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回首
原來這個大姐有痛經的毛病,疼起來簡直苦不堪言,剛剛被謝東這一套擺弄,感覺神氣清爽、活力四射,於是便想請他再給發發功,把這點小毛病也捎帶著治療一下。
謝東本想告訴她剛剛那套治療就全管了,可是忽然想起師傅曾經給一位本地的小明星治過此症,當時隻是在腰陽關兩側按摩了幾次,因為效果奇佳,狠狠掙了一筆。事後他還問過師傅按的什麽穴位,師傅說那叫“奇穴”,不在十四經穴之內,再往下問,師傅則含糊其辭,隻是大概說了腰陽關兩側“奇穴”的位置和辨識之法,然後告訴他,那都是些旁門左道的東西,學了也沒什麽用處。那是他第一次聽說“奇穴”的概念,盡管沒怎麽往心裏去,可還是記了下來。今天這位大姐一問,倒是讓他想了起來。
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索性就比量一下。雖然師傅沒詳細教過,其實無非就是疏通之法而已,所謂通則不痛、通則不痛嘛,萬變不離其宗。
當年,他對“奇穴”理論還一無所知,於是隻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胡亂說了一通,當然也加上諸如耗費內力之類的忽悠之詞,老子曰,治大國若烹小鮮、舉重若輕,反過來的意思自然就是小毛病同樣需要下大功夫嘛。於是,在進一步心理暗示之後,他便按照師傅教的辨識之法,找到了兩處“奇穴”的位置,然後依樣畫葫蘆的按摩起來。不料推拿了片刻之後,他猛的感覺有點不對勁,女人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而且偶爾還發出一聲令人心醉的呻吟,那聲音一個勁往心裏鑽,聽得他心猿意馬,差點出現生理反應。
這可有點出乎意料之外,師傅當年給小明星推拿的時候,好像沒發生這種情況呀,心裏想著,耳中卻滿是嬌喘之聲,不由得心中一陣慌亂,隻得趕緊停了下來。
女人卻好像有些意猶未盡,過了一陣才緩緩從按摩床上起了身,低著頭兩腮泛紅,半晌不語。他也有點尷尬,一時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兩個人沉默了足有三分鍾,女人紅著臉瞟了他一眼,然後從手提包中拿出厚厚一摞現金,隨手點了五千塊錢往桌子上一扔,說了聲明天還來便急匆匆的開車走了。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雖說年近三十,又浪跡江湖,可謝東還是個童子之身,對於男女之事的了解仍舊停留在日本小電影層麵上。今天下午這一幕反反複複出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欲罷不能。莫非這個女人對自己有特殊想法?照著鏡子端詳了半天,最終還是否定了。可為啥會出現那樣的情況呢?是自己的手法出了偏差,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呢?所有這些都深深困擾著他,百思不得其解。
當然,如今這些疑惑早就不是問題了,《奇穴論》中有明確記載,腰陽關兩側的奇穴分別叫“關穀穴”和“蟬鳴穴”,屬於奇穴中的重點穴位,在古代道家房中術中,這兩個穴位的作用非同小可,對治療不孕不育和很多男女生殖係統疾病方麵有極其顯著的療效,師傅還有非常詳細的注釋,當時的謝東隻不過是誤打誤撞而已。
從那天以後,女人幾乎每天下午五點鍾前後都開車過來,相處的久了,謝東才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世可非同小可。她叫魏霞,父親曾經是平原縣的第一任縣委書記,綽號魏大炮,在位二十餘年,連省長都要給幾分麵子,在平原縣是土皇帝一樣的人物。她的丈夫是萬潤地產公司的老板劉世傑,本地的明星企業家,整個平原縣的地產項目,有四分之三是她家公司開發的。
如此身份背景的人,謝東還是第一次接觸,盡管每次按摩還是會發生令人尷尬的一幕,但他卻再也不敢胡思亂想,時間久了也漸漸習慣了那勾人心魄的聲音,倒也心無旁騖。魏霞也非常小心,每次來都一聲不響的坐在車裏,直到診所裏沒人了,這才快步進來,謝東深知有身份的人都比較在意自己的隱私,隻要魏霞進來,他立刻就關上門,不再接待其他患者了。
一晃半個來月過去了,魏霞不僅腰傷早已痊愈,而且氣色越來越好,麵似桃花,神清氣爽,人都顯得年輕了好幾歲。越是如此,謝東心中愈發疑惑,隻盼著師傅早點回來破解這些謎團。
然而,一場禍事卻不請自來了。
一天下午,魏霞還是如期而至,謝東照樣關上診所的大門,繼續他的神秘治療,可剛剛進行了一半,大門猛地被撞開了,一幫彪形大漢闖了進來。原來是魏霞的丈夫發現她最近總是神神秘秘的,便懷疑老婆出軌,跟蹤了多日,今天帶人捉奸來了。按理說,這事是能說清楚的,畢竟兩個人都衣著整齊,謝東還穿著件白大褂,明顯一副醫生的打扮。可是魏霞老公事先在她的手包裏放了監聽設備,遠程監聽的同時還進行了錄音,那種特有的聲音就算謝東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了。
挨打是一定的,這頓揍讓他足足躺了三天,診所也被砸了個稀巴爛,要不是鄰居及時報警,估計連房子都能給拆了。這還不算,人家一個電話打到了縣衛生局,時任衛生稽查大隊大隊長的秦楓第二天就拿著停業整改的處罰通知書將診所查封了,查封那天,秦楓臉上那種不屑的神態和冷冰冰的語氣讓他都記憶猶新、刻骨難忘。
後來師傅回來了,聽了他的講述,既沒有破解他心中的疑惑,也沒有責怪什麽,隻是默默的歎了一口氣。
不曉得師傅最後托了什麽門路,總之一個月之後,診所又重新開門了。他隻記得師徒二人在縣衛生局大門外整整等了一天,直到傍晚時分才見秦楓回來,兩人滿臉陪著笑,屁顛屁顛的跟在人家身後,卻被嘭的一聲擋在了辦公室門外。
先在外麵等著,秦大隊長像是吆喝狗似的道。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才被叫了進去,秦楓坐在大轉椅裏,兩隻腳放肆地搭在辦公桌上,麵無表情的接待了他們。師傅一邊點頭哈腰的說著客氣話,一邊小心翼翼的將一個厚厚信封遞了過去,秦楓連看都沒看一眼,隻是朝已經拉開的抽屜努了努嘴……
東子啊,從小你挺老實的呀,怎麽現在還學壞了呢?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正經事不幹,偏偏去當男小三,你還能有點出息不?我可告訴你啊,這次是人家劉老板不跟你一般見識,不然的話,你都不知道自己是咋死的!
臨出門的時候,秦楓這樣說道。師傅仍舊陪著笑臉道,那是那是。謝東則一句話沒說,那一刻,他甚至想一頭撞死算了,簡直太他媽的窩囊了!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見過秦楓,以至於連路過縣衛生局都感覺渾身不自在,不曾想今天在這裏又碰上了,這家夥不知道啥時候也到了省城,而且居然是林靜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