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一步錯,步步錯
林悅爾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因為恨太過強烈,雙唇止不住的顫抖,「她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居然會有那麼一絲相信他後悔了!我實在是沒辦法原諒自己的愚蠢!」
顧夕岑隱約猜到了什麼,上前拉住了她,「告訴我,她說了什麼?」
林悅爾捏緊了雙拳,之前種種全都竄出腦海。一朝被蛇咬,傷疤難易撫平,卻會輕而易舉的被勾起疼痛的感覺。她不去分辨嚴曉君話中的真實性,而是寧願相信,顧忘川就是個本性難改的混蛋!
她甩開他的手,「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已無暇去考慮,對顧夕岑來說,這句話到底會有多傷他,扭頭就往gl的方向走。
顧夕岑僵在原地,望著自己被甩開手,眸中一抹失落。
林悅爾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咖啡廳離gl並不遠,穿過兩條街就到了。
大樓門已經沒了記者的影子,她徑直進去,來到了22層。
艾米一見她,也不敢攔,直接用內線通知了顧忘川。
顧忘川正在裡面開會,聽到她來了,將人都散了。
那些部門主管出來時,正好撞到林悅爾,知道她就是總經理隱婚兩年的妻子,不時有人竊竊私語。
顧忘川起身迎過去,「小悅……」
話還未說完,林悅爾揚起手,一記耳光狠狠甩在他的臉上。
「顧忘川,你混蛋!」
林悅爾激動的嘶吼出聲,眼圈微微發紅,眼淚已經止不住在那裡打轉。
顧忘川僵在原地,臉頰歪在一側,聽到她的罵聲,才一點點轉過頭,深邃的眸子盯緊她,似乎想要望進她的憤怒,揪其源頭。
「發生什麼事了?」他問。
並沒有因為她的一記耳光,就失了冷靜,儘管這在外人看來絕對是不可饒恕的事。但顧忘川卻沒有發火,對她的縱容真是到了極致。
林悅爾負氣的抹掉了眼淚,冷笑著,「顧忘川,聽說你兒子又發病了?」
顧忘川一滯,眸目變得幽深,「夕岑告訴你的?」
原來,連他都知道了!
林悅爾自嘲似的掀起唇角,盯著他,縴手直接戳上他的胸口,「顧忘川,你這裡還有心嗎?能不能讓我看看它是什麼顏色的?殺了自己的女兒還嫌不夠嗎?怎麼,你對我就有這麼恨?那好,今天我就在這兒,我們就做個了斷好了。」
顧忘川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握住她的手,眉頭擰得越來越緊,「小悅,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他口吻強勢,容不得她逃避。
林悅爾冷笑,「你的子需要再次換腎,為了提高成功機率,你不是想要再生一個嗎?怎麼,敢做就不敢承認了?還是,認為我不應該知道,就應該傻傻的任你欺騙?」她的眼眸愈發的紅了,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是夢魘,也是禁忌。
顧忘川聽著,眉頭一點點攏緊,有絲危險的氣息,「是誰告訴你要再生一個孩子換腎的?」
「顧忘川,你的演技很棒,我真的差點就相信你是後悔的了。可是現在,」林悅爾諷刺的一笑,搖了搖頭,「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你就應該下地獄!」
顧忘川倏地握緊她的胳膊,強迫她與自己直視,「聽著,我不知道你從哪聽到的這個,這些都不是真的!沒錯,麟兒的病情是複發了,但這一次我們是跟其它人一樣在等待腎源!薄荷的事,是我一輩子的悔恨,我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林悅爾用力的推開了他,根本就不會再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
「嚴曉君說得對啊,你那麼有錢,隨便花錢去找一個女人為你生孩子就好!何必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聽到這個名字,顧忘川神情一凜,危險的氣勢勃發,沉著聲音追問,「是她告訴你的?」
「顧忘川,我求求你別再演戲了,真的很噁心!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看到你,我就會想到你對我的欺騙,還有你對薄荷做的那些殘忍的事!」
之前苦苦壓抑著的恨,一旦爆發,後果是極其可怕的。林悅爾只知道,真正的解脫,或許真的需要生命為代價。
她怕,怕自己會走到那一步。
林悅爾轉身就要走,顧忘川卻抓住了她的手腕,「放手!」她恨得咬牙切齒。
他眯著的眼眸,被一片寒芒取代,那個強勢的顧忘川,又毫無保留的出現在她面前,「你說完了嗎?現在,該我了!」
林悅爾掙扎著,「滾開!」
「滾不開了!」他抓著她的手,直接將她拖出了辦公室。
「顧忘川!你混蛋!!」林悅爾一路拍打,抬腳狠踹,他都咬緊牙,也不去在乎四周好奇驚訝的目光,吭都不吭聲。
一路將她拖出了公司,來到停車場,把她塞進跑車裡,鎖好車門,容不得她逃跑。他則繞到另一邊,坐進駕駛位,立即發動了車子。
「顧忘川!你到底想怎樣?」林悅爾瞪著他,不停踢著車門,卻是不為所動。
「你不是說要了結我們之間的恩怨嗎?怎麼,你怕了?」顧忘川下顎收緊,睨著她的眸,有絲鋒芒掠過。
林悅爾動作一滯,回過頭來,「怕?」她冷笑著,身子還是微微發著抖,「既然選擇回來這裡,我不會就怕!」
顧忘川略顯堅毅的唇角揚了起來,「那很好!」
林悅爾沉著氣,不再掙扎,能做個了斷也好!不必再執意去恨一個人,不必再為了女兒而痛苦,不必再每做一件事,都會自問對錯!這樣的煎熬,她再也受不了了!
顧忘川將車子開得飛快,儘管不知道他要事她去哪,想幹什麼,林悅爾也沒有出聲詢問。事到如今,她的確是忘記了膽怯,忘記了害怕。
這時,顧忘川卻將車子停在了市醫院的門前,也不看她,推開了車門走出去。
林悅爾下車,狐疑的盯著他,「幹嘛來這兒?」
他不語,徑直往裡走,林悅爾咬著唇,憤恨的跟上去。
來到醫院裡,他上了樓,來到icu病房前,站定后,隔著玻璃望著裡面,視線倏爾變得複雜。
林悅爾遲疑的放輕腳步,她對這種地方,有種恐懼,那是自薄荷出事以來的後遺症。她就算沒有走過去,從顧忘川的表情上也能猜出來,他要看望的人是誰。
顧忘川緩緩轉過頭,看到她擰著眉,臉色略有些蒼白的站在原地,「不是說不怕嗎?為什麼不敢過來?」
林悅爾咬得唇發白,瞪視著他,做了幾個深呼吸,她大步來到他跟前,「做虧心事的人不是我,我什麼要怕?」
顧忘川什麼也沒說,又轉過頭了。
林悅爾也是僵硬的轉過頭,視線終於落向病房裡那個一歲多的小寶寶身上。
他的頭上扎針掛著水,身上還插一根管子,軟綿綿的趴在那裡。因為身體的狀況,他的體型比同齡寶寶看上去要小,臉色有點臘黃。保姆一直守在他身邊照看著,看到顧忘川時,與他打了個招呼,便繼續盯著床上的小傢伙,以免他亂動跑了針頭。
林悅爾知道他就是麟兒,算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好好看看這孩子。
她對麟兒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情感,女兒是因為他而死,但是,她卻無法恨這個孩子。所以,便是下意識的逃避有關他的一切,只因,想到他時,就會想到他身體里存活著的女兒的腎。
那是薄荷的一部分。
「曉君懷孕的時候,就已經查出來胎兒有問題,可那時,她明確知道自己只會有這一次做母親的機會,錯過了便是一生。所以,她寧願自欺欺人,凡事往好的方面想,也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顧忘川望著病房裡的兒子,緩緩說道,「她父親去世之後,她就成了孤兒,沒有親戚,朋友也少,所以,她太想要一個孩子了。那種渴望親情的感覺,我很能體會……如果知道,會是今天這種結果,我說什麼都不會同意讓她生下來。」
林悅爾硬生生的將視線從麟兒身上收回來,冷聲道,「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們的自私,才會讓孩子受苦?你們以為,把不健康的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就是偉大的愛了?你們誰能為他今後崎嶇的人生負責?」她手指窗戶,一字一句,「為了一個不健康的生命,犧牲了一個健康的寶寶,你們跟劊子手有什麼區別?可是,將來要背負這種罪惡的人,卻是這個孩子!」
顧忘川黯淡的眸光斂下,「你說得對,一步錯,步步錯,以至於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現在,就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再次懲罰到了麟兒身上。」他轉過了頭,安靜的望著她,「我帶你來這裡,就是要當著麟兒的面告訴你,我沒有想要再傷害誰,只是在等待,如果……」他抿了抿唇,艱難說出,「如果等不到合適的腎源,那也是麟兒的命,我不會再做任何強求的事。」
林悅爾蹙緊眉盯著他,從他的臉上,找不出一絲偽裝的痕迹,儘管理智告訴她,這個人絕不可信,但是,她卻沒辦法忽視掉病房裡那個孩子!
視線再次調轉,望著裡面的寶寶,她的心痛了。
為薄荷。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你來這裡幹嘛?誰讓你來的?!滾!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