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戍衛營每年年末都會對儲衛隊成員進行考較,稱之為“年終大比”。年終大比分三場,第一場是下士之間的切磋,第二場是中士之間的切磋,第三場是上士之間的切磋。大比進行排名賽,對每一場的前十名進行獎勵,而排名後三位的修士,將扣發半年的修行資源。
“今年,大比有些變化。”
鳳朝歌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不解的目光,繼續說道:
“接到半秋山傳訊,星痕城巡檢司二級督察員穀梁正奇到了半秋山,提出要視察青陽所轄戍衛營戍衛實力的要求,南山戍衛營將前往半秋山進行演練。”
“青陽隻有南山和半秋山兩個戍衛營,可以理解為,今年的大比將會是和半秋山的人進行切磋嗎?”
步飛星單手拖著下巴,平靜的說出自己的疑問。
“啊,哈哈哈哈……”
突然的笑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目光投向了這個體格魁梧健碩,腦袋偏小,眼睛頗大,頭發蓬鬆,胡須旺盛,乍一看,像顆豹子頭的胡亂天。
胡亂天站起身,大步來到中間,激動的張開雙臂,一張黝黑的臉此刻由於過度興奮而漲得通紅。
“他奶奶的,半秋山那群龜孫,總惦念著我南山的靈礦。黑巴那癟犢子,隔三差五的找我對賭,從我這兒黑了不少好東西,要不是上頭禁止私鬥,我非……”
憤慨萬分唾沫橫飛的胡亂天揮舞的手姿慢下來了,語調也輕下來了,因為他發現
鳳朝歌正襟危坐,仰麵朝天……
環過頭,東申害老神在在的撥弄著修長的指甲蓋……
再一看,刁小蠻從懷裏掏出一串糖葫蘆,美滋滋的扯了一顆……
胡亂天有些急了,一個個字兒像倒豆子似的從他嘴裏抖出來:
“你們不覺得這是個光明正大去報仇的好機會嗎,咱們帶一幫人去血虐他們,打的他們跪在地上求爺爺告奶奶,再……”
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所有人偏過頭,統一看向五隊副隊馬無疆,眼神裏無不透露著:
別愣著,是時候該你上場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馬無疆快步來到胡亂天身邊,貼身耳語道:
“大人,百年份的果子酒我給你尋來了。”
宛若滔滔江水延綿不絕的叨叨聲戛然而止,本來銅鈴般大的眼睛這下更圓了,雙手猛地抓住馬無疆的雙肩,帶著十二分的驚喜吐出兩個字
“真的?”
馬無疆歎口氣,無力地點點頭。
胡亂天立馬推著自己的副手往房間角落裏走,轉過身之際,馬無疆從一幹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裏又讀出了:
很好!
你真棒!
幹得漂亮!
“咳”鳳朝歌輕咳一聲,拉回眾人的思緒。
“拳西私下與我透露過半秋山的實力,煉氣期七層以上的修士四十多人,朝元期三十餘人。整體實力比及我南山差遠了。”
拳西,半秋山戍衛營一隊隊長。
“穀梁正奇是什麽來曆?為什麽會突然提出觀看我青陽戍衛營的戍衛實力?”
步飛星皺著眉,望向鳳朝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刁小蠻將嘴裏的山楂籽輕輕地吐在了高幾上,囫圇著說道:
“穀梁正奇是穀梁家上代家主穀梁信守最小的一個孫子,天資卓越,傳聞有著化神初期修為,神火宮火尊左侍耀
離的記名弟子。”
“來頭不小啊,他到底想做什麽呢?”
步飛星眉峰緊鎖,忍不住感歎道。
“我等同他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擅自揣摩上峰的意圖是件愚蠢的的行為。任憑你費盡心思,到頭來不過是做多錯多。”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適時響起,一眾人把目光投向了這個身材偏矮,有些微微發福的中年男子。
“不清楚他人意圖的情況下,以不變應萬變,是目前最好的選擇。我們,隻需要盡力做好本分內的事就夠了。”
鳳朝歌輕點著頭,附和道:
“不錯,武師兄說的很對。不管這個穀梁正奇懷揣著怎樣的心思,我們隻需要和半秋山的人組織好這場演武就夠了,其他的事我們不用多管,當然,也是管不了的。”
房間裏陷入了沉默,各隊開始對本次的匯演進行思考。
日沉西山,第五人敵正趺坐在床,房間裏迎來了一個高挑的少女,齊肩短發,佩戴著金色的成對環狀耳飾,幾條細發辮從耳鬢垂到微微隆起的胸部,眉如新柳,點漆般的眸子裏透出清冷的輝光。
“我是一隊副隊龍澤,六師妹奴念嬌代你提請的入營申請已獲得準允,現在就隨我去儲衛營報道吧。”
簡單的收拾了一番,其實也沒什麽東西,隻是將之前換洗的一身衣物收撿了。
龍澤已轉身出了門,第五人敵緊跟上,出門時又回頭望了眼空空如也的房間。
還有些許懷念和遺憾呢,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那個溫柔卻不嬌弱的少女。
儲衛營距離山頂並不是太遠,論腳程,半個時辰便可抵達。
不過龍澤可沒工夫陪他去“散步”,若非自家大人吩咐,自己對這個資質平平的煉氣期小修士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和半秋山的匯演在即,作為副隊,自己手頭上的事還很多。
從白院(白院,南山戍衛營六隊駐守地,第五人敵上山一直住在其中)出來,龍澤祭出一把飛劍踩在腳下,一手伸向第五人敵
“抓緊了,我們禦劍下山。”
第五人敵一隻手搭了上去,有些冰涼,有些絲滑,忍不住捏了捏,還有些柔軟。
龍澤掃了眼這個濃密的眉毛稍稍叛逆地向上揚起的古銅膚色少年,手使勁一拉後又鬆開,第五人敵嗖的被甩飛,啪,成大字俯麵砸倒在地,一片灰塵彌漫。
“不是讓你抓緊了麽,再來。”
龍澤冷淡的對著第五人敵說道。
我……第五人敵狼狽的從地上爬起,看著又伸出的纖纖玉手,我就不應該好奇的捏那麽一下!
手伸了過去,龍澤一拉後又鬆開,然後
另一片灰塵又輕輕揚起,一陣清風捂著嘴飄過,露出了地上五體投地的少年。
兩隻手合掌舉過頭頂,上下招搖,哀求的聲音從第五人敵口中傳出
“姐姐,求放過,我錯了。”
認錯要誠懇,挨打要立正,這是流民膾炙人口的至理名言。
龍澤嘴角抿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淺笑,又伸出的纖纖玉手,冷冽的說道:
“這次抓穩了。”
龍澤禦劍在尚武場落下,值守的兩名弟子慌忙迎上來
“見過龍副隊。”
龍澤向他們微微點頭示意,帶著第五人敵向清風堂走去。
儲衛隊的駐地依山而建,從山
腳往上有東南西北四個山門。
東麵山勢陡峭,從東門入,往上走百餘步石階,入眼便是望川亭,望川亭往左的綠蔭小道通向影樓。往上是九階石梯,每階十一步,到了頂是從武場,從武場的四周是營宿,供中士歇息。從武場繼續往上,又是長長的石階,石階的盡頭便是尚武場,尚武場的四周也是營宿,供上士歇息。尚武場再往上便是演武場了。
西麵的山坡上滿山青鬆,從西門入,往上行百餘步石階,便是聽鬆閣,聽鬆閣往右走一裏是清風堂,往上又是長段的石階直達尚武場。
南麵有菊,每年逢秋,菊花爆滿山。從南門入是煉武場,煉武場的四周是營宿,供下士們歇息。煉武場往左走是回春堂,往上行是尚武場。
北麵有一川瀑布,瀑布下是一汪清潭,北山門便在清潭前。沿清潭左右往上,都可到達刑堂,刑堂沿著石階往上是暗堂,暗堂再沿石階往上便是尚武場。
儲衛隊四堂一樓,構成了基本管理體係。
清風堂屬二隊,主管月例發放和月課收繳。
刑堂屬四隊,主管刑罰和牢獄。
長春堂屬六隊,主管丹藥發放。
暗堂屬七隊,主管叛徒、危險分子的緝拿絞殺。
影樓屬三隊,主管情報收集,整理,分析,匯報。
龍澤帶著第五人敵從尚武場西麵沿著石階往下,一路來到清風堂。
清風堂今日當值的是個圓臉的小老頭,見到龍澤,堆著笑臉迎了上來
“什麽風把龍副隊都給吹來了,有失遠迎啊,哈哈哈哈……”
龍澤禮節性的笑了笑,清冷的說道:
“這是河樂,煉氣期圓滿修為,我今日領他來向儲衛營報道,這是他的批令卷宗。”
龍澤將一份卷宗遞與圓臉修士,繼而又說道:
“年終大比在即,手頭上還積壓著許多事,孫師兄,我就先行告辭。河樂,就拜托了。”
“客氣了,分內之事。河樂跟我來吧,龍副隊,那我就不遠送了。”
龍澤與圓臉修士相互作揖畢,再次祭出飛劍,化作一道亮光離開了。
目送龍澤禦劍飛走了,收回目光落在第五人敵身上一番打量,心裏暗忖:
這小子看起來還挺嫩呐,煉氣期圓滿修為,還真是讓人羨慕的資質呢,就連龍澤這個第一副隊都親自來護送,不得了啊。
臉上掛著親和的笑,“小夥子,一表人才啊,老夫孫小舟,打第一眼見到你就感到特親切,哪裏人啊?”
“稟師叔,我是青陽衛虎一支的。”
修行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修士的修為決定了自己的輩分。同階之間師兄弟相稱,高一階稱師叔,高兩階稱師叔祖,高三階稱太師叔,高四階稱太叔祖,高五階,呃,基本上遇不著,略。
“衛虎啊,難怪見著你就特別喜歡呢,老夫也算是衛虎出身呐。今日天色已向晚,你就留在我這兒,明日一早,我再帶你去轉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