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與皇後爭鋒
“四皇子，這江北女子萬般春色，可是惹得你都動了凡心啊。”蕭元璟淡淡一笑，似無意似調侃，將蕭元恪與慕雲徵相對的視線打斷，他若有若無地睨了一眼慕雲徵，眼底似乎另有所指。
蕭元恪這才發現自己方才陷入了沉思之中，掩飾了眼底一霎那的詫異，隨意道：“江北景色的確與京都有著很大的區別。”
他意味深長的說道，卻讓人產生一種感覺，不知道他說的是人，還是景，還是兩者皆有。
“皇後駕到！”
就在這時，隻聽宮人拉長了嗓音，抑揚頓挫的喊道。
眾人立即站了起來，齊齊恭敬地朝著聲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花園的入口藤蔓拱門處，一個盛裝婦人被一群宮人花團錦簇般的簇擁了過來。
待走近了之後，眾人便齊齊行跪拜之禮，口中喚道：“參見皇後，皇後千歲千千歲。”
皇後雍容的一笑，在宮女的服侍下，端莊地站在寶座之前，抬手道：“諸位起來吧。”
這時，慕雲徵才提了裙角，站了起來。
她望著那端坐在寶座上的婦人，一身大紅色的展鳳華服，華麗的緞料在陽光下如同一汪血水般流淌，高高的發髻上綴著九鳳發尾，額間貼著紅色的花鈿，無不透露著皇家無上的威嚴。
雖然年歲已快四十，皇後卻保養的十分得當，隻是眉眼高挑，帶上了皇宮內院女子特有的陰鬱和森寒之氣，便是秋日的高陽，也不能將這種陰鬱的氣息散去。
這位皇後，可是後宮的一個傳奇，是宮中女子都想學習的典範。
那眉眼裏的陰鬱，來的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慕雲徵心內的思緒稍許展開，皇後已經麵帶微笑的端起桌上的玉杯。
“本宮是第一次來清州之地，雖隻昨天一日，但也可以觀之一瑜而得知江北富庶，今日特邀各位一起，與本宮一起賞著秋日的美景，感萬歲盛世下的乾坤安定。”
她這一番話說出來，下麵的人自然是少不得要再說上客氣話。
如此往來一趟，宴會就正式開始，各家小姐的畫作已經交了上去，皇後坐在上麵，宮裏的嬤嬤一幅幅的將作品攤開在她的麵前，任她一一過目。
慕雲徵坐在下方，平靜的等待著結果，她畫的是一副海棠春睡圖，立意喜氣但是並不算是很突出，這也是她今日的目的，隻求無過，並不求突出。
豈料，皇後娘娘卻在眾多的作品之中，順手拿起了一幅畫，含笑道：“這幅圖手法細膩，色彩運用濃淡相宜，乍看幾乎以為是真正的海棠綻放在眼前，實乃佳作，不知道是哪位千金的作品？”
旁邊的嬤嬤立即接過皇後所拿的圖，展現在眾人的麵前，慕雲徵隨之望去，竟然是她那副海棠春睡圖。
她心中立即有了不好的預感，對於書畫，她上一世就有相當的水準，而這幅圖，她特意隻用了七分的力，雖然算的上不錯，但是她相信在其他千金傾力而出的畫中，她的不會顯得很突出。
每幅畫上都有各家千金的署名，皇後是有事要找她，而且，十足是麻煩！
可是此時畫作已經展現了出來，她卻不得不站起來，行禮道：“回皇後娘娘的話，此畫乃民女所作。”
但見皇後抬眸，額前花鈿在金燦的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就連她的眼底也帶上了一抹刺目的冷芒。
她望著站在前方的女子，看到她的容顏時，手指不禁握緊，長長的赤金指套在椅上劃出一條淺白的劃痕。
“看你畫上署名姓慕，莫非就是慕家英明在外的慕家小姐慕雲徵？”皇後雍容的一笑，滿臉的慈愛將話裏的鋒芒掩飾在下。
慕雲徵暗暗一驚，皇後這話聽起來可不是好事，‘英明在外’這四個字若是形容男子，便是天大的殊榮，可若是說女子，那便是貶義了。
她不知為何這位皇後初次見她，話語裏便帶著一股深藏的敵意，這股敵意讓她覺得很不舒爽。
就在那些心思活轉的夫人都聽出話中深意，皇後暗諷慕雲徵不守女子規矩時，卻聽上麵有人發出一聲輕笑，眾人便抬眸看去。
但見靖王世子靠在紅木椅上，微微一笑，如同春風吹拂在他的眉眼之間，微微舒展嘴唇，道：“皇後娘娘此言真是不錯，臣來清州之時，也時時聞慕家小姐之名，若不是她一心護家，如今陛下的聖駕可就不能欣賞到江北最美的園林了。”
慕雲徵本半垂著頭，聽到蕭元璟的話後，微微抬起了眼，卻與那雙瀲灩的鳳眸在半空之中對上，微微一轉，便又移開。
而皇後本來帶著責怪的話語，在蕭元璟一番話下，便徹底轉了意味，反而像是要褒獎慕雲徵一番。
這讓皇後側頭望了蕭元璟一眼，眼底劃過一絲惱意，飛快的淹沒在雍容的眉眼之中。=
“原是如此，那真是讓本宮刮目相看了。”
皇後仿若這時才知道慕雲徵英明在外的原因，滿臉的讚賞之色。
隻慕雲徵知道，既然聖駕要駐蹕慕家，那麽慕家的一切早就全部打探的清清楚楚了，皇後對慕家的事情必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一見自己就給了下馬威，但是很顯然，這位皇後娘娘不喜歡她，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接下來，皇後身邊的那位嬤嬤在睨了一眼慕雲徵之後，語氣深遠地開口道：“皇後娘娘，這位慕家大小姐不止英明在外，就連芳名也是江北無人不知的呢，還有文人寫詩歌頌過。”
嬤嬤的話讓慕雲徵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這位嬤嬤她曾經聽說過，是皇後身邊得力的老嬤嬤，她姓倪，皇後最為看重她，但凡她說的話，十有八九是皇後的意思，所以她一開口，慕雲徵全身就繃緊起來，等待著下話。
果然皇後問道：“是何詩？”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都。”
唐嬤嬤一字一句的念著，隨著她最後一個字落音，皇後的臉色便有些不悅了，重複道：“唯有牡丹真國色？此詩倒是寫得真好呢，本宮看慕小姐也當得上牡丹兩字啊。”
在大祈，女子的閨名並不是什麽秘密，所以當皇後才說完這句話後，花園中的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唯有牡丹真國色，這句詩其實並沒有什麽問題，有問題的，是牡丹兩字。
因為當今皇後的閨名便是“惟芳”，而“惟芳”兩字代表的便是牡丹，若說慕雲徵是真國色，那皇後娘娘又是什麽？
其實這本來隻不過是文人隨口詠來的詩句，但是皇後如此問出來，慕雲徵便有了不知天高地厚，敢與鳳主相媲美的意思了。
此時，慕雲徵若是一個回答得不好，便會陷入了萬劫不複之地。
而這首詩，又的的確確是當日那些酸腐詩人用來讚美慕雲徵的美貌而寫，讚她豔如牡丹，貴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