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獨行
一行人的離去在宗內引起了一陣熱議。
“靜心，天下很大，目光不要僅僅局限在這一隅之地，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從山村裏出來，為的是什麽？不就是出人頭地，光宗耀祖，讓所有人都看得起我們，我希望我們兩個都要一直努力，做人上人！”
躺在床上，張靜心腦袋裏回想起帝青雲臨走時說的話，心裏五味陳雜。
帝青雲的離去，讓張靜心突然覺得空蕩蕩的。宗內人雖然多，但是兩人並沒有其他關係好的朋友，如今帝青雲一走，隻剩他一人，便覺得這偌大的宗門少了幾分氣色。
前幾日，他無意間見到了賀月師妹，那時他在練武場練習完準備回去，卻瞥見到場上另一個角落，一個倩影正苦苦咬牙練習劍法，就見到正是許多天沒有見到的賀月師妹，不過與上次相比，她仿佛變了一個人，就像一朵鮮豔的花朵被人摘下，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賀月並未看見他，一直在苦苦的練劍，香汗淋漓。
當張靜心再回想起時，心裏其實並無什麽波瀾，隻是不知為何多了些感觸。
“青雲說得雖然我不太認同，但是道理卻是對的。”張靜心心裏思忖，如今自己不用太過注重劍法練習，而是多多修煉內力真氣，但是內力修煉不同劍法練習，進展緩慢，呆在哪裏修煉都一樣，而在劍宗這七年時間，拜師學藝，練習劍法，可以說自從山村裏出來，就一直呆在通天峰上，幾乎很少下山，如今自己練成了內力，有了些自保之力，是不是外出曆練曆練，和青雲一樣，看看外麵的模樣。
看那些師兄師姐們，學到些武藝，呆在山上的有幾個？
這個念頭一起，張靜心瞬間心動。如今帝青雲也已下山，一個說話的都沒有，他更不想呆在這裏，想到這裏，他就下了決定，又過了幾日，一大早，他把平時節儉的銀兩包裹起來，收拾了下行裝，到宗門報備一下，就提起劍下山去了。
大蒼山山麓下有一條道路直通南北，張靜心一路往南，走過大半晌，一個村莊若隱若現，他加快腳力，到了村莊，左看右看，然後又接著到下一個地方，一連幾次，漸漸就出了大蒼山地界。
這一日，他走著走著，腹中饑餓，就想找個地方吃些東西，又走了一個時辰，見到前方冒著炊煙，心裏大喜，忙走上前去，果真就見到一個字號上寫著‘牛家鎮早食’的小店正開門待客，從這小店往後望去，兩排隔三差五的民家出現在視野，原來是到了一個叫做‘牛家鎮’的地方。
這家店並不闊綽，甚至可以用簡陋來形容，但是前後視野中，開小店的也隻有這一家。張靜心抬腳走了進去。入眼處一個老者正在爐火處做一些吃食，大概就是店家了，店裏沒什麽客人，隻有一個客人背對著門口坐在那裏吃食。
聽到聲音，這店家老者轉過身，看了眼張靜心，一隻手背擦了擦汗，笑道：“這位小..少俠，吃點什麽？”
“這兒都有什麽？”張靜心左右看看問道。
“小店簡陋，隻有清湯和包子。”老人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怎麽賣啊？”
“清湯一文錢一碗，包子一文錢兩個，新鮮的菜包。”
張靜心說著找了門口一張桌子坐下來，微微一想，說道：“那我要一碗清湯和四個包子。”他從腰間口袋裏掏出三文錢，過去遞給老者，“給，這是錢。”
“誒。”老店家歡喜著接過來，說道：“少俠稍等，我這就給您上吃的。”
張靜心答應一聲，就坐了下來，隨意打量著小店。坐在他前麵的客人因為背對著他，看不清樣貌，隻看得出是個漢子，隻不過散發垂耳，看起來有些奇怪，不過張靜心並未在意，又扭臉看了看這家房子，不一會兒，店家將清湯和包子上齊，就吃了起來。
因為肚子餓，即使是清湯菜包也吃的津津有味，沒費什麽功夫，兩隻包子下肚，又大口喝了口清湯，張靜心滿足的呼出口氣，拿起第三隻包子正準備吃時，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就看了過去。
“店家，給我上盤好菜好酒！”粗狂聲音響起，從門外走進來一個杵著降魔杵，麵相凶惡，臉上長麻的大和尚。
他話音剛落，降魔杵往地上一杵，發出‘咚’的一聲響。
老店家看他彪悍的模樣，有些畏懼的說道：“對不住了大師，小店裏隻有清湯和包子，沒有菜酒。”
“沒有菜和酒？”麻臉和尚眉毛一擰，陡然提高嗓門，他怒目睜眼向店家瞪去，直把老店家嚇得渾身發抖，不住的道歉。
張靜心也是眉頭一皺，對這人大喊大叫的有些不滿，連帶著吃飯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哼！”麻臉和尚冷哼一聲，沒有發作，看了看前邊已經有人，就就近坐了下來，道：“那給我來兩碗清湯，十個包子！”
“誒，誒，”老店家忙點頭不已，微微顫抖著擦著汗去準備吃的。
麻臉和尚怒氣未消的瞅了眼店家的背影，又哼了聲道：“晦氣！”就瞪眼打量起這簡陋的店鋪。
老店家將清湯和包子上齊，麻臉和尚拿起一個包子張嘴咬了一口，嚼了兩下，瞪眼道：“怎麽是菜包，肉包呢？莫非是怕我拿不起肉錢！”一手撫膝，樣似就要站起來發作。
老店家雙腿一軟，連連拱手道歉道：“好漢息怒，好漢息怒，不是小老不給好漢拿肉包，實在是小店買不起肉，隻能做菜包的買賣啊。”
麻臉和尚眼睛瞪著他，見他不似說謊，動作就慢慢緩和下來，又道了聲“晦氣”，拿起包子不情不願的吃起來。老店家忙鬆口氣，苦著臉轉身回到火爐旁繼續弄著麵食。
張靜心側臉對著那和尚，沒多久他將最後一口清湯喝下肚，準備離開，卻瞥見那麵相凶惡的麻臉和尚將最後一個包子吃完，伸手一抓，將一個黑點抓在手裏，投入清湯之中，然後就聽得他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店家，你這碗裏是什麽東西！”
張靜心一愣，就有些坐在那裏微微張嘴。
那老店家聽到聲音慌忙來到麻臉和尚桌前，定眼看去，就見到一個蒼蠅漂浮在碗裏，不由呆道：“怎麽會有蒼蠅？”
“你問我我問誰去？”麻臉和尚再次一拍桌子，怒氣衝衝罵道：“好個無良店家，我隻不過說你兩句，你竟然往灑家飯食裏仍死蒼蠅，我與你沒完！”說完一提降魔杵，站起身來。他身形魁梧，與老店家瘦弱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老店家唯唯諾諾，此時臉上已經失色，喃喃道：“怎麽會有蒼蠅，我端的時候明明沒有的呀？”
那從始至終背對門口的客人，微微一頓，也停下吃食。
張靜心不可思議的看著那麻臉和尚，再看向那酷似自己父親身形的老店家，臉色慢慢漲紅，再聽那大和尚聲音越來越高，而老店家越來越受他欺辱時，不由開口道：“你這人，我明明見到是你自己把蒼蠅放到了碗裏，怎麽現在來怪店家？”
場麵一滯。那麻臉和尚慢慢扭頭瞪著眼將目光停在張靜心身上，稍微打量就喝道：“你這不開眼的小雛兒，在那胡說八道，敢管本座的閑事，是不是討打！”
說完一提降魔杵，就往張靜心身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