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張傾往事
令狐灰率兵登陸,從駐地後摸進了營寨之中。
“上!”
令狐灰一聲令下,士兵們衝了上去,可是營地裏卻沒有看到一兵一卒。
令狐灰心生疑惑,他來到營地前,隔著拒馬往外看去,隻見許遠正站在前麵,朝著自己招手:“令狐縣令,好久不見啦。”
令狐灰眉毛一挑:“糟了,中計了!快撤。”
就在這時,從山上飛下一排火箭,射在了營寨裏的帳篷上,原來帳篷裏堆的都是易燃之物,在這樣幹燥的季節裏,火勢一下子就起來了,被燒著的燕軍士兵不知有多少。
剩下的燕軍士兵們紛紛逃向睢陽渠邊,他們踩著水想爬上小船,可是船本就小,加上大部分還是臨時做的獨木舟,黑暗中,溺水者不知有多少。
有一個士兵在同伴的拉扯之下,好不容易爬上了小船,正躺著喘著粗氣,就聞到什麽東西燒著的味道,他本能地往北望去,隻見一排著火的小船正從上遊漂來。
那個躺著喘氣的士兵嚇得伸手去拍拉自己上船的同伴。
他的同伴還在那拉下一個落水的士兵,不耐煩地回頭,卻嚇得直接把手鬆開,手上拉著的士兵再次掉入水中。
他們拚命地撥動小船,想要逃離,可周圍有近千隻小船,全部堵在那,根本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排小船借著風勢撞了進來。
那些船上竟然還裝滿了火油,隨著撞擊傾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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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下,站在睢陽渠上遊的楊奇笑著對著一旁的三郎說到:“這燈點得果然輕鬆。”
在混亂之中,令狐灰灰頭土臉地來到了渠邊。
他眼裏卻隻看到整個睢陽渠的水麵上,到處都是火,到處都是著火亂舞的人影,
耳旁傳來的,到處都是慘叫聲,“撲通”的落水聲,求救聲。
令狐灰癱倒在地:“表兄,隻能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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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寧陵城外的山道上,火勢剛剛變小。
一身沾滿血跡的張三,用手上的雙戟挑了挑地上穿著武將製式盔甲的屍體:“這是第幾個武將了?雷兄,這場戰打得也太輕鬆了吧。”
他抬頭看著站在山石上眺望的張傾,佩服地說:“先是利用地形設伏,等到叛軍進了窄道,兩邊放火燒蘆葦,這招太妙了。”
一旁滿麵髯虯也都沾滿血的雷萬春輕輕地踢了踢倒在腳下的燕軍武將屍體,很平淡地說:
“大火之下,他們要麽往我們在上風向早就結好的方陣衝,然後像這樣死在我們的刀劍之下。
要麽往下風向跑,跑不過火的,就隻能跳進睢陽渠。”
張三舉著手感受了下風:“今天風挺大的啊,這世上應該沒有幾個人能跑得比這風快吧。”
雷萬春被張三逗樂了,搖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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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奇、三郎和張三等人在睢陽城外匯合,一起騎著馬跟著張傾手下三千兵馬一起進城。
許遠特意安排了大嗓門的士兵站在城牆上,大聲喊著:
“我朝廷天軍,以三千人於昨夜在寧陵北設伏,一戰大破叛軍四萬人,殺叛將二十餘員,斬首萬餘級,死屍塞滿汴水,汴水不流!”
“又,昨夜,許太守親率兩千我睢陽子弟兵,在城北五裏,火燒空營,全殲賊軍令狐灰三千汴州兵!我睢陽子弟,未傷一人!叛賊令狐灰亦被我天軍生擒!”
城牆上那人說著戰果,一句一頓。
城牆下的百姓們跟著他說話的節奏,聽他喊一句就讚一句: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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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入城了。
翠兒正站在人群的最前麵笑盈盈地看著,眼裏滿含淚花。
楊奇朝著三郎努了努嘴。
三郎俯身探手,把翠兒拉上馬來。
百姓們發出一陣歡呼。
翠兒羞紅著臉,隻往三郎懷裏躲去。
楊奇在馬上哈哈大笑,這個時代的人們,也是喜歡喜事的。
夾道歡迎的人群中,羅大叔帶著貴娃朝著楊奇他們打著招呼,貴娃連蹦帶跳,大聲叫著。
楊奇就下了馬,把貴娃抱住,他先把貴娃放上馬,自己又騎了馬。
貴娃第一次騎馬,頓時更加興奮地大喊大叫。
睢陽正午,陽光明媚。
滿城百姓,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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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裏,許遠和張傾並排坐在上麵。
被火熏得滿麵黑黑的令狐灰被按住跪坐在地。
大堂下麵,楊奇、三郎、張三和一眾鄉紳們站著。
令狐灰看著張傾,眼露凶光,他朝著張傾狠狠地吐了口口水:“張傾,你殺我老父,我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
一旁的士兵一棍打在令狐灰腿上:“你給我老實點。”
令狐灰跌倒在地,卻大哭起來:
“爹啊,可憐我的老父,年逾古稀,竟慘死在這張傾狗賊手上,隻怪兒子交友不慎,結交了張傾這狼心狗肺之輩。
爹,你死得好慘啊,隻怪兒子不能為你報仇了。”
在場的人都看向了張傾。
楊奇的眼裏也充滿了疑惑。
張傾歎了口氣,他看向周圍眾人:
“這人是張某在擔任真源縣令之時的好友,雍丘縣令令狐灰。
當時叛軍襲來,他第一個投降,還帶兵襲擊了朝廷駐軍,抓捕了一百多人,想要殺害了前去邀功。
當時張某趁令狐灰外出邀功之際,奪取了雍丘。
可那時張某手上兵不足二百,沒有辦法掌控雍丘。
為了震懾那些蛇鼠兩端、心思叵測之人,避免他們開城投降,情況危急之下,張某不得以隻得誅殺了令狐灰老父。”
被綁得嚴嚴實實的令狐灰硬撐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張傾狗賊,虧我爹平日最喜歡你,一口一個賢侄的叫著,有什麽好的都特意留著讓人給你送去,你怎麽下得去手!狗賊!”
張傾走下案來,走到令狐灰身前,長長地鞠了一躬:
“殺害令狐叔父一事,張某在這裏給你陪個不是了!等平了叛軍,張某會到令狐叔父墳前自行了斷謝罪。”
“呸!”令狐灰朝著張傾狠狠地吐了口口水:
“誰稀罕你的狗命!張傾狗賊,你平日不是自詡誌氣遠大嗎?原來就是殺手無寸鐵的老人啊!哈哈哈!”
大堂裏一陣喧嘩。
許遠連忙大喊:“安靜!”
“張某說了,那時情況危急。”張傾挺直身子,咬著牙關,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聲音來:
“但如果一切可以重來,為了雍丘數萬百姓,張某還是會殺了他!”
堂下,楊奇輕歎了口氣,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