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第253章 判官
第253章 判官
我和鬱壘吃完飯收拾好之後,一同前往閻羅殿。
自從手臂印上了小鬼王的官印,地獄中的鬼差鬼吏看見我也不再覺得奇怪了,若迎面遇到,拜見鬼帝之後也會和我打聲招呼,我也只能點點頭回應一下,畢竟都不認識。
我也能看見他們的官印,其實姜憶身上也有,就是要用點法力才能看清,但是官印之間有種說不清的感應,一靠近就知道對方是自己人。
閻羅殿重建的速度比我想笑要快很多,走過被綠色燈火環繞的石路,穿過泥犁殿,我們再次來到閻羅殿,這是我成為小鬼王之後第一次回來複命,突然反應過來我這是見上司,怎麼還帶著家屬,有些不好意思。
趁著一個案子審結,鬼差壓著犯人下去,我們才走進正殿,鬱壘打招呼說道:「包大人,崔判官。」
崔判官點了點頭,閻羅王一臉愁眉不展,說道:「鬱壘兄,你們來的正好,剛要審白猿的案子。」
「這幾天亡魂還是很多麼?」
「誠然,說是亡魂太多,不如說是我們人手不足。」
說著白猿柏冰就被押了上來,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白色的布衣,白髮有些凌亂,但這麼看反倒順眼多了。之前聽鬼差說,人的亡魂要從一殿秦廣王的孽鏡台開始受審,到了五殿已多是惡鬼,不過妖魔精怪比較特殊,誰抓的誰審。
柏冰被按著跪在大殿上,一眼看到了我,又看了看我身邊的鬱壘,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說:「怪我有眼無珠,竟不識得鬼帝的女人,活該被抓。」
「啪」的一聲清脆巨響,閻羅王一拍手中驚木,打斷了柏冰的話,洪聲說道:「堂下何人?」
崔判官拿起一個捲軸開始讀:「柏冰,五百年前開靈智,化為猴妖,尚未作惡,三百年前修鍊有成,因爭執殺人,此後在人間販賣猴兒酒,三百年間共有一百二十四人因猴兒酒斃命。」
閻羅王說:「柏冰,你可有辯解?」
「當年那人確實是我所殺,可那一百二十四人,可不是我逼他們喝酒的,只不過是他們想要借酒做個美夢,暫且逃離人世疾苦。」
崔判官合上手中的捲軸,正色說道:「昔有趙歸真、軒轅集煉藥毒害朝堂,美名為金丹,今有你白猿猴兒酒假圓夢之名,置人命於不顧,其心當誅。」
「判官若說我置人命於不顧,我倒是無話可說。奈何這些人自己不惜命,又怎怪得別人呢?」
柏冰笑意盈盈地看著崔判官,面色平靜。他說的沒錯,是這些人自己不惜命,就像有人拿葯治病,有人沉迷藥物,怪不得藥物。但人性最經不起考驗,猶如引誘軟弱之人犯罪,唆使悲痛之人自我了斷,教唆者難逃其咎。我看著閻羅王,等待著他發話。
崔判官向閻羅王作揖道:「大人,此妖罪行已明,然毫無悔過之意。」
閻羅王突然看向我,問道:「小鬼王,人是你捉回來的,你有何看法?」
我有些吃驚,但走上前去,鞠了一躬然後說道:「世人不惜命,但人心多變,遇到懸崖邊徘徊的人,拉他一把,他也許還能重振精神,但推他一把,真就是墜入萬丈深淵,告訴世人這深淵底下是美夢,又和推他下去有什麼區別呢?所以小人認為白猿有罪。」
閻羅王點了點頭,說:「今已查明案情,判白猿柏冰發入誅心十六小地獄受苦一百二十四年,受苦滿日,止痛完膚,另發別殿。」
白猿被押下去之前,饒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說:「希望小鬼王能一直這麼善惡分明,殺伐果斷。」
「你去好好為你犯的罪付出代價吧。」我面無表情的說著,內心激起波瀾,我不知這刑罰是輕還是重,但是自己並不了解陰律司的規矩,不能再多說了。
告別閻羅殿,我和鬱壘回到度朔山,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起初鬱壘安靜地側卧在我身邊,後來他還是把我抱進懷裡讓我不要亂動。
「怎麼睡不著?」
「我還在想剛才的案子,那個判罰是輕是重,雖然我覺得柏冰有罪,但是他又算不上是十惡不赦。」
「今日的判罰並不重。起初包大人在第一殿,但常動惻隱之心,發魂還陽,後來才被調到了第五殿。幾百年來,包大人也越發的冷酷,但地獄中要不得心軟,否則望鄉台就要被踩塌了。就像之前你救的那隻貓妖,若你以後辦了千百個案子,你無法對每一個抓過的鬼怪妖魔負責。」
「嗯,我知道作惡要受到懲罰,但是如果天平拿在自己手裡,怕自己拿不穩。」
「這是陰律司和閻羅王的事情,你就不要往自己身上再加擔子了,這副肩膀並不該承擔著么多。」鬱壘把我的頭壓在他胸口,我伸手抱住他,控制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沉入夢鄉,我難得地做了一個美夢,也許是晚飯吃的那隻怪魚真的起了作用。我夢見自己在一片桃花林中迷路,但陽光明媚,灼灼的桃花被風吹動,旖旎的桃花雨悄然而至,在桃林深處有一個修長的人影,我向他跑去,撞進了熟悉的懷抱。長發的鬱壘,或者說是羅侯阿修羅王一把抱起了我,讓我掛在他的身上,他嘴角掛著壞笑,丹鳳眼幾乎彎成月牙,低頭吻我的脖頸。
好好的怎麼突然變成了春夢?我驚醒之後卻發現自己正撲在鬱壘身上,他露出了夢中的壞笑,在我耳邊吐息:「夢到什麼了?」
我臉上一陣發燙,咕噥著:「你……」
「我就在身邊還要做夢那麼麻煩么?想要我就會給你。」
承認自己的慾望依舊是一件羞愧難當的事,我埋首在他頸窩,留下了一排牙印,糾纏之中,鬱壘和羅侯阿修羅王的笑容重疊在一起,但是他對我未變,我依舊是他的女人。
但是我知道,阿修羅王的記憶找回來,他的一部分業已醒來,即使他不想在我面前暴露,他依舊多了一絲狂和一絲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