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過得十分漫長。
自從神秘人離開之後,林染翻來覆去,就再也沒睡著,等到大雨漸漸地小了之後,就已經天亮了。
東籬和采菊進來伺候她洗漱,她隻是淡淡的問了一句,“昨天晚上你們知道有人來過嗎?”
她們兩人對視了一眼,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震驚地看著林染,“沒有啊,王妃,可是有什麽人進來過?”
看來她們兩個人都不知道昨天晚上那個黑夜人來過,這麽一來,林染也就放心了。
若是讓府上的人知道,那個神秘人曾經出現過,肯定又是一番血雨腥風,所以,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剛剛洗漱完畢,沒想到墨千寒身邊的侍衛雲魅就進了驕陽院,她麵無表情,英氣十足地踏進了房間裏,微微行了個禮。
“王妃,王爺請你去落音閣一趟,請吧。”雲魅做了一個手勢,冰冷地請了林染出去。
一提到落音閣,肯定就是昨天的那件事情尚未解決,所以,讓她過去挨罰的吧?
林染嬌豔欲滴的紅唇勾起一抹微笑,沒有絲毫的恐懼,反正都已經認定了是她估計用銀針傷害林音,她倒要看看,還能怎樣。
她麵不改色地來到了落音閣,還未進門,一旁的王婆就衝了出來,率先壓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控製在門外。
這個樣子,就像是在對付一個囚犯一樣。
林染冷笑一聲,寒冰如刺的目光掃向了王婆,漫不經心地警告著,“你敢碰我一下,我會廢了你的手。”
麵對林染這個怪物,王婆心裏一顫,一絲恐懼和後怕從腳底升起,不過一想到林音,這一點的恐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咬著牙,強硬地開口,“老奴也是奉王爺之命,還請王妃不要怪罪。”
說完,她當下就對著林染的小腿處狠狠地一踢,“撲通”一下,就毫無防備地跪倒在地。
下跪,何等的屈辱。
林染的目光流露出森寒之意,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讓一個老奴騎到她的頭上。
反手一握,“哢嚓”一聲,她活生生地掰斷了王婆的手腕,下手毫不留情。
這就是,給她羞辱的下場。
“唉喲,唉喲!側王妃救命啊!側王妃快救救老奴啊……”痛苦不堪的王婆頓時大叫起來。
她倒地翻騰著身子,一隻手握著另外一隻手腕,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可憐,不過卻不令人同情。
吵鬧的動靜傳進房間裏,林音和墨千寒一下子從房間裏出來。
眼前,王婆倒地地上,握著手臂,痛苦地呻吟著。
而林染身量纖纖,淺黃色的羅裙短裳將她整個人襯托的玲瓏有致,頭上梳著一個簡單的發髻,無需修飾,自有一番美感,尤其是那透徹的目光看上去十分地幹淨幹脆,不卑不亢。
一目了然,發生了什麽。
林音拖著柔弱疲倦的身子攙扶起王婆,擔心地問道:“王婆,你怎麽了?”
王婆抽抽噎噎,斷斷續續的說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話,“手,手,老奴的手斷了!王爺,側王妃,你們一定要為老奴做主啊!”
說完,她就開始哼哼唧唧地哭了起來,樣子格外滑稽。
“王爺,王婆是妾身的陪嫁嬤嬤,還請王爺讓太醫來為她治療,否則妾身心裏難安啊!”林音當即向墨千寒求情。
墨千寒略微點點頭,揮手招來身後的雲魅,讓她去找太醫。
隨後,他陰寒刺目的視線就落到了林染的身上,這個女人,傷害了音兒,居然還敢反抗?真是不要命了!
“林染,你可知錯?”他嘶啞僵冷的聲音響起,帶著沉重的質問。
一旁的林染頓時睜開了清朗的眼眸,帶著一絲笑意地看向了他,“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風華無限,豔麗明媚。
墨千寒的語氣中透著一絲慵懶,“沒聽清楚是吧?霹靂驚弦,給本王按住她,讓她下跪反省兩個時辰。”
瞬間,林染就被兩雙手緊緊地按住,強迫她跪下。
無奈,她的力氣太小,不論她怎麽掙紮,都無法掙脫束縛,屈辱,湧上心頭。
她尖銳的目光看向了站在林音身邊的墨千寒,這段時間以來的互相維護,互相搭救,都隨風飄散。
那一點點輕微的,從心頭浮起的好感在這一跪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最後的一點好感,也被扼殺幹淨。
就當做,心頭的那點悸動從來沒有出現過,就當做,有時候洶湧澎湃的心情不是為他。
一切的一切,都是癡心妄想。
嗬——
她林染,不需要愛,也不需要被愛,從今天開始,她孜然一身,也可以過得很好,不必去奢求那點可悲的愛情。
墨千寒深深地望著她,總覺得她的這個目光,像是在訣別,心中莫名地湧動出一絲的心痛感!
一旁的林音發現了他們之間微妙的目光,暗暗覺得不妙,立刻抓住了墨千寒的手,親昵地貼上了他的胸口處。
“王爺,你還是快點讓姐姐起來吧!在地板上跪太久的話很容易著涼的,妾身現在好好的,還是不要多加責怪姐姐了。”她癡纏著撒嬌著。
墨千寒也不想讓林染跪太久,冷峻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再次問道:“你知錯沒有?”
林染沒有回答,依舊跪的筆挺,目光堅決清寒,沒有一絲溫度和感情,倔強的就像是一塊岩石雕像一般。
“姐姐,你就認錯吧,這一次的事情我不會再追究了,畢竟我們是姐妹啊!不可以互相傷害的。”林音也在一旁假意相勸。
她的話令人惡心作嘔,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樣,她心裏最清楚。
林染無動於衷,動也不動一下,這次的事情就當做是一個教訓,會牢牢記住。
墨千寒看她這一副軟硬不吃的樣子,心裏那一點細碎的感情被消磨的差不多了,留下一句“不識好歹”就甩袖走開了。
等他走後,落音閣的院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周圍的幾個丫鬟各做各事,沒一個敢上前的,大多數都隻敢在背後竊竊私語。
林音邁著蓮花小碎步款款走向林染,妙俏的眼眸出現了一絲同情和憐憫,但是更多的是一種報仇之後解恨的意味。
僅僅隻是一瞬,就消失的一幹二淨。
“姐姐,你又何苦這麽倔強呢?承認錯誤道個歉,總比在這裏挨罰來得好啊!”她輕飄飄地勸著,“不如你現在向我磕頭道歉,我就去求王爺不要為難你。”
真是癡心妄想。
向她道歉,下輩子都不可能!
林染略微一抬頭,冷漠疏離的目光中帶著冬日料峭的寒意,“你算什麽東西?向你道歉?憑什麽?”
況且,那天的事情,是不是陷害,她們心知肚明。
也隻有林音,才能想出這麽弱智下作的手段。
林音病態白皙的臉色微變,那怒意隻是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臉上立刻掛上假笑,“姐姐,王爺這麽厭惡你,不是沒有原因的,我勸姐姐還是不要惹王爺生氣了。”
真的惡心到讓人想吐。
林染臉上出現一抹嗜血的笑,“你要是再不滾開,我不介意讓他再厭惡我一點。”
揮手,揚起拳頭,陰狠地看著林音。
這一拳下去,她可能會沒命。
林音臉色逐漸蒼白,抿抿唇,還想說什麽,就看見雲魅領著太醫來到了落音閣中,她這才轉身去看王婆了。
一時間,院子的人來來往往,神色匆匆,或忙碌或悠閑,路過林染身邊的寥寥無幾,就算有,也是閉著眼睛就過去了。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兩個時辰,眨眼間就過去了。
林染緩緩地站了起來,雙腿已經麻痹,可是她依舊堅強地站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掐著大腿,勉強保持平穩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離開了落音閣。
今天的屈辱,她記下了,將來會一點一滴地還給墨千寒和林音。
涼風輕輕地拂麵吹過,假山倒影之間,襯的是滿眼的失望和仇恨,再美麗的四月天,此時也變得陰暗無比。
天,驟然昏暗。
林染才出門,迎麵匆匆而來一個人,“砰”一下就撞到了她,一個急促抽泣的聲音豁然響起,“邢王妃,邢王妃!求你快去救救太子殿下吧!”
她尚未站穩,就認出了那人,是上一次來邢王府求她去救太子的小廝,沒想到他這一次又來了,想必是太子的病情加重了。
“怎麽回事?太子上一次的病情還沒有好轉嗎?”她有些緊張不安地問道。
那小廝揉了揉眼睛,搖頭,“沒有,上一次奴才回去之後,太子已經昏迷了,至今都沒有醒過來,方才奴才已經派人去稟報聖上了,這會兒,皇後娘娘也在太子府內。”
這件事情都已經驚動了宮裏的人,想必太子是凶多吉少。
不管怎麽說,她都是一個醫生,麵對病人,不管是死是活,都必須過去看一眼,才不會後悔。
“行,我去驕陽院裏拿一下醫藥箱,然後就隨你去太子府。”她邁著僵硬的腿腳,來到了驕陽院,提起醫藥箱就隨著小廝一起來到了太子府。
奇怪的是,這一次,墨千寒居然沒有攔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