付不了那個女人,那個瘦馬雖然好,可到底是個妓子,身份上還是差了一截,等那個女人回過神來,又對付我了,你不知道,我上半年的時候,每天睡覺都睡不好,她送過來的東西,我根本不敢吃,更別提為了不讓父親討厭我,我在他麵前做出一副什麽都忍讓的樣子……”
薑嫚說著說著,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哽咽道:“可我隻有這麽做才可以,要是爹再不喜歡我,家裏的下人就更沒人看得起我了,娘躺在床上,會更傷心的,她一傷心,病就更難好,所以我隻有千方百計的去做出溫婉乖順的樣子,和薑媛表麵上做一副好姐妹的模樣……”
慕雲徵默默聽著她說,薑嫚以前是什麽樣子,現在又是什麽樣子,可能在外人中,她是最清楚的,人生在世,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控製的。
說了好一陣子,薑嫚才止住了眼淚,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很少哭的,不知怎麽,在你麵前就有些忍不住……”
“哭出來就好了,不過你的眼睛,可得注意下。”慕雲徵提示道,隨手拿了一麵小圓鏡給她看。
“哎呀,要是回去給她們看到了,肯定背後又要說我。”薑嫚拿著帕子按了按眼下,想要將哭腫的地方按下去。
“行了,我教你吧,把這個茶葉倒出來,用帕子包著……”慕雲徵輕聲教道。
……
傍晚之時,慕家的偏門打開了來,先是幾個丫鬟低著頭走了出來,然後接連從裏麵丟了十幾個包袱到地上之後,一個全身染血的人,連同一個擔架,也被從裏麵扔了出來,丟出了慕府的界限。
薄雪鋪就地麵上,一雙黑色靴子突然停在了蘇芷寧紫黑交錯的麵容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