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度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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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壘開車拉我去吃蟹粉包子，我愉快地喝著湯汁，他就坐在對面撐著下巴看我。 

  一想到要去地獄挨餓了，我把一桌子菜都吃光了，撐得不得了。 

  「吃飽了？」他問我，我恰好沒有忍住小聲打了一個嗝…… 

  他笑了笑，說：「看來是飽了，我們走吧。」 

  「去哪兒？」 

  「先回辦事處。」 

  回到那間公寓，我去了衛生間，又刷牙洗臉才出來。 

  客廳沒有開燈，鬱壘坐在沙發上等我，他換了一身衣服，我差點沒有認出來——上身是立領盤扣的黑色麒麟紋長袍，黑褲子扎在黑色皮靴里，這一身行頭襯托著他蒼白的皮膚，潑墨般的黑色短髮，還有劍眉下反射著月光的丹鳳眼，就像是民國時代的黑幫貴公子一般，目光閃爍地看著我，這時空錯亂的場景，讓我不知所措。 

  「準備好了么？」 

  我回過神來，不再盯著他，說：「還沒有……地獄冷不冷，要不要多穿點？」 

  「度朔山不冷，但地獄冷熱無常，你是活人，如果再穿著現代的衣服有些顯眼，我在度朔山的居所中還有些舊時衣物，等一會兒先帶你去挑選。」 

  「哦……我們，怎麼去？」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先去穿上鞋子。」 

  我去玄關穿好了鞋子，鬱壘向我走過來，我緊張地抱著自己的小背包，他一下子把我橫抱起來，走向沒有去過的副卧室。 

  他推開門，這個房間原來空空如也，白牆黑地，窗子也被白色的厚窗帘擋得嚴嚴實實。 

  他抱著我站在房間的正中央，口中念誦著：「南無三滿哆，母馱喃唵，度嚕度嚕，地尾娑婆訶。」 

  黑色的地面上浮現出光圈，形成圓形的法陣，我們就在法陣的正中心。 

  突然我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對黑暗的恐懼和焦慮襲來，我閉上眼睛，一陣窒息，彷彿墜入了萬丈深淵，鬱壘緊緊抱著我，直到我感覺胸腔再次吸入了空氣，大口呼吸起來。 

  「我們到了。」鬱壘在我耳邊輕輕地說，我感受到一陣風拂過我的皮膚，空氣中夾雜著奇異的味道，是植物和泥土的芳香、焚香，還有血腥之氣混合在一起。 

  我鼓足勇氣，緩緩睜開了眼睛，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被鬱壘抱著漂浮在半空之中緩緩向下落，天空就像是正午一般明亮，萬里無雲如同一塊碧玉，東邊掛著太陽，西邊掛著月亮。面前是一座大到不可思議的桃樹，蟠枝虯結，枝葉繁茂，這樹本身就像山一樣高大，盤踞在一座高山的山腰。放眼望去整片大地是連綿起伏的群山，或陡峭險峻，或平緩如高地，景色詭異，讓人嘆為觀止。在陡峭的山體掩映之中，能見到盆地和平緩山體上有宮殿般的建築，依山而建，分散在各處。桃樹所在的高山，是群山中最外檐的一座，山上隱約能看到建築，飛檐畫壁和山林融為一體。 

  「這就是羅酆山么……」 

  「嗯。」 

  鬱壘抱著我降落在桃樹的枝葉間，面前兩側的桃枝整齊向上生長，我抬頭去看，枝葉到了頂端又蜿蜒伸向中間，連接纏繞在一起，大約十米高的樣子，就像是一座拱門，但門的前後都是桃樹的枝葉，看不出有什麼奇特。 

  「我們要過鬼門關了，你心中要想著和我回度朔山。鬼門關連著三個世界，一念之間可送你去人間、地獄或是度朔山，度朔山是羅酆山的前站，酆都大帝在羅酆山的宮殿中等我復命。準備好了嗎？」 

  我點了點頭，摟住了鬱壘的脖頸，他抱著我，走過了枝葉間的拱門。在穿過拱門的一瞬間，我又失去了視覺，經歷了窒息般的感覺，但這次時間短暫，很快我就睜開眼睛，面前還是方才的場景，而在桃樹枝葉掩映間，能看到一條石板小路。 

  鬱壘抱著我走上了石板路，說：「我們到了。」 

  「嗯，這裡確實不冷。」 

  雖然這麼說，我依舊抱著他的脖頸，除了日月同輝之景令人稱奇，周圍的景色就像是出遊爬山一樣美麗卻平凡。我想象的恐怖場景也許是在地獄，但這裡並不是地獄，而是地獄附近的鬼神居住之所。 

  「從現在開始，不要開口說話。」 

  我剛想問為什麼，又把話咽了回去，充滿疑問地看著他的眼睛。 

  「這裡是度朔山，居住的都是法力高強的鬼和妖，已經無限接近天道，即將成神，卻又功虧一簣，未成神，也不能轉世入六道，不願進酆都，不能回人間，不至於下地獄。這些鬼和妖離成魔只有一念之差，或許見到人類生了邪念也說不定，這裡時不時會有耐不住寂寞的鬼和妖，犯了戒，啖了人肉人血，終於墮入地獄。」 

  我聽著他說的話，簡直就像在聽民間傳說，突然想起陽泉就是從度朔山逃走的，他就是從剛剛那個桃樹的「鬼門關」逃出去的吧！ 

  鬱壘看我似乎走神了，非常嚴肅地說：「不是一直不讓你說話，如果單獨和我在一起時可以。但這一路說不定會碰見誰，你一開口就泄露了生氣，我的氣息也無法替你掩蓋，周圍會立刻察覺到你是人類，對你來說很危險。」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他才說：「明白就好。」 

  他身穿古著的樣子，確實有幾分鬼差的氣勢，但更多的是古代美男的神韻。這樣美麗的男子，他的時間是不朽的，永恆的，而我不一樣，我是個普通的人類，能遇到他是有多難得。 

  這一路確實遠遠看到了幾個身影，似乎朝我們這邊看了看，但距離有些遠，對方似乎也穿著古裝，看不清是男是女。 

  離開桃樹的枝葉範圍之後，石板小路豁然開朗，變成了寬闊平整的石路，盤山而上。鬱壘走到山腰的一條岔路，在岔路盡頭是一棟二層的小樓，唐宋風格的建築，磚牆，紅色琉璃瓦的屋頂，紅木雕花的紙窗，四周被花園、小竹林和圍牆包圍著。 

  院門虛掩，鬱壘剛抱著我一腳踏進院門，就聽到小樓裡面傳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一個男人帶著哭腔的喊叫聲：「鬱壘，可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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