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幡然悔悟
在家休息了兩日,雲徽又重返了鬆芝書院,停了快兩個月的課,再出現學堂裏,她都有一種恍惚的感覺,好似又再重生了一次,又坐在同樣的地方。
這一堂是李夫子的字畫課,她看到雲徽來了之後,特意安排課堂即興作畫。
一個時辰過去了,各人交出了作品後,李夫子特意挑了雲徽的出來,那是一副山水畫,水墨畫中山水實屬常用題材,可是雲徽畫得這幅山水,並不是一般女子會畫的青山秀水,而是畫的群山連綿,煙雲籠罩,唯獨一座獨峰鼎立在群上之角,孤獨的,又是獨一無二的。
她挑眉看了一眼雲徽,畫反應了人心,特別是即興畫作,顯示出來的便是一個人心中所想,而雲徽這幅畫,似乎對未來很迷茫,卻又似很清晰的站在一個角度,看著別人迷茫。
她隨手又抽了一副畫作出來,署名是蘇芷寧,她畫得一副雨打芭蕉的雨夜圖,畫麵清麗,算得上一副不錯的圖,這個學生她記得的,是雲徽的表姐,第一天上課便有意引導她對雲徽的印象糟糕,除卻品行這一項,她的畫技還是不錯的。
“李夫子,我們今年的考試時間安排在什麽時候呢?”一個學生忽然問道。
“暫時不知,還等院長下通知,不過,也許和往年不同。”李夫子將畫作收了之後,看時辰差不多了,便宣布下課。
待她一出了門,馮玉櫻立即拉著雲徽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在她身上瞧了好一會,才笑道:“雲徽,幸好你沒事。”
在得知雲徽得了天花之後,她就在家中擔心不已,又被母親拘在家中不得出,好不容易聽到雲徽好了,還趕緊燒了香,謝謝菩薩。
“表妹福大命大,當然會沒事。”蘇芷寧淺笑盈盈的望著雲徽,眼底是深藏的嫉妒,她本以為雲徽這次得了天花,肯定會出事的,誰知道她還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暗恨雲徽的命實在是太硬了,連天花都收拾不了她,老天爺也實在偏心的過分了。
雲徽略微的一笑,抬眼看了蘇芷寧一眼,並沒有開口說話。
自打上次沈姨媽上次給慕氏狠揍了一頓後,慕氏就吩咐了,若是沈姨媽再上門,直接讓門房將門關上,不必相見,可見那一次,已經讓慕氏對沈姨媽最後一點念想都這麽沒了。
隻是蘇芷寧,慕氏還是沒什麽意見的,畢竟什麽壞事都是沈姨媽在前麵衝,蘇芷寧在後頭做個看客,這也是蘇芷寧聰明的地方了,不到真正得意之時,她不會和人扯破臉,怎麽也留了一步後路好退。
當初她忍了那麽多年,在雲徽死之前才說出來心中隱藏的妒忌,忍功可見一斑。
上午的書畫課後,下午便是騎射課,待雲徽換了裝束到了騎射課場的時候,發現人少了幾個,其中薑嫚便沒有到,還有另外兩個據說是請了病假,不來參加。
雲徽先和幾個人說說話,然後在一棵樹上看到了坐在那裏曬太陽的馬清瑜,聽到鞋底摩擦草地的聲音,馬清瑜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又回歸原位。
“好了?”
“好了。”
剛說沒兩句,上課的敲鍾聲就開始了,馬清瑜爬了起來,和雲徽兩人走了過去,便聽到周圍傳來興奮的聲音。
雲徽心底便有了不好的預感,抬頭一看,果然,妖孽來了。
蕭元璟從馬場門口走了進來,一身雪白的騎裝穿在他的身上,寬肩,瘦腰,窄跨,長腿,再配上那極為賞心悅目的五官,便成了一副畫兒,吸引了所有女學生的目光。
“瑾王世子,是瑾王世子來了……”
“是啊,我報這門騎射,便是聽說他會來代課,果然來了。”
竊竊私語充斥在耳邊,無不帶著欣喜雀躍,慶幸她們今兒個沒有找個理由不來上騎射課。
雲徽隻覺得這個男子,不管走到哪,就跟移動夜明珠一般,走哪人就看到哪,無比的吸引目光。
她環視了一下這十幾個學生,就是深藏不露的蘇芷寧,眼底都有著隱約的激動光芒,唯一鎮定的大概就是她和馬清瑜了。
蕭元璟微微一笑,“今天韓夫子病了,這騎射課就由我來代理。”
隻聽他磁性慵懶的嗓音在秋高氣爽的馬場上傳來,女學生就踴躍得不得了,小廝牽著她們平日裏聯係的馬匹進來,其他大部分都是騎著小母馬,馬清瑜則是一匹高大的棗紅色駿馬,她的騎術很好,不耐煩騎那些‘披著馬皮的驢’,這是馬清瑜親口給下的定義。
雲徽一直騎的是一匹全身棕色的馬兒,不是烈馬,卻也四肢剛強有力。
每個人拉著自己的馬兒站在那裏,目光期待的望著蕭元璟,“今天我們的內容便是學習如何在馬上進行騎射。”
“啊……”
他的話語聲一落,其他的學生就開始喊了出來,別說騎射了,就是射箭,她們也不見得有幾個能射的準的。
“能不能換一個內容啊,騎射太難了!”有一個嬌滴滴的小姐捏著嗓子道,不知道是撒嬌還是說話。
蕭元璟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我隻教這個。”雖然是笑著的,可是一股無形的冷意從他眼底散發出來,竟讓人心中一寒,不管再多說。
那些平日裏學了半日,連馬都上不去的,隻好在一旁暗暗悔恨。
馬清瑜不放在心上,素來騎射課她都是自由慣了的,首先跳上了馬,從弓箭槽裏麵就開始抬箭射靶,轉頭喚道:“雲徽,跟上。”
“好。”雲徽雖然一個月沒上課,可是之前的騎射課都是馬清瑜細心的教導的,此時她脆聲應道,一隻手抓著韁繩,左腳往馬蹬上一踩,腰肢一扭,整個人便如同一道虹光,動作流暢熟練的翻身坐到了馬上。
蕭元璟顯然被那流暢的動作震了一震,自上次答應她,不再突然闖進她屋子後,他已經有數天沒有見到她了,知曉她來上課之後,立即就讓韓夫子生病自己頂上。
誰知這時候的雲徽,騎術竟然如此之好了,翻身上馬的動作流暢如水,身形漂亮得讓他眼前一亮。
他眼底閃過一道詭異的神色,嘴角的笑也越發的愉悅,蘇芷寧此時也翻身上了馬,她的騎術也算不錯,可到底不如雲徽好,翻了幾下,才勉強上了馬。
轉頭準備去看蕭元璟的神色,卻見他一雙漂亮的眸子隻望著前方,臉上帶著愉悅的表情,心底是又嫉又妒。
雲徽哪裏管得了這身後的事,她翻身上馬,便跟著馬清瑜往前奔去,風兒才耳邊刮過,一切的景色都變得急匆匆,這種感覺就好似飛在半空中一般。雲徽很喜歡這種瀟灑自如的感覺,每當騎在馬上,她就覺得生活不再是規矩,宅院,暗鬥這些東西,而是一片遼闊的天地,心也變得寬廣,眼界也變得更遼闊。
馬清瑜遠遠的射出一箭後,轉頭往後對著雲徽喊道:“射箭!”
“好的!”雲徽拉著韁繩,讓馬兒跑得平緩一點,準備抽箭對準靶子。
馬清瑜卻隱隱覺得有點不對,雲徽騎的馬兒噴氣的頻率有些不對,眼神也有些奇怪,她剛要定睛再看。
卻見雲徽那匹馬兒忽然拐了一個彎兒,往另外一個方向跑去,馬身好似還不正常的扭動了幾下,馬清瑜這下可以確定,這馬兒肯定有毛病了。
就在這時,遠處一匹白色的駿馬撒開四蹄的往著這邊本來,白色的馬鬃在急速中飛揚,蕭元璟從馬場上追了過來。
他的馬比馬清瑜的要好,一下就奔到了雲徽的前方,將雙手一鬆,腿緊緊的夾在馬上,對著雲徽伸手道:“來,快點,到我這裏來。”
雲徽緊緊的拉著韁繩,不知怎麽,這平日溫順的馬兒,今日似乎失去了理智,橫衝直撞,根本就不聽從她的指揮,眼看馬兒就要撞上圍欄,她心內一驚,轉頭看著與她並行的白色駿馬,將韁繩一拋,對著蕭元璟伸出了雙手。
飛馳之中,大手牢牢的接住了她,輕輕的這麽一帶,雲徽被感覺身子在半空中這麽一墜,就落在了蕭元璟的身前,而之前她騎過的那匹棕色馬兒,跨過圍欄後,便將身子撞上了一棵樹,拚命的摩擦著。
“那馬怎麽了?”雲徽蹙眉問道。
“有蟲子飛到它身上了。”蕭元璟望了一眼馬兒,唇角微微的一勾,掉轉馬頭,往馬場內跑去,“不用管那馬兒了,你騎射怎樣,射一箭給我看看!”
而這邊馬清瑜也驅馬到了蕭元璟的身邊,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
馬清瑜看她也應該沒什麽,目光便狐疑的在蕭元璟身上掃了幾眼,這瑾王世子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點吧,好似知道馬兒會出事一般,竟然在她前麵出手救了雲徽。
被她這麽一打量,雲徽才發現,自己此時坐在的是蕭元璟的身前,他的手臂繞過她的腰間,拉住韁繩,就好似將她環在懷中一般,從背後傳來的熱量和時不時因為馬匹跑動,觸到的胸膛,都讓她渾身僵硬了起來。
就在她想開口說話的時候,蕭元璟卻拉住韁繩,對馬清瑜道:“聽說你騎射不輸於男子,不如我們比比如何。”
馬清瑜早就聽過蕭元璟騎射出眾,一時也來了好勝之心,點頭道:“那好,三箭為例,看誰射的快又準。”
話音一落,馬清瑜便拉著馬匹開始奔跑,雲徽吐了一口氣,似乎要將背後男子傳來的熱度都呼出來,“世子,你放我下去,我坐在這裏,你不好射箭。”
蕭元璟並不理會,掉轉馬頭,跟在馬清瑜的身後跑去,“這時放你下去,我的速度就比她慢了,你總不能讓我這個代理夫子還不如學生射的好吧,那也太沒麵子了。”
聞言,雲徽翻了個白眼,若你真的要比,放我下去之後再比也是一樣的,知道這是蕭元璟耍無賴,可是雲徽暫時還沒學到在馬疾馳之時,翻身落馬的好技術,隻得筆直得坐在馬上,身子微微的前傾,避免和身後的某人接觸。
蕭元璟眉梢微挑,眼底的笑容濃的好似高陽,悄悄的將身子移了移,盡量的接近雲徽。
他答應了不隨意闖入她的房間裏,可她一天到晚極少有時間與他碰麵,這要讓雲徽對他加深印象,不用點手段是不行的啊,誰叫他的徽兒和別的女子不一樣呢,他可是用一切努力增加兩人見麵的機會呢。
馬清瑜已經抽箭開始射靶,而蕭元璟也從馬匹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支墨色的箭來,卻不急著射靶,而是笑著對雲徽道:“你能射的準嗎?”
說到這個,雲徽有些沮喪的搖了搖頭,她如今才能在奔馳的馬上坐穩拉弓,要射中靶子,都勉勉強強,更別說射準紅心了。
“其實很簡單的。”蕭元璟的聲音從耳後傳來,在他固有的慵懶之中夾雜著溫柔,似乎沾染了魔力,讓雲徽不由自主的聽從他的指令。
“你拿著弓,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