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22雨中等人

  路之遙羸弱無力地,感覺肺腑里熱得發脹,每一聲咳嗽都撕扯著他的肺。他抬起頭來,易如看見咳得他眼睛都紅了,「不,不……我不去醫院……」 

  「你都燒成這樣了,」易如擔心道,「走,起來,我們去醫院。」 

  路之遙抓住汪易如的手,汪易如這時感覺自己握住了一塊冰似的,「別去,咳咳……你要是送我去醫院,我寧願繼續……咳咳,出去淋雨……」 

  他在威脅她。他本來身體就不好,還這樣拿命地來傷害自己。汪易如扶緊他,她也冷得有些發顫:「身體是你的,你自己不珍惜,誰來替你珍惜?」 

  「呵呵,」他笑出聲,笑容寂寞,她卻心疼地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他抬起那墨黑的眸子,漆黑的雨夜裡,他壓抑著咳聲問她,「為什麼?」為什麼對我……這樣的好? 

  為什麼? 

  為什麼對我好的人是你? 

  她看住他的眼睛,深情真摯道:「我愛你。就像愛自己的生命一樣。」 

  她原本只是命運應聘回來的,沒想到她竟然淪陷了進去在這片命運泥濘當中,並且發現,她再也撥不出自己的殘骸來。她明白了,自己的骨頭和血肉,終究會腐蝕爛掉在那個叫做「愛情」的土地上。 

  他聽得怔怔然,胸腔里的撕扯的疼痛瞬間像是燃成了灰燼般,只剩下空洞的回聲——我愛你……就像愛自己的生命一樣…… 

  她繼續道:「所以,你要愛惜你自己,因為我的命就在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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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天空沒一刻像今晚這般的墨黑,狂風暴雨,夾雜著電閃雷鳴。街上的行道樹有些都被刮斷,塑料袋、垃圾、葉子樹枝、晾起的衣服、滿地狼藉。 

  那路燈被強風拉扯著瘦小的身軀,晃晃悠悠。而連街道店鋪上的招牌,也被颳得搖搖欲墜,危險得一看就心悸。街上甚少車輛,連行人也不得不站在屋檐底下避雨躲風去。 

  因為臨時趕一個片子後期修補,輓歌今晚加班,等她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風雨依舊沒有停歇,轟轟雷聲響徹在天際上。 

  她本是沒有帶傘,好心的保安室里遞給她一把雨傘。狂風驟雨的,她也不能就這樣走回去。她站在公司樓下,等計程車。但這惡劣的天氣,哪有什麼計程車,連人也不見一個。 

  而今夜氣溫下降了很多,她單薄的著裝,只能抱抱自己的肩膀。 

  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如果這雨能小點,她就衝到離公司外面800多米遠的巴士車站,那也比站在這裡空等計程車好。 

  風攜著雨刮來,將她海藻般長發吹得飄飄揚揚的,裙子飛揚,她這時感覺真是冷啊。都快吹進她的肺裡面了。 

  她拿出手機想打給墨墨和凌凌,叮囑他們收衣服關窗,和今晚早些睡。她拿出來手機卻沒有電關機了。她想,孩子們都很懂事,不用她多心了。 

  她一個人站在公司外頭,忽覺有些涼寂。裙子的影子飄忽在地上,孤獨而搖曳。 

  此情此景,她想起的卻是那個已經娶了人妻的男子,想起他們間的山盟海誓,如今,如今,還不過是一場過眼雲煙。雨水一澆,什麼都化為了泡沫。很廉價,十分地廉價。 

  這時候,如傾盤的雨簾中出現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打著白色的傘,在風雨中前行而至。 

  那男子穿著白色的休閑服,穿在了他的身上,散發出塵脫俗的氣韻,瑩白的路燈灑在他身後,有種說不出的遺世獨立。 

  他頎長筆挺,走到輓歌面前,一把大傘將兩人遮住,手拎著一袋微熱的食物,目光如同是月色下的湖面,毫無波瀾,情深如海,透露出一股清冽的氣質。 

  「記得你今天沒有帶傘,我拿傘過來了。」溫如玉溫柔地微笑著,輓歌卻怔怔然,眼眶有些熱氣,她連忙低頭怕被人瞧了去,卻看見他手中的超市裡的購物袋。他將手中的食物交給輓歌,「好像你在加班,我怕你餓著,剛才去買的。」 

  輓歌接過,問:「你來了很久了?」今晚她一直在加班,如果她提早走了,他會不會等到天亮呢? 

  溫如玉微笑,「沒有,剛剛來的。」 

  「騙人,」輓歌吸一口氣,發現空氣那麼地冷,胸腔里卻那麼地暖。她說,「公司是5點多下班的,你沒有看見我,才一直會等到這麼晚。」 

  「是我打電話給你,你手機關機了。我才……」 

  這時候,保安室里探出一個腦袋。這個保安大叔看不過去,只好氣呼呼地嚷道:「年輕人啊,追女孩子不是這樣追的!你等了人家那麼久,還不說出來!傻啊你!」 

  輓歌微微驚訝住。 

  「小姑娘,這年輕人從5點就開始等你下班了!」保安大叔依舊聒噪,「這麼好的小夥子,上哪裡找啊!哎,姑娘你有福氣!」 

  輓歌看住溫如玉,看見他衣服上早被雨水打濕了不少,心疼:「你也不會上來找我嗎?」 

  「怕被你同事看去,誤會了。再說,上來找你,可能會耽誤你上班。」溫如玉解釋,他話說的這麼溫雅善良,又惹得人心疼。 

  哎,這對年輕情侶啊,還在彆扭什麼呀?!好心的保安大叔叫嚷:「姑娘喂,聽我說。我要是你我早就嫁給他了!」 

  輓歌一聽,臉頰有些熱,保安室里伸出來一隻手,將那個多事的保安大叔的后衣領扯回去——保安室里還傳出別的保安聲音:「你這個老頭,怎麼這麼多管閑事!人家小情侶在說蜜話,你就一邊去,充什麼電燈泡啊你!」 

  接著那隻手順便地關上門,「教訓」多管閑事的大叔去了。 

  溫如玉轉頭來,拿出購物袋裡的東西,「這裡有熱牛奶、餅乾吐司、還有些麵包。你要是不喜歡,我還買了份米粥和粉面。」 

  輓歌搖搖頭,「中西餐都有了,怎麼會不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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