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虎將
(得了志的狸貓,煥似個虎,落了魄的鳳凰它不如雞)
楊戩不語,沒有了身法支持,他連鎖在鐵袖中的哮天神犬都喚不出來。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會變得異常兇險。
「還有一件事,」常昊道,「就算我們兵分四路,啟動靈脈總會有先後順序。
若是一方先啟動,那麼必定會先遭到虎將的攻擊。
這樣一來,九死無生…」
常昊說的沒錯,就那剛才的情況來講,虎將骨臂幾乎是在三十秒內來襲。
如今千里傳音不能用,還有什麼法子,能讓這四人在同一時間取下骷髏靈脈呢?
「用符…」楊戩喃喃道。
符籙之術,乃是仙人傳世於人的奇門之術。也是八九玄功內少數能為凡人所用之術。
藥理符解、奇門布陣,精髓在智不在法。這也令得凡間諸多能人術士浸淫其中。
目前幾人丟了身法,那麼符籙之術變成了他們能夠運用的奇招。
楊戩起身從一旁的破房中尋來一塊破布,一分為五。
而後咬破指尖,以血為墨、指為筆,在這五塊破布上畫起了符籙。
符籙傳世,當以三勾符頭表三清。
下有天字,左右垂,以坤卦封底。
當中便是此次術符,曰作:召臣令。
五符之中,一為主,四為臣。主不動,臣縱千里,亦當回朝復命。
「我們先往荒城中央去,站定之後,我會將主符貼在中間。
然後我們各領一張臣符,待各自取得骷髏靈脈后,便可藉助這張臣符瞬間回到主符的位置。」楊戩一邊說著,一邊將臣符交於三怪。
楊戩望著剛才柱上鬼頭睜眼的地方道:「順著這個方向,應該就是去往城中的路。」
幾人敲定主意,穿房奪瓦往城中心趕去,不多時便看見,四周危房漸矮。
甚至遠處的屋舍后,已然出現了一片空地。
待到駐足時,幾人眼前所見,竟是一處諾大的陰陽祭壇。
雖是年久衰敗,但從碎石塵土間仍能看出昔日布陣者的用心…
楊戩抬手示意眾人停下,他矮下身來抓起一抔碎塵放在鼻尖處輕嗅…
「是白骨…」他喃喃道,「如果我所料不錯,那虎將待會兒就會出現在這祭壇上。
我們的目的是奪兵令,如今沒了身法加持,切莫與那虎將纏鬥。
取了兵令,這些白骨應該就不會繼續糾纏我們了。
你們靠過來…」
三怪一愣,他們聚在楊戩身邊,後者又以血畫符,在他們身上顯眼的位置寫上了「敕令」二字。
另在四張臣符的最底段點上了四點。
楊戩道:「符籙之術雖不過法,但是你們第一次使用,難免會出現偏差,我思來想去,還是用這 敕令符術 將臣符統一。
你們到達四角骨柱后,先將骷髏靈脈握住。隨後便滴血於符上。
我來收尾,便可做到四方統一。」
三怪得令各自分散,楊戩將「召臣令」主符貼在了祭壇中央,而後也飛奔向了剛才的東方骨柱。
臣符在手,楊戩再次躍上了骨柱,只等著符上四點開始消失。
一點…兩點,當第三點印記消失時,楊戩指尖落紅一手握住骷髏靈脈,一手捏住召臣令符喝聲:「急急如律令!!」
霎時間,召臣令爆發出一股時空波流,瞬間將楊戩扯回了城中心的祭壇!
楊戩環顧,見那三怪悉數到場。而他們身邊,正懸著四顆紫晶骷髏頭…
不待幾人回過神來,但見四方紫光從遠處襲來,經由阡陌交通彙集,狠狠的撞在祭壇中央。
「嗚…!」
厲鬼嘶吼聲由遠及近,滿城白骨在這一瞬間全部蘇醒。
但楊戩幾人的目光卻無暇顧及這些白骨,他們的雙眼此刻正死死盯著祭壇中央…
紫光彙集,勾勒出了一副詭異的軀殼。似人非人,似獸非獸…
混體無血肉,只是白骨搭成了這副惡面相。
三丈軀體橫長,脊柱於背一分為二。
下脊有四足踩地,虎爪剛勁。前探一青眼虎骨獸頭,金鋼齒長一尺,尾掃丈八。
上脊為人形,披有百孔甲胄。眼窩處與這虎頭一般,吊著青光。
手裡拿著的,正是之前那把偃月巨刃!
可這虎將怪就怪在人虎二體竟長在了一起,奈何如今只有白骨為形,看不出這人臉到底是何面目。
亦有詩說這虎將,詩曰:
既非世上靈異種,亦非將氣英雄魂。
只因山間斗猛虎,墮崖難得囫圇身。
生前空有匹夫勇,死後難眠青山枕。
幸得白骨不曾嫌,煉此偃月守荒城。
要說這世間,最不缺少的就是稀奇事了。
這虎將本是一山野獵人,再一次狩獵時遇上了這頭白虎。
時逢大雪,這一人一虎在山崖爭執,后激起山頭雪崩將他們衝下了谷底。
而那谷底,正是陰氣聚集之地。偏偏就在他們將死之際,二者的魂魄竟隨著血液交融各自傳送了一半出去。
當白骨夫人找到他們時,便看見了二者魂魄融合的模樣。
只可惜肉身難存,便以身法將這一人一虎的骨架融在了一起。而後,這虎將隨著吸食周遭陰氣,便成就了這副猛軀。
楊戩幾人此時,哪裡知道這虎將的來歷。他們望著這副滲人的白骨,不停地在其身上尋找所謂的「兵令」。
怎奈目之所及,皆是紫光冉冉,見不得兵令。身後白骨大軍將至,當是讓這幾人倍感焦灼。
「妖王,怎麼說?!」常昊大喊。
楊戩眉頭緊皺,這虎將恢復了全軀,反而沒有剛才獨臂那般躁動,荒城四角傳來的紫光已然源源不斷往虎將的心口匯聚。
這應當是在吸收紫光的力量。
「吱……呀……」
白骨大軍傾瀉而至,猶如潮水般向四人湧來。
楊戩回首,將手中三尖兩刃槍橫掃破開一層骨浪,而後劍指立在額前,大喝:「急急如律令!!」
黃電乍現,以這祭壇為界,出現了一圈電弧。那些個白骨浪潮也在這一時間被擋在了電弧之外。
這是楊戩留的一招後手,在他離開祭壇之前,又布了一圈九天應雷化符作為防線。
觸之電弧者,白骨散落一地。
但這白骨哪裡有心畏懼,一個個前赴後繼,眼看著那電弧快要衰弱殆盡。
楊戩無奈道:「先上去再說!」
這個上去,便是讓幾人躍到那虎將身上。可就當幾人躍在當空時,明晃晃的看見那骨將眼窩裡的招子看向了他們!
虎將動了……
偃月巨刃揮下,當即將楊戩四人擊落,四下白骨一擁而上,頃刻將他們淹沒在了屍潮之中.……
城外黑蓮之上,湮滅僧與四個人影望著城中的騷動。
湮滅僧道:「看來,你的七魄肉身還沒有意識到那股外力的用處.……」
楊戩三魂道:「如果他們死了,我們會怎樣?」
湮滅僧撕開的嘴角上翹道:「你們,就會變成他們的一份子……」
話音剛落,湮滅僧的視線當中突的燃起了一抹紅光。
這紅光在那陰鬱荒城中顯得格外刺眼,隱隱與城中的紫光分庭抗禮。
「看來,你的七魄肉身發現了那股力量。」湮滅僧道。
楊戩三魂道:「也許,那股力量感到了主人的危險…」
原來,就在楊戩的七魄肉身被淹沒在白骨大軍中后,刺骨的疼痛使齊天妖旗感到了楊戩危險。
這才兀自散出妖旗之力為楊戩震退了這些白骨。
與此同時,另三位妖將在齊天妖旗出現后,也是氣力大增,甩掉了身上的白骨與楊戩靠背而戰。
「妖王,沒想到這齊天妖旗竟然還能用啊。」常昊道。
楊戩望著手裡的妖旗心中卻五味雜成,這齊天妖旗似乎與其他妖旗不同。
當初在楊戩繼承妖旗時,猴子與紫雲仙子是在一處斷崖與他相見。
算是為楊戩留下了一份告別,但那景象栩栩如生,又不似其他妖旗產生的記憶碎片。
莫不是猴子在這妖旗里還留了什麼東西…
「妖王小心!」
楊顯大喝一聲騰龍,憑藉著自己的額上凸角與那虎將臂膀撞在了一起。
而當楊戩回過神來時,才發現那柄偃月巨刃正橫在自己頭頂三尺的位置!
深吸口氣,楊戩借著齊天妖旗的力量重新將雷陣建好,隔開了萬千白骨。
此時的祭壇,只剩下了這虎將與楊戩四人…
有了齊天妖旗加持,梅山三怪勉強化成了人形,四人列分四方死死盯著這虎將。
紫光殆盡,虎將將頭側向一邊,一記餓虎撲食襲向楊戩。
楊戩見狀,向三怪示意。三尖兩刃槍在手,力起千軍將槍桿橫在當頭,硬生生擋下了這記猛撲。
怎奈自身氣力光靠妖旗硬撐,實不及原來三分。
楊戩只覺得雙腿一抖,當即單膝跪下碎了祭壇地面!
在看那三怪,已然飛身於空中一左一右牽扯住了虎將雙臂。
那常昊正拿著雙股鋼叉刺向虎將的脊柱…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三怪萬萬沒有想到,這虎將見雙臂被束,竟將身形一震把這兩條臂膀甩了開去,而脊柱人身居然咔咔的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雙紫晶眼窩正盯著常昊!
「鏗!!」
骨鐵碰撞的聲音響起,只見這虎將大口一張,不偏不倚咬住了常昊的鋼叉,而牽制左右臂膀的楊顯和蜈龍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卸力被摔在了一旁。
這雙骨臂憑空浮動一手反摁住了常昊,另一手揚起偃月巨刃便向常昊斬來。
常昊此時是避無可避,眼睜睜看著這口催命閘刀奔向自己。
在這千軍一發之時,一聲救命的吶喊頓時令眾人長舒口氣…
只聽楊戩大喝:「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