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第五人敵長舒一口氣,可算是走了,頭還有些疼痛,渾身上下也都覺著不舒服,這畢竟不是自個兒的肉身,用起來有些生硬,想必還要過些時日才能習慣。一隻手摸向了頭頂的傷處,果然連個疤都沒留下,還好糊弄過去了,接下來,先躺兩天吧,熟悉熟悉身體,熟悉熟悉,這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
“根叔,河樂他怎樣了?”
麻衣老者低頭沉思自顧自的走著,冷不丁的迎來一個人差點兒撞上,幸虧對方及時側過了身子。
“莫狄啊,哦,河樂的傷已經痊愈了,昨晚我包紮的時候還是個血窟窿呢,現在怎麽連個疤痕都沒留下,右師海?怎麽總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呢?唉”麻衣老者也就剛開始看了一眼來人,然後就垂下腦袋,自言自語的說著,突然又輕輕搖起頭來,邊走還邊感歎:“老了,老了,什麽都記不住啦。”
莫狄偏著頭望著自言自語,還一路搖著頭,自顧自的慢慢走出自己家門的麻衣老者,一個個黑漆漆的問號在腦袋裏不停的翻轉,什麽情況?怎麽像遭了魔怔似的?
不過麻衣老者剛才所說的話,莫狄還是聽明白了,河樂那臭小子的傷是沒事兒了,並且還恢複得很好,一顆心也就真正踏踏實實的落下了,腳步移到門口,聽見屋裏傳來了細微且平緩的呼吸聲,隻手掀起遮簾一角,“這臭小子,又睡了。”
已是薄暮時分,第五人敵被床邊一聲聲清脆且急促的呼喊吵醒:“哥哥,哥哥,哥哥……”
睜開惺忪的睡眼,一個略黑,有些肉嘟嘟的,頭上紮著兩個個衝天鬏的小女孩兒抓著自己的一隻手不停地搖晃,頭腦中又閃過一段記憶:茯苓,莫狄和白芷的女兒,不,爹和娘的女兒,我的妹妹。不過貌似河樂的記憶對她還殘留著淡淡的恨意呢,這是,因為她,感覺自己被冷落?
“怎麽了,咋咋呼呼的?”學著河樂的語氣,不耐中帶著三分克製。
“娘說,該吃飯了。”
“行了行了,馬上來!”
小丫頭得了回應,蹦著跳著出了門。
第五人敵苦笑著搖搖頭,多溫馨的生活啊,怎麽河樂就感受不出來呢,不過沒關係,接下來我會替你好好感受的。
“咕咕咕”,肚子在這個時候適時的傳出了聲音。受傷了有人為你擔心,肚子餓了有人為你做飯,這,就是自己以前一直所向往的生活啊,若是能一直這麽過下去就好了。
想什麽呢,第五人敵使勁搖了搖腦袋,奪舍之仇怎麽能輕易忘記呢,雖然自己可
能一輩子也報不了仇,但總該弄清楚是誰害了自己吧。還有那兩份恩情,或許他們根本就不在意,可是自己不能忘記啊。仇,我要報!恩,我要還!抓緊時間修煉,讓自己趕緊強大起來,這才是目前自己該思考的,或許,自己就沒有過上安穩日子的命呢。
兩束橘黃的火光將這一間小小的房屋照的通亮,第五人敵拖著酸痛的身軀慢搖搖的來到一張方桌前坐下。
“河樂啊,來,先喝碗湯。”白芷滿滿的盛了一碗肉湯,順手在桌上抓了一把蔥花撒上,一股馥鬱的清香霎時撲麵而來。
小丫頭抽了抽鼻子“好香,娘啊,我也要,我也要!”
“有你的,瞧你那饞樣兒”端起碗,白芷又盛了一碗推到茯苓麵前,“慢點兒,別燙著了啊。”
端起碗,白芷又盛了滿滿的一碗,“狄哥兒,沒有蔥花,來”
第五人敵眼眶裏早已噙滿了淚水,從記事起,自己一直顛沛流離,風餐露宿,何曾有過這般祥和而溫暖的感受,其實,就這麽一直過下去,也挺好的,仇與恨,恩與情,抵不過溫馨。
“怎麽了?”望著淚眼婆娑的第五人敵,白芷關切的問道:“是傷口又疼了麽?”
“沒有,眼睛幹澀,擠點淚水潤潤……”
半響,白芷開始收拾碗筷,莫狄望著低頭沉默不語的第五人敵,幾次張開嘴又忍住了。
“憋著也挺難受的,爹,有什麽話您就說吧”第五人敵突然抬起頭,明亮的眼睛裏寫滿了幸福。
“河樂啊,你看哈,翻過年你就十四了,也快成大人了,爹尋思著,不能讓你再這麽待在家了,老爹一身本領你也學得七七八八了,聽說南山新來了個教習,還有些本事,爹想送你去拜見,若能入他眼,傳你一兩手,將來在青陽大比,你也能有個好名次,若是入了大家族的眼,回頭在城裏謀個職,也能有個好去處。”
“爹,咋們現在過得不是挺好的嗎,幹嘛非要去城裏呢?”
“唉,你不懂。流民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天幹天澇,都要死一大批人呐;咱們屬青陽氏衛虎一支,為了防蔽凶獸和山賊的襲擊,以及獲取更多的修行資源,每年都要給青陽主家上繳一定的糧食、牲口與布匹,還要被抽調青壯去服徭役,以此尋求安寧。去了城裏就不一樣了,不用擔心凶獸和山賊,聽說修行資源都是免費發放的,這比鄉野強太多了。”
“哦,但憑爹爹做主。”
“嗯,那你去歇息吧,明兒一早,咱們就去南山。”
再去拜師
嗎?第五人敵躺在床上,開始思考自己往後的修行之路。
這具身體還未邁入練氣第一層,修習著來自莫狄傳授的粗淺吐納法門和野路子拳腳功夫,身子骨倒是結實不少,隻不過還按照原來的路子走,恐怕終其一生也突破不了練氣第一層。練氣期,納氣入體,開經拓脈,強腑髒,壯筋骨,若是無法感應到元氣的存在,那麽何談納氣入體?這時,修行靈根的品質高低,對修行效果的影響就體現出來了。淨靈根對元氣的感應最敏感,而七靈根,對元氣的感應和沒有靈根的人幾乎沒有差別了。好吧,第五人敵苦笑了一下,自己現在也就普通人強壯點兒。
感應天地元氣麽?閉上眼,回顧著之前雪嶺的感受,溫潤、急躁、清新、銳利、厚重、縹緲、狂暴,七道天地真元的氣息在狹小的房間裏若隱若現,七靈根,七係真元要等量均勻的納入體內,沉心靜氣,第五人敵盤膝而坐,腦海中一段納氣入體的法訣浮現:
“天地之氣,元以為體,或盈或虧,藏虛納實。其意博,其理奧,其趣深。五行之象分,陰陽之候列,變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問天九歌》。
《問天九歌》,煉氣期遠古密藏,威能卓絕。功法從優到劣,分為太古密藏、上古密藏、遠古密藏、古藏、典藏、精品、普通七個等級。現行之世,多為典藏、精品、普通等級的功法。大家族如三飯、千代之列,藏有遠古密藏、古藏功法,而太古密藏及上古密藏,皆為七係至尊直屬勢力所持有。
舌頂上顎,雙手疊於腹前,左手上,右手下,拇指相抵。第五人敵放開神識,瞬間,方圓萬裏內的一草一木,飛蟲走獸盡收腦海,一種上天入地,橫掃八方的威勢從這小小的房間散發,一股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氣魄讓這神識籠罩之地的生靈屏息靜氣,膽戰心驚!憑借對天地真元的熟悉,第五人敵開始將方圓萬裏內的元氣聚攏,隻見,黑沉沉的天幕下,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熒光由微不可見到亮若燭火,再到形成七條虹橋,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匯聚到第五人敵身旁,又快速的納入體內。十息的時間,方圓萬裏內再無一絲天地元氣,第五人敵收回神識,又開始引導元氣淬煉身軀,與油脂無二,漆黑且散發出濃濃惡臭的雜質從身體排除,第五人敵的修為從練氣一層,練氣二層,練氣三層,……蹭蹭往上漲,直到練氣九層。第五人敵睜開眼,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後,渾身真元跌宕。
“接下來便氣運周身,一鼓作氣,衝擊練氣第十層!”
閉上眼,再次沉心靜氣,默運《問天九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