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居高臨下地看著林音感恩戴德的樣子,心裏卻沒有任何同情和憐憫,更多的隻有不解和厭惡。
最終,她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了亭台處。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亭台旁邊的長廊拐角處,一個人影匆匆地竄過,很快就消失了。
這一次的宴會開設在東液池旁邊的瓏台水榭,登高可以俯瞰整個東液池的風光,並且明昭帝還專門在池上開放了水上舞,特色而又雅韻。
如此種種,看來明昭帝是真的很在意蕭天垣,居然連平日裏不輕易開放的東液池,都開放了。
林染路過東液池的時候,遠處一個半大的人影就衝著她跑了過來,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前幾日受了傷的十一皇子墨千澈。
“五嫂,真巧啊!一過來就看到你了!”墨千澈中氣十足地跑了過來,看樣子身上的傷口是好的差不多了,就連身後的嬤嬤都被甩了老遠。
他一抬頭,就對林染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林染有一瞬間的失神,被他的笑容治愈了,心裏的陰霾,頓時煙消雲散。
“你身上的傷可好了?有沒有傳太醫檢查一番?”她關切地詢問著。
墨千澈舉了舉已經活動自如的手臂,雖然上麵還纏著厚厚的繃帶,但是顯然已經好了許多。
“五嫂,男子漢大丈夫,這一點的傷根本不算作什麽,隻要五嫂你沒事就好了!”他亮晶晶的目光落在林染的身上,一邊往她的身後看去。
他有些疑惑地開口:“咦,今天五哥怎麽和側王妃走在一起?”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林染就看到不遠處的亭台邊上,站著兩個絢麗奪目的身影,墨千寒負手而立,而林音則是嬌滴滴地陪伴在他的身邊。
好一副羨煞眾人的景象。
林染知道,就算墨千寒沒有了她,也是一樣可以的。
而她,沒有了墨千寒也不是不行,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
“不過這樣也好,我就可以和五嫂你在一起了,等會宴會的時候,五嫂你坐在我旁邊好嗎?”墨千澈見機行事,立刻抓住了林染的手臂。
反正五哥不喜歡和五嫂待在一起,就讓他來陪著五嫂吧。
可是,當他話音剛落的那一刹那,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十一皇子,你這是在說笑嗎?宮裏的規矩,你應該比誰都懂吧?你五嫂,怎麽能和你坐在一起呢?”
來人正是今日設宴的主角——蕭天垣。
他一出現,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管是各位娘娘貴人,還是皇子公主,都想一睹蕭天垣的廬山真麵目,想要看看這個能夠讓明昭帝大肆設宴的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不過當眾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時,卻有些在意料之外,這西寧小郡王也不過如此,西寧封地的西寧王也算不上什麽厲害的角色,怎的蕭天垣會這麽受重視?
大家都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可是,蕭天垣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似的,自顧自地來到了兩人的麵前。
“本皇子樂意和誰一起坐,就和誰一起坐,再說了,我五嫂都沒有拒絕我,你憑什麽說這話?哼!”墨千澈有些不高興了,擺明了不待見他。
“哎喲喂,小東西居然生氣了?真有趣!”蕭天垣就像是看到了一隻好玩的寵物一樣,逗著墨千澈,“十一皇子,你可別忘了,當時在百香樓遇刺,我可是幫了你的!”
墨千澈緊緊地扒拉著林染的手臂,衝他做了個鬼臉,“胡說!是我五嫂救了我的,關你什麽事?還有,我是當今十一皇子,不是什麽小東西!”
聽著兩人的對話,林染很不厚道地笑了,總覺得十分地可愛。
她寵溺地拍了拍墨千澈的頭,輕聲道:“千澈,小郡王沒有惡意,你不用害怕,你先到那邊坐坐,我和小郡王說幾句話,一會過去找你好麽?”
墨千澈撅起嘴,一張漂亮的小臉擰成了包子,卻又無法拒絕林染的話,於是乖巧地走到了旁邊的桌子邊上,目光一直盯著他們兩個。
等到林染把墨千澈給支開之後,這才收斂了臉上溫和的笑意,露出一種看不透的笑容,落在蕭天垣的臉上,總讓他覺得意味深長。
“幸會啊,西寧小郡王蕭天垣,隱瞞了這麽久,居然為了幫我證明而暴露身份,你是為了什麽?”
靜寂的東液池邊上微風輕撫,一絲冷峻的清風驟然吹進了蕭天垣的心坎裏,該死的,他麵對林染的時候,居然還會有一絲的恐懼?
這種恐懼是一種沒由來的害怕,害怕失去,害怕不被理解,害怕和林染形同陌路。
“我什麽時候隱瞞過你?隻是沒告訴你我的身份而已,就連真名都告訴你了,子晞,是我的小字。”蕭天垣認真地看著她。
“倒是你,從上我馬車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在欺騙我,若不是在邢王府見到你,你打算瞞我多久?”
這話,居然讓林染有些無言以對。
良久之後,她才淡淡地解釋著,“隱瞞你,是為了不惹那麽多的麻煩,小郡王,你不是照樣還瞞了我們你和皇上的關係,看看,你的麵子有多大,今日的接風宴規格怕是誰都沒有得過的殊榮。”
蕭天垣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宴會的規格,的確是有些太誇張了,可是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有些捉摸不透,隻覺得明昭帝對他似乎有種異樣的感情。
他輕輕咳嗽一聲,狡辯道:“這事,我也不知情,不過,你不是還瞞著我你是鎮安府的三小姐,你姐姐是林笙的事情?”
說到林笙,林染有些不自然,“你也沒有告訴我,你就是和我長姐有婚約的那個西寧小郡王啊!”
兩個人都說的有理有據的,誰都爭辯不過誰。
不過,蕭天垣也沒有想要在這個時候,和林染爭辯什麽,他說這麽多,不過是想證明,他沒有欺騙過她而已。
“算了,我們不要再執著於這些事情了,今後,我們就算是朋友了吧?”蕭天垣歪著頭看了看林染,露出一絲笑容。
朋友?
林染眨了眨燦若星辰的眸子,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麽,眨了眨眼睛,“朋友,我們之間當然是朋友了。”
今後,她還想請他幫一個忙,這就更加方便了。
旁邊的墨千寒雖然站在遠處,但是目光無意間地往林染的方向瞟去,見她和蕭天垣不知道在說什麽說的這麽開心,手中的杯子一下子被捏碎了!
該死的!這個女人離開了他一時半會,就和蕭天垣走得這麽近,真當他這個夫君是死的啊?
他陰沉著一張臉,快步地走向了林染,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帶到了自己懷裏,刹那間,她步伐不穩,就跌進了他的懷裏。
“唔……墨千寒,你幹嘛?”林染還有話沒有說完,他居然動手動腳的。
墨千寒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拽著林染就往座位那邊走去,臉色陰沉的就像是地獄來的修羅一樣。
“林染,你出息了,當著我的麵和蕭天垣有說有笑的?”他咬著牙,在她的耳邊低低警告著。
“嗬,你不是當著我的麵和林音眉來眼去的?”林染冷哼一聲,抒發了內心的不悅。
從進宮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故意不看她,不和她說話,怎麽現在倒是著急了?
墨千寒從來沒有指望過她能乖乖的,但是在這種時候,他隻是希望她可以安分一點,待在他的身邊。
他們私底下的問題,可以回府了關起門來解決。
“先別說這些,你現在乖乖地待在我身邊,不準再去見蕭天垣!”墨千寒冷聲警告著。
林染不服氣,“見蕭天垣怎麽了?他雖然和我長姐沒有成親,但是也算我半個姐夫,我和我未來的姐夫說話,有什麽不可以的嗎?”
墨千寒被她一堵,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強硬地抓著她的手,不肯讓她離開半步,“本王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待著!”
在外人看來,兩個人感情很好,說話間還要緊緊地握著雙手。
可惜,隻有林染深有體會,被禁錮的無奈。
遠處的蕭天垣看著她這副樣子,忍不住想要走上前替她解圍,但是此時,遠處就傳來了李德拔高了的嗓子,“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緊接著,兩架步攆就從禦花園的拐角處來到了瓏台水榭,在眾人的叩拜聲中,來到了上麵的正座上,一時間,周圍萬籟俱寂,就等著他開口。
“大家平身,今日朕特意在此設宴,是因為西寧封地的小郡王蕭天垣前來京城,朕也算是為他接風洗塵,大家不必拘束。”
旁邊的皇後應和笑著,“是啊,西寧乃是南方重地,小郡王難得前來一次京城,本宮和皇上定要好好招待一番,來人,安排歌舞上場表演吧!”
一聲令下,從遙遠的東液池上,便傳來了一陣動聽的歌聲,幾艘船緩緩駛來,十幾個曼妙女郎站成一排,跳著姿態唯美,輕盈如蝶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