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裂變 請君入甕
楊元霸一行是從金光門出城,楊元霸有兵部牒女,士兵沒有盤查,直接讓他出去,馬車通過長長的城洞,光線變得很暗,城洞內已經有一人在等候,等馬車靠近,他迅速對一名隨從說了幾句話。
隨從又低聲給馬車內的楊昭匯報了情況,隨即他催馬上前,和楊元霸並駕而行。
“楊將軍,他們是埋伏在二橋黑風林。”
楊元霸點點頭“那我們的人呢?”
“已經部署好了。”
楊元霸深深吸了口氣,他知道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一塊誘餌……
二橋是一個地名,離京城約十幾裏,地名雖帶個橋字,卻看不見橋的蹤影,這裏其實是一條岔道,一條小路向南而去,官道則直通鹹陽。
官道兩邊樹林茂盛,時間己到深秋,寒霜如刀,層林盡染,將一片片森林渲染得色彩斑斕,但在過了岔路口不遠,卻有一片墨綠的鬆林,延綿近兩裏,占地數百畝。
這一段鬆林地界叫做黑風林,是商人們起的名字,顧名思義,就不是很太平之地,尤其在夜間會有盜賊出沒。
此時,黑風林內殺機凜烈,三百餘名賀府家將在這裏早已等待多時,天剛亮他們便來到這裏,像一群經驗豐富的獵人,耐心地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賀輔伯今天再次親自出馬,獨孤羅派人告訴他,今天中午之前,楊元霸就會奉兵部之令出城,返回大利城,這一時刻,他期盼已久。
在賀家將的後麵,還有十九名灰衣人,他們和賀家將保持著距離,他們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傲慢和不屑,每個人都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這些灰衣人中,有十三人是來自獨孤家族,他們是獨孤府的家將,號稱雲所十三騎這是獨孤信在數十年前創立的一支親兵隊,隨獨孤信南征北戰,盡管雲所十三騎已經換了幾代人,但響當當的名頭卻一直長盛不衰,成為王朝最有名的四支親兵隊之一。
另外還有六名灰衣人是牙,胄的家將,是元胄從兩百餘名家將中挑婁出來的佼佼者,個個武藝高強,經驗豐富。
正是有這十九人的相助使賀輔伯信心十足他相信楊元霸今天必然會死在他的刀下。
官道上行人並不多,大多步履匆匆,一繈商人走過後,官道上很快又冷清下來,時間已經過了中午,一名報信人飛馳趕到黑風林,告訴賀輔伯,楊元霸已經出發正向這邊而來。
黑風林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家將們弓箭上弦,長刀出鞘賀輔伯咬緊牙齒,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著官道盡頭,等待著楊元霸的到來。
大約一刻鍾後,楊元霸終於出現在二橋的岔路口,離前方的黑風林隻有三百餘步,楊元霸開始警惕起來,他頂盔貫甲,右手執槊,左手拿著步兵巨盾,渾身的每一根神經都調動起來,四周的每一處異常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楊元霸扭頭向身後看了看,第三輛馬車相距他約五十步,二十五名侍衛緊緊將馬車圍住,這輛外表和運貨馬車沒有區別,但實際上卻是特殊打造,就算用軍弩,在五十步內也射不透車壁,盡管如此,馬車還是遠遠拉開楊元霸一段距離。
馬車在官道上不緊不慢地行走,楊元霸已經進入了黑風林地帶,就在這時,楊元霸忽然看見了站立在鬆林內的賀輔伯,兩人目光相碰,同樣的仇恨在兩人眼中燃燒。
賀輔伯臉上流露一絲獰笑,他大喝一聲“殺!”
頓時兩百支箭呼嘯著向楊元霸密集射來,楊元霸早有準備,他舉盾相迎,箭矢劈劈啪啪射在他的盾牌上,楊元霸迅速後撤到馬車另一麵,寬大的馬車成了最好的擋箭牌,但拉車的兩匹駑馬卻不幸被亂箭射中,慘嘶倒下。
後麵一輛馬車的二十餘名侍衛見埋伏發動,他們立刻舉盾,將馬車護衛得嚴嚴實實,但他們距離楊元霸頗遠,沒有成為刺殺的對象。
賀輔伯見射箭無效,一聲喝令,三百名家將從官道兩邊殺來,截斷了楊元霸前後退路,儼如蟻群一般向楊元霸狂湧而來。
對這三百名家將,楊元霸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在關注鬆林內的賀輔伯和另外十九名灰衣人,賀輔伯箭法高超,而另外十九人據說武藝高強,他要防備賀輔伯的冷箭和這十九人的圍攻。
頃刻間,數十人衝到他身邊,矛刺刀砍,數十件兵器向他身上砍來,楊元霸大喝一聲,驟然發威,他馬允輝動,如暴風驟雨一般,長槊刺穿胸膛,槊刃劈斷咽喉,沉重的槊頭打爛頭顱,仿佛摧枯拉朽,圍在他身邊的數十人頓時慘叫聲一片,瞬間便死傷了二十幾人。
楊元霸見灰衣人始終不出來,他索性大吼一聲,衝出馬車,如虎如羊群一般,衝進了賀府家將群中,槊刺刀砍,所過之處,家將們死;傷累累,鮮血將官道染成赤紅色。
楊元霸儼如天神下凡,在人群中衝殺出一條條血路,將三百名家將殺得哭喊連天、哀嚎遍地,死屍遍地,家將們都生活在京城之中,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殺戮,他們被殺得嚇破了膽,見楊元霸衝來,他們轉頭便跑,四散奔逃,最後竟變成了楊元霸在追殺賀府家將。
賀輔伯大怒,扭頭向十九名灰衣人喝道:“你們還不動手?”
十九名灰衣人騎在馬上一動不動,他們在等待首領的命令,灰衣人的首領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男子,叫獨孤三郎,他們以獨孤為姓,以排行為名,獨孤三郎便是雲岡十三騎中年紀最長者。
他目光冷靜,毫不理睬賀輔伯的叫喊,他心中有一絲疑慮,他發現楊元霸事先有準備,他手中拿著步兵大盾,他的馬車可以防禦弓箭,更不可思議是後麵五十步外那輛馬車,二十幾名黑衣人手執盾牌將馬車團團護衛住,對方準備得如此充分,說明他們知道將遇到伏擊,明知有伏擊還要前來,這是什麽意思?
獨孤三郎心中開始緊張起來,他臨行前主人吩咐過他,如果發現異常,就放棄伏擊,立即撤退。
他已經覺察到了不妙,立刻低喝一聲“我們走!”
他們調轉馬頭便走,可就在這時,異常情況發生了,黑鬆林四周一聲呐喊,忽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士兵,足有上萬人之多,他們已經將黑鬆林團團圍住。
這突發的情況讓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紛紛後退,不安地望著賀輔伯,賀輔伯愣在當場,他也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十九名灰衣人已經無法撤離,他們麵麵相覷,心中都有一和極度不安的感覺,獨孤三郎更是覺得他們似乎落入了一個圈套之中。
這時,監門衛將軍丘和騎馬奔馳而至,曆聲喝道:“所有人都放下武器,違者格殺勿論!”
賀輔伯心中驚疑,連忙上前拱手道:“丘將軍,這隻是一件私事,不必這樣興師動眾。”
丘和冷冷道:“賀國公,我聽到報告,這邊有人埋伏在鬆林內,現在我在執行命令,請你配合我,不要反抗,否則,你會有造反之嫌。
賀輔伯無奈,隻得回頭令道:“所有人把武器放下!”
賀府家將們紛紛放下武器,丘和又來到十九名灰衣人麵前,十九名灰衣人已經被上千士兵團團圍住,弓弩對準他們。
丘和盯住十九人道:“你們全部下馬,不要連累到你們的主人。
獨孤三郎看了看千餘名士兵手上的弩箭,他沒有選擇餘地,隻得對眾人下令“全部下馬投降,不準反抗!”
十九名灰衣人紛紛下馬,放下了武器,士兵們一擁而上,將十九人牢牢捆綁起來。
丘和見所有人都控製住了,這才大聲宣布“賀輔伯等人欲刺殺晉王,謀逆造反,全部抓捕!”
這個,罪名將賀輔伯驚呆了,半晌,他大吼一聲“你血口噴人,我幾時謀殺晉王,幾時要造反?”
丘和哼了一聲,翻身下馬,向已經駛上前的那輛馬車走去,他單膝跪下“微臣丘和,參見晉王殿下!”
車門開了,晉王楊昭從馬車內走了出來,滿臉蒼白,他瞥了一眼賀輔伯,冷冷道:“宋國公,若不是丘將軍趕來得快,孤就死在你的刀下了。”
賀輔伯做夢也沒有想到晉王楊昭竟然在馬車內,他忽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軟軟癱倒在地上,這件事他無論如何也說不清楚了。
獨孤三郎被捆綁在地上,他眼中露出恐懼之色,他已經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
楊元霸見賀輔伯被押解而走,他不由歎了口氣,當仇恨蒙蔽了一個人的理智,這個人往往就會變得愚蠢,走上極端之路,最終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賀輔伯一心想置自己於死地,最後卻落入圈套,隻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丘和向楊元霸一拱手“楊將軍,請你也跟我們走吧!這件事事關重大,你在在場證人,需要你來做證明。”
丘和又笑了笑“楊將軍護駕有功,我先恭喜楊將軍了。”
楊元霸心中苦笑了一下,他現在居然變成護駕有功,不知賀若弼知道了會有什麽感想?
楊元霸搖搖頭,便調轉馬頭,跟著士兵們向京城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