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末路狂飆
秦誌剛感覺胸口疼痛難忍，坐在車輛的後排用手敲打自己的胸口，一陣猛烈咳嗽。
梁彩琴正注視著車輛屏幕上顯示的內容在迅速變化，突然感覺自己手中的方向盤已經失去作用，無論自己怎麽打方向盤，汽車的行駛已經不聽她的指揮。
梁彩琴頓時感到了一陣恐慌說道：“誌剛，這車怎麽不聽我的使喚了，這樣下去不會撞車吧。”
秦誌剛坐在後排沒有回答，繼續猛烈咳嗽，梁彩琴回頭一看秦誌剛臉色蒼白，呼吸困難，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梁彩琴急忙說道：“誌剛，你怎麽了。”說著從前排副駕駛座椅上打開的包中，拿出一瓶水和一條毛巾送到後排。
秦誌剛沒有回答，雙手接過梁彩琴遞過來的東西，根本無力打開礦泉水的瓶子蓋，用毛巾捂著嘴在咳嗽。
梁彩琴突然看見車輛的屏幕上跳出一組紅色的字母並有語音播放告知：“你的車輛已經進入自動駕駛模式。”
梁彩琴使勁左右轉動方向盤一點作用都沒有，此刻屏幕上自動跳出一幅自動導航的地圖，繼續語音播放道：“你車輛的目的地已經被設置為江海市正陽路50號，距離大約15公裏，行駛時間約為30分鍾。”
秦誌剛在後排座位上也聽見了汽車導航係統的語音播報，突然一陣強烈的咳嗽，秦誌剛將毛巾捂在嘴上，吐出一口深黑色的血在毛巾上，秦誌剛稍微緩過一口氣，說道：“江海市正陽路50號，那是檢察院與反貪局大樓的地址，那地方我認識，我們企業那裏幹嘛。”
梁彩琴放棄了繼續握著的方向盤，沉默了一會說道：“誌剛，看來我們的車被他們控製了，這是警方把我們的車設置為自動導航模式，直接開到警方那裏去了。我們看來失敗了，我們無路可走隻能去投案自首了。”
“這怎麽可能，現在明明是我們在開車，怎麽會被警方控製了呢？我們已經逃離了他們的追蹤，怎麽可能再開回去呢？回去了不是去送死嗎？”秦誌剛已經顧不得考慮自己咳嗽吐在毛巾裏的大片血跡，幾乎發狂似的嚎叫著。
此時的梁彩琴卻異常冷靜，雙手脫離了方向盤，騰出雙手在汽車控製屏幕上點擊操作，一番折騰後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的，汽車控製屏幕已經無法進行任何操作。
梁彩琴從旁邊的包中又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將礦泉水送到秦誌剛手中，說道：“誌剛，你先喝口水，這都是命，看來我們是逃不了了。這車是目前最為先進的智能汽車，具有自動駕駛的功能，現在看來還可以遠程遙控，我們的車輛已經被警方鎖定，並且強製把車輛的行駛路線做了重新規劃，將車輛自動導航開往市檢察院，就是逼迫我們投案自首。”
“難道你不能把車停下，重新設置，采用人工駕駛嗎？”
“誌剛，我都試過了，現在車子根本就停不下來。”
秦誌剛聲嘶力竭說道：“那我們就打開車門跳下去，要死也要到我們蘇州的小屋去，回頭自首就更沒有生路了，還不如拚死一搏。”
車輛已經來到高速公路的下閘道口，車輛的速度更慢了，車輛在岔道口的臨時停車線上慢慢停了下來。
梁彩琴突然看見前方的高速上，兩輛警車橫在了前方的道路上，另外有兩輛警車閃著警燈，停在下閘道下麵在等候。
車內的控製屏幕突然跳出一個視頻，視頻中一位穿著警服的男子厲聲說道：“秦誌剛，我是反貪局的趙正法，你的車輛已經被我們鎖定，現在你隻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放棄幻想、投案自首，接受法律的嚴厲審判。”
秦誌剛坐在後排，被車輛前方控製麵板上突然出現的視頻嚇了一大跳，再仔細看視頻中出現的這位男子，就是在家裏向他出示逮捕證的那位警官，並且在視頻中可以清晰看見該男子身後的會議桌旁坐著他認識的康建、梁啟政、劉平等人。
梁彩琴回頭朝秦誌剛手中拿著的毛巾看了看，血跡已經慢慢從毛巾中滲透了出來，梁彩琴知道秦誌剛咳嗽出來的是血，這樣再拖延下去問題會更嚴重。
梁彩琴淚流滿麵的對秦誌剛說道：“誌剛，看來我們是逃不掉了，你的病情也越來越嚴重，我們就聽從他們的安排回去自首吧。”
“那不是去送死嗎？我…我們能不能破窗逃跑。”秦誌剛上氣不接下氣地叫道。
“誌剛，你不要胡思亂想了，看來我把你從醫院裏救出來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你現在必須回去自首，否則恐怕你的病情會越來越嚴重。”梁彩琴說完擔心秦誌剛打開車門下去，直接按下了汽車門窗鎖定鍵。
秦誌剛聽見梁彩琴‘咯噔’一聲按下了關閉門窗的按鈕，知道梁彩琴是執意要他回去自首了，說道：“彩琴，我回去後警方會不會因為你幫助我逃跑而追究你的責任呢？”
“如果警方要追究我的責任我也願意接受，但是你現在回去自首應該還不晚，一方麵能繼續接受治療，至少有配合警方調查，將功贖罪的表現。誌剛，事已至此你就聽我一次勸告吧，你的病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秦誌剛思考了一下，麵對屏幕中正等待秦誌剛回複的趙正法等說道：“我現在願意回去自首，坦白交代我犯下的一切罪行，將我貪汙的贓款如數交出來，但是你們不要難為……”
秦誌剛本來想說‘你們不要難為梁彩琴’，但是一想這樣說了等於不說，也就沒有繼續往下說。梁彩琴也知道秦誌剛想在警方麵前為她求個情，但在法律麵前這都是無濟於事的，還是聽天由命吧。現在最緊迫的是要把秦誌剛送去醫院繼續治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車輛已經緩緩啟動，在自動駕駛模式下，沿著下匝道駛下了高速公路，導航顯示朝正陽路方向駛去，兩輛警車以鉗形方式緊跟在後麵，警燈閃爍警燈長鳴。
秦誌剛通過車窗看見右邊一輛警車上開車的正是方浩，秦誌剛懊惱地長歎了一口氣。
梁彩琴雙手脫離方向盤回過身來，扶著秦誌剛在後排座位上躺下，梁彩琴為他蓋上了被褥，一隻手緊緊握住秦誌剛的手，止住了眼淚。然後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到秦誌剛手中說道：“誌剛，這是在醫院裏我從你西裝口袋裏拿出來的銀行卡，你存放在我這裏的錢都在這裏，裏麵的錢我一分錢都沒有動過，你全部交給警方，請求他們的寬大處理。”
秦誌剛接過梁彩琴手中的卡，癱坐在後排座椅上，竟然像個孩子一樣號啕大哭了起來，哭得有點撕心裂肺，但是眼淚卻無論如何下不來。
“這都是我作孽啊，我為什麽要這麽貪呢，這些錢現在對我來說一點都沒有用，還連累了你，我真後悔，現在一切都完了。”
梁彩琴用身體擋住了車輛上的屏幕，回身用雙手撫摸著秦誌剛的額頭，觸摸到秦誌剛額頭上滾燙，體溫很高病情嚴重，梁彩琴輕聲安慰道：“誌剛，你想哭就哭吧，看來這次你被他們抓去後我們不知道是否還能見麵，這都是我不好，沒有及時阻攔你貪心拿了人家這麽多的錢，現在想把錢全部甩出去都不行，恐怕這輩子我想照顧你也不行了。你到了警方那裏就老實坦白自己的罪行，不要再隱瞞任何事情，我們已經一無所有了，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你平安回來。”
秦誌剛雙眼緊閉沒有回答，此時卻停止了哭泣，眼淚卻順著眼角嘩嘩流了出來，梁彩琴拿了些餐巾紙為秦誌剛擦去了眼淚，不停地安慰著……
車輛在地麵道路上自動行駛，前麵的道路已經被清空，前方行駛道路上一路綠燈，後麵兩輛警車一左一右緊隨其後。
大約25分鍾左右，車輛已經自動停在了正陽路50號一座淺灰色大樓麵前，兩塊牌子醒目的掛在大門左右，左邊是江海市人民檢察院，右邊牌子上寫著江海市反貪局。
趙正法已經站在大門等候，秦誌剛的車輛剛停下，後麵的警車上跳下兩位警察，打開車門架著秦誌剛走下車來。
方浩上前將一副手銬戴在了秦誌剛的手上，秦誌剛虛弱的身體搖搖晃晃，被眼前強烈的太陽光照得睜不開眼睛，一陣眩暈。
梁彩琴跨步走出車輛，見秦誌剛身體搖晃趕緊抱住了秦誌剛的腰部，秦誌剛眨巴了幾下眼睛，回頭朝梁彩琴看了一眼，說道：“彩琴，我們就此分手了，你自己多保重，有來世的話我一定清清白白做人。”
一位護工推著一輛輪椅車來到秦誌剛麵前，後麵站著一位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工一把推開梁彩琴，攙扶著秦誌剛坐上了輪椅，秦誌剛乘坐的輪椅在警察的嚴密保護下往大門內推去。
梁彩琴在門外再次大聲提醒：“誌剛，你一定要徹底坦白，把一切都說出來，不要有任何隱瞞，我們什麽東西都不要，我隻要你能平平安安地出來，我會等你的。”
梁彩琴說完默默看著秦誌剛被推進大樓內，秦誌剛最後回頭朝門外站立著的梁彩琴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梁彩琴清楚看見秦誌剛雙眼含著眼淚……
梁彩琴想記住這樣一個時刻，她清楚地知道，現在什麽都已經晚了，人生不能重來，失去的將會永遠失去，這個場景將陪伴她的餘生，這輩子可能是最後一眼看到秦誌剛了，她想極力記住這個瞬間……
下午1點30分，江海市迅達通信公司召開了一個幹部大會，大會主席台上，梁啟政坐在主席台正中央，他左邊坐的是劉平，右邊是張誌宏。
張誌宏對這樣的座位安排感到很滿意，張誌宏知道這個座位的安排是經過認真考慮的，至少要得到梁啟政的同意，這說明從公司幹部排名上，秦誌剛上午被抓了後，自己的官位現在是公司裏麵最高的了，現在坐在了梁啟政的右手位置就更進一步落實了這個排名，張誌宏心裏感到相當的滿足。
今天的會議室主題是宣布集團公司的紅頭文件，對秦誌剛實行‘雙開’，秦誌剛今天走到這一步完全是按照自己精心安排的節奏進行的，隻不過比自己預期來得更順利了一點。從此以後秦誌剛謝幕後就是我張誌宏開始登場了。張誌宏心裏簡直樂開了懷，但表情上還是要裝得十分嚴肅，畢竟公司一把手被抓了絕對不是一件開心事。
會議開得很簡短，唐文哲代表公司人事部宣讀了集團公司的加急紅頭文件，宣布免去秦誌剛公司總經理等一切行政職務，開除黨籍、開除公職，移交司法機關做進一步審查。
張誌宏聽得非常仔細，這次對處理秦誌剛的紅頭文件裏，顯然不是用‘雙規’來解釋的。按照常規而言‘雙規’是按照紀檢部門規定的時間和地點交代問題，屬於辦案的措施，但是現在對秦誌剛處理意見顯然是‘雙開’，這就表明秦誌剛的問題已經非常清楚了，依照法紀開除黨籍與公職，程序上就是處理的結果，那就表明秦誌剛徹底掛了，從此將從人生政治舞台上消失了。
但是令張誌宏感到不悅的，或是超出他想象的，在這個紅頭文件中秦誌剛被免除一切行政職務後，但沒有明確下麵誰來擔任公司的一把手。
張誌宏心想，由於秦誌剛被抓事發突然，上級集團公司還來不及找我談話，落實我擔任公司一把手的事情，但是至少應該明確我張誌宏臨時代理行使公司主要管理者的職責吧，否則公司對外的合同與重大事項究竟誰說了算呢？這絕不是集團公司的遺漏，看來裏麵還有其他我不了解的情況，我必須要抓住機遇，主動出擊，把這件事情搞清楚。
張誌宏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一陣掌聲把張誌宏從思緒中驚醒。
唐文哲宣讀完集團紅頭文件後，全場一片掌聲，說明公司全體幹部是堅決擁護集團公司領導的決策。隨後劉平副總由於分管紀委工作，做了一個表態發言，大致意思是代表公司全體幹部職工，堅決擁護集團公司的決定，吸取教訓在公司幹部群眾中開展一次深入的反腐倡廉教育等等。
張誌宏根本沒有心思聽下去，眼睛一直注意觀察梁啟政的言行舉止，想盡可能看出一些破綻出來。
會議最後，梁啟政代表集團公司做了一個重要的講話，會場上鴉雀無聲，很多人在認真做著筆記，畢竟是公司在常務副總經理王漢榮被捕判刑不久，公司一把手秦誌剛又出了大問題，集團公司領導的講話內容就顯得更為重要，將直接關係到公司未來的發展與現有公司領導班子的問題，大家聽得還是相當仔細。
梁啟政的講話並不長，而且也沒有涉及到公司一把手的安排問題，梁啟政最多在發言時與劉平有過幾次交流互動，發言最後對年輕幹部的成長與使用提出了殷切希望。
張誌宏原本想在會議上有個發言的機會，可以對公司下一步的發展提出自己的觀點和思路，讓梁啟政知道自己對管理公司的能力和信心，讓廣大幹部也認識到秦誌剛被抓後，按照原來的公司領導班子排名，自己應當承擔起主持公司管理的職責。
但是直到會議結束，會議議程中根本沒有安排他發言的機會，梁啟政講話完了後，會議就匆匆結束了。
好在會議結束後梁啟政在主席台上起身站起的同時，拍了一下張誌宏的肩膀，要求會後和張誌宏以及劉平總一起到隔壁的小會議室開個小會。
張誌宏聽罷心裏一陣激動，心想原來梁啟政還留了一手，會後還要與公司領導班子在小範圍內開個小會，說不定就是明確提拔我張誌宏主持工作的，看來後麵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