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傀儡娃娃

  千漓身形如風，很快就到了小路的拐彎處。然後—— 

  在轉角，遇上……仙。 

  很難想象，在道邊昏蒙頹靡的燈光下，那抹靈秀清雅的梨花白，聖潔依舊。 

  皎潔月光如精緻細膩的薄紗，輕輕籠罩下來，暈著淡淡的銀，鋪疊一地薄霜。他靜靜地站在那裡，與朦朧月色融為一體，好像翩翩謫仙，如畫中人。 

  千漓根本不用看他的臉，就知道他是誰。 

  除了曲流觴，還有誰能散發出這種清蓮般純凈聖潔的絕塵氣質？ 

  千漓認出了曲流觴，曲流觴也發現了有人，以為是茉蓮娜，結果看見轉角處…… 

  一個嬌小的傀儡娃娃。 

  彷彿漫畫里，人們臆想的傀儡娃娃走到了現實中。 

  千漓帶著慘白的傀儡娃娃面具，藍瞳邊滲著詭譎妖異的血色。她戴著一頭雪白的假髮，之間夾雜著簇簇血紅的髮絲，雪發上扣著一頂黑色的巫師帽，巫師帽上有暗紅色的曼陀羅嫩瓣幽幽點綴。 

  她穿著一身女巫裙，是鬼魅幽暗的灰褐色，裙擺處隱藏一圈詭異的圖案，彷彿是花瓣的妖冶輪廓。凝如玉脂般的雪膚上纏繞著血色絲帶，腿上是暗紅絲襪，一雙黑靴瀲灧著暗紫。 

  千漓的手上還拿著一把巫師掃帚，但掃帚頭並不是稻草，而是一個暗紅色的巨大花苞。 

  沒有人知道，這把掃帚暗藏玄機。巨大的花苞里，其實裝著一把消音槍。 

  進入卡斯塔貴族學院的露天花園，是要經過嚴格安檢的。 

  千漓本來不想去打擾曲流觴，也不願自己的身份被他發現，可看到曲流觴已經轉頭看向她，只好走過去。可千漓又在離曲流觴三步之外停下，不再靠近。 

  「曲流觴，一個人在想什麼呢？」千漓輕笑，她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聲音。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千漓清楚地知道曲流觴的身份，他占卜如神，洞悉人心，一切秘密都逃不過他手裡的水晶球。與其費盡心思來掩飾，不如光明正大地攤開。 

  曲流觴唇邊掠起一抹清幽的笑意，定定地看向千漓：「想你。」 

  他從來不說謊，此刻也不例外。他的確在想千漓，可等到話說出口，才發現味道有些不對。可是，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曲流觴看不到千漓面具下的神情，只覺得那雙幽異的藍眸里依舊平靜如水，渺無一絲波瀾，千漓點點頭說：「嗯，其實我也有點想你，像你這麼澄凈的氣質還真是少見。」 

  在千漓的心裡，很想和這樣純凈的人交朋友。所以，曲流觴說了這樣的話，千漓也沒覺得味道有哪裡不對。她潛意識裡過濾掉了其中的曖昧成分。千漓對曲流觴，一分旖旎遐思都沒有。 

  可惜難得純情的女皇陛下忽略了一點，男女之間，怎麼可能會有純粹的友誼？ 

  ——即使他是最純凈的人。 

  曲流觴微愣，看著眼前傀儡面具下的藍眸，隨即輕緩一笑：「有些時候，我沒你想象的那麼澄凈。」 

  「哦？」聞言，千漓微挑的聲音輕輕揚起，無辜含笑，「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