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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小女孩兒

  第五人敵跟在秋音身後,一路無話,心裏思量著等會見到那叫東申的大人該怎麽應對。


  不多時,秋音帶著第五人敵來到青樓三樓右手邊的第三個房間。


  “大人,河樂帶來了。”


  坐在長案前翻著卷宗的東申害抬起頭,雙手撐在長案上直起身,然後對著秋音擺手道:

  “你先下去吧。”


  “是”


  東申害又向第五人敵招了招手,示意他在左手邊的椅子上落座,自己也就緊挨著的一把椅子上落座。


  不知道這個東申大人要問些什麽,經過一路上的慎重考慮,第五人敵決定給自己作這樣的設定:無知不知,憨厚誠實小流民!


  長案上一段嫋嫋升起的白煙,往上了又無痕跡,房間裏充斥著馥鬱卻又聞不出香味的氣息。


  兩個人,一個略顯忐忑不安的規矩的端坐著,一個散漫的倚靠在褚紅色的木椅上。


  良久。


  “河樂是嗎?”


  東申害突然直起身,自然地偏過頭望著第五人敵,深陷的眼睛宛如一汪寒潭,看不出絲毫波瀾。


  明明隔得很近,為什麽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很縹緲,自己的頭怎麽突然變得昏沉,有種要沉沉睡去的感覺,好想放開神識,衝開這極度的不適。


  不行!這是試探!應該是類似催眠的手段,一旦自己昏睡過去,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是,自己又必須配合他的手段,不能讓他看出破綻,怎麽辦?

  如果把回憶的過程看成是翻看筆記的話,那麽,此刻第五人敵腦袋裏數十萬本筆記同時被嘩嘩嘩嘩翻得直響。


  咦,《熒惑攝心術》!好,就是它了。


  若可見,此時,第五人敵頭腦中出現了甲、乙兩個小人兒。


  甲凝視著乙的眼睛,從乙的角度看,那一雙眼睛逐漸放大,大得像兩個黑洞在自己麵前敞開,那黑洞的極深處有深紫色的東西無規則的蕩漾著,然後它由慢到快的開始旋轉,並且向著洞口快速襲來,一刹那,小人兒乙的心神就被吸了進去。


  在乙心神被攝走的同時,甲娓娓的開口說道:

  “你叫河樂,青陽衛虎一支莫狄的養子,你就做了一個夢,什麽都不知道。”


  東申害看著第五人敵一點點的沉睡入夢,黑紅而淡薄的唇彎出一抹淺笑。


  再次提問:“是河樂嗎?”


  對方緊閉雙眼,帶著長長的疲憊的拖音答道:

  “是”


  “你什麽時候開始修煉的?”


  “不知道”


  東申害皺了皺眉,擁有著練氣大圓滿修為的人怎麽會不知道修煉呢?片刻,他又舒開了眉頭,在迷魂香的作用下,他是不會說謊的,想知道答案,不過一句話的事兒。


  “你是怎麽修煉到煉氣期大圓滿的?”


  “不知道”


  東申害眉頭又皺了起來,繼續問道:

  “右師海是誰?”


  “不知道”


  怎麽什麽都不知道,東申害的表情開始凝重。


  “你夢到過右師海嗎?”


  “夢到過一個白胡子老頭,他說,他是右師海”


  “他在夢裏傳了些什麽給你?”


  “不知道”


  不知道,還是不知道,東申害有些抓狂,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深吸了一口氣,東申害平複了心緒。


  掌間出現一把短刃,將第五人敵一隻手拉過來,在他手背上輕輕一劃。


  一滴鮮血從淺淺的傷口流出,東申害靜靜地看著,一刻鍾,兩刻鍾,血流止住了。


  可是,完全沒有什麽特別的,和普通人的反應一模一樣好伐!

  此刻,東申害的心裏陰雲密布,電閃雷鳴。


  這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煉氣期圓滿小修士好伐!虧自己還滿滿的算計,浪費時間!

  算了,沒什麽好探究的。


  響指一打,第五人敵腦海中好似有一道驚雷炸響,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第五人敵一臉茫然的看著東申害。這是真的茫然,他確實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感覺手臂處微微有點疼,卻不打緊。


  東申害此時的心情不太美好,站起身,對第五人敵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道:

  “行了,這裏沒你的事了,回去吧。”


  “哦,好的,東申大人!”


  出了房間,第五人敵沿途返回,低著頭開始努力回想沉睡後發生的事情。


  一個看起來約麽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兩隻手各拿著一串糖葫蘆,其中右手上的那一串明顯少了幾顆,嘴裏正囫圇著,站在青樓一樓與二樓之間的樓梯道上,歪著頭,好奇的看著一個低頭沉思著走下來的麻衣少年。


  要撞到我了,他會讓開嗎?

  更近了,看來他是沒有讓開的意思,好吧,我讓。


  小女孩往左邊讓了一步。


  前麵好像有個人,要撞上了,第五人敵下意識的往左邊一靠。


  然後……


  小女孩黑著臉,摔倒?別開玩笑!


  可是,我的糖葫蘆啊!掉地上了!


  小女孩滿眼怒火的盯著眼前這個不知所措的少年,等著他的解釋和道歉。


  “對不起哈,小妹妹,把你的糖葫蘆碰到地上了。你在哪裏買的,要不我帶你再去買?”


  “小妹妹?!”


  小女孩眼睛一亮,剛才熊熊燃燒的怒火瞬間熄滅,換上了點點欣喜。


  “你不認識我?”


  “我應該認識你嗎?”


  一層水霧緩緩在小女孩眼裏升起,

  “賠我,賠我,你賠我!”


  “別哭啊,小妹妹,賠,我賠你!告訴哥哥,你的糖葫蘆哪裏買的,我們這就去好嗎?”


  小女孩眼珠子一轉,騰起的水霧散去,隻在眼角和睫毛處還掛著點點晶瑩。


  “好啊,走吧!”


  第五人敵伸出手正想去牽著小女孩的手,衣袖的顏色讓他一怔,伸手在懷裏一探,糟糕,換了身衣服,我沒帶錢啊!


  望著一臉期許的小女孩,第五人敵尷尬的笑道:

  “那個,哥哥身上沒帶錢,要不……”


  沒等說完,第五人敵就發現小女孩的臉色由晴轉陰,再轉雨,還掛著淚珠的雙眼一層水霧又升騰起來。


  “要不,哥哥帶你去抓山雀,給你烤山雀怎麽樣,又香又酥軟哦!”


  “烤山雀!好啊,好啊!”


  “那咱們走吧”


  第五人敵一把牽著小女孩的手,女孩一愣,杵在沒動。


  “怎麽了?”


  他怎麽可以……


  “呃,沒事,我們走吧。”


  小女孩頃刻間換上一張笑臉,被第五人敵拉著出了青樓。


  “小妹妹,你知道哪裏有樹林嗎?哥哥對這個地方不太熟。”


  “知道,知道,跟我來吧。”


  南山林苑。


  兩道身影在密林中小心的穿梭著。


  一隻小山雀愣頭愣腦的跳上枝丫,仰著頭正準備歌頌這美好時光,一顆小石子嘣的砸在了腦門……


  一隻小灰兔跳啊跳啊,跳進綠草豐美的草叢,低下頭正準備大快朵頤,一顆小石子嘣的砸在了腦門……


  一條小青魚優哉遊哉的從溪底遊過,一隻飛蟲不小心跌落水中,擺擺尾巴正要將飛蟲吞下,一顆小石子嘣的砸在了腦門……


  一道篝火在南山林苑的小溪邊升起,沒多久,一陣濃濃的肉香從這裏飄出。


  “啊嗚啊嗚,好好吃,哥哥真棒!”


  “喜歡就好,以後想吃,哥哥還帶你來。”


  “好耶”


  ……


  青樓三樓,右邊第二個閣間。


  尹能百無聊賴的翻著書架上的卷宗,夕陽像一個調皮的孩子,把她傾灑的橘黃色的餘暉一寸一寸的向門口拉去,待到門口了,又一把拉到門外,房間裏的光亮漸漸地黯淡了起來。


  終於,月芽爬上了中天。


  尹能走出閣間,默默地關上了門。


  大人,說好的樓下拿個糖葫蘆就回來,人呢,人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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