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裴落落的話,杜科的眉頭擰在一起顯得焦躁不安,他攥起拳頭看著裴落落的眼睛,似乎是在求證裴落落有沒有撒謊,可對方的眼神堅定還夾帶著看他,就如看可憐人一般的同情憐憫,讓杜科的內心極為恐慌。
“從去年三月到今年1月,萌萌來我的心裏診所總共有16次,平均下來大半個月就要來一次,試問,作為男朋友的你,又知道嗎?”
“我不知道……”杜科把手插進發絲間,壓著頭低啞的聲音喃喃自語。
“可是你去看心理醫生她卻知道。”裴落落腦子裏閃過一個畫麵,是剛剛李傑說杜科的律師出世的證明,一年內大概有2次去私人診所看過心理醫生。
“!!”看到杜科的驚愕,裴落落微微揚了揚嘴角,臉上的表情依然淡定自若絲毫沒有起伏變化。這讓杜科更加篤定她說的話的真實性。
“很可惜,你們不在同一家心理診所,要不然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地步,對嗎?杜科?”見杜科的眼神有微微的閃爍,裴落落加大力度接著說:“萌萌說,她想畢業就跟你結婚,最後一次來我這還跟我炫耀你送她的結婚戒指,那時候一臉幸福的樣子到現在我印象還特別深。想著她這一定是跟我以這樣的方式見麵,卻沒想到,我猜中了結局,卻沒想過是這樣的結果。杜科,萌萌在外被包養的事情,你真的清楚嗎?”
裴落落話音未落,杜科的眼神明顯出現了一種扭曲的掙紮,裴落落知道,可以了。
緩緩站起身,裴落落從包裏拿出幾張照片遞到杜科麵前。
那是陳萌萌跟杜科在兩個月前一起過聖誕節的時候拍下的幾張照片,裏麵的陳萌萌一身紅色毛呢披肩,下麵紅色蓬蓬裙外加一雙白色過膝長靴,紮起馬尾笑顏如花的倚靠在一身身著修長大紅色羽絨的服杜科懷裏,兩個人像是穿的情侶裝,對著鏡頭都笑得很甜。
裴落落清楚的看到杜科眼裏從開始的掙紮到最後淺露出淡淡的悔意,可他似乎還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很抗拒的把照片推開,弄灑在桌上甚至地上到處的都是。
然後帶著歇斯底裏的聲音指著地上那些照片朝著裴落落扯著嗓子吼了過來:“騙子!都是騙子!她是個不要臉的婊子!這些,這些都是假象!都他媽的是騙人的!”
看到杜科突然的暴怒,裴落落蹙緊了秀眉,因為脖頸被頸托束縛,隻能斜下挑著眸看著地上的照片在回視對上那雙空洞無望的眼小聲的問:“杜科,你哪一點值得她騙?值得讓她脫光了衣服陪人睡覺就為了給你們在C市能有個安樂窩?還是說,她在被害那晚跟你爭執之前她被那個老牛虐待羞辱依然還想明哲保身,而你呢?除了對她雪上加霜,那痛往哪紮!就能給她幸福了?杜科,別拿隻有你自以為的愛情當做借口,你才是那個最不要臉的人。”
裴落落說完這番話,雙手撐在桌麵上,臉靠近雙瞳放大全身顫抖的杜科,一字一句清晰地從牙縫裏擠出:“現在你要不要在告訴我,你是精神不正常才導致的殺人?”
“不……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是萌萌,萌萌說不要我了,要,跟我分手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殺她的,我那麽愛她!真心實意的愛她啊!”裴落落的句句逼近,讓本就情緒不穩定的杜科在聽到她嘴裏說出一句句真相時,緊繃的神經終於崩潰了。
杜科的五官痛苦扭曲的交雜在一起,整個人嗓音陷入深深地低吼,插進發根的十指骨節泛著隱隱的青白,額頭不斷的撞擊著桌麵,似乎身體上的疼痛無法替代他內心深處親手扼殺摯愛的痛。
那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哭嚎,悶沉混啞的聲音不停的喊著陳萌萌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落飄散在房間各個角落,盡是悲傷淒憐。
裴落落就這麽看著站在崩潰邊緣上的杜科,看到他青紫的額頭已經滲出紅色的液體,滑落在臉上最後滴落在地上,不經意間,染上了地上的幾張合照。
這一切仿佛靜止了一般,沒有了任何的聲音。
忽然杜科聽見一絲溫聲細語的聲音落入耳畔:“要來根煙嗎?或是來杯咖啡?”
從審訊室出來的裴落落望向窗外灰蒙蒙一片,像是要下雨了。
她沒有等張琛從審訊室的那一頭出來,而是一個人快速走到警局的大門,然後拐向旁邊的偏角處,雙手握著拳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
她完全聽不下去杜科整個殺人的過程,盡管跟她推斷的毫無二差,可是真的聽到杜科親口講出來的時候,她還是受不了。
“沒想到裴醫生短短幾句話就搞定了,真沒看出來她是怎麽知道凶手就是杜科的?”李傑語氣裏帶著幾分佩服。雖說幹了十幾年的刑警了,可對於在國內心理學還沒完全普及的情況下,他們對這樣的新鮮破案手法還是很好奇的。
後來經張琛一說他才明白,裴落落最初對杜科的懷疑也隻是猜測,因為他的證詞太過完美,有些東西一旦太過完美就更像刻意的製造。
雖然對於裴落落如此篤定張琛也有些疑惑,不過總算是案子結了,至於是怎樣了解的,每個心理醫生都有自己的辦法,所以無從考證。
但張琛還是給李傑講了個大概,意思是說,隻是把種種所謂的巧合比作刻意的製造,然後經過排查以後,把杜科列入了重點懷疑對象。在盯緊他的同時,故意通過學校引起的混亂謠言,四處放話說已經找到陳萌萌的無名指,如果凶手是杜科,那麽他肯定會沉不住氣了。
本就一直繃著神經的他,事發之後頂著巨大的精神壓力,隻要稍稍有動靜他都有可能隨時都會崩潰。
再加上警方這邊時不時去學校施加無形的壓力,在稍稍放出點風聲,以學校迅速的傳播力製造言論,愈演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