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底層
對於張奎和周安的到來蘇瀾還是很歡迎的。
他來這一個世界一年多，交的朋友不多，張奎他們三個算是最親近的。
特別是張奎，這個社會人師兄很得蘇瀾的好感。
畢竟張奎先是陪他練習了兩個月的法術，又幫他搞定了外事任務，更重要的一點是，張奎的性格蘇瀾也很喜歡，是個能夠合得來的朋友。
至於周安嘛，雖然話少，接觸的不多，但就一次任務他給蘇瀾留下的印象也是相當不錯的。
之前被那一隻豬懟上的時候，他毫不猶豫想要為他們引怪的舉動很是刷了蘇瀾一波好感。
可以說，三人當中。
眼緣最好的是周安，交情最深的是張奎，至於趙果，說實話他應該是三人當中，蘇瀾好感度最低的。
但人生際遇就是這麽奇妙，蘇瀾自己也沒有想到，這個最低的家夥居然會走進自己的生活裏。
雖然是以類似於保姆管家的身份走進來的，但不管怎麽說，在眼前在這一刻，他們兩個算是主人，而張奎和周安兩個算是客人。
看到蘇瀾回來，趙果很自然的迎了上來，要幫蘇瀾接過手中的書和外衣。
這舉動往日裏在趙果的堅持下蘇瀾已經習慣了，放棄抵抗趙果的伺候了，今天卻突然一縮手躲了過去。
“我自己來，你先把烤山羊弄好！”
趙果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些天的相處，對於蘇瀾他還是了解的。
蘇瀾這是想要在朋友麵前兜住他趙果的麵子，蘇瀾顯然是不想趙果在朋友麵前低一個頭的。
這讓趙果心裏一暖，卻依舊從蘇瀾手中半搶著把衣服和書接過去了。
因為從他要給蘇瀾當護道人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了。
“老板，您和兩位師兄敘敘舊吧，我去弄那一隻烤山羊，很快就能夠搞定的！”
說著，趙果就下去忙活了。
接下來，趙果不管是做事情，還是跟蘇瀾跟張奎周安的交流，他始終都把自己的位置放在蘇瀾的下麵，甚至是放在張奎周安的下麵。
以前他對張奎周安都是直呼其名，現在的稱呼則是‘師兄’‘先生’‘您’之類的，客氣得不行，尊重得不行。
對於蘇瀾，他的尊重更是深入骨子裏，對蘇瀾的照顧更是深入每一個細節當中去。
其實趙果自己也知道，他的這一種表現多少會讓蘇瀾他們三個有些別扭，甚至是心裏很不好受。
但他依舊堅持！
對於他來講，這是他和蘇瀾交易的一部分，是他應該做的，是他的義務！
他不會因為別人的看法有任何的改變，就算是蘇瀾也一樣。
在趙果的這一種表現下，張奎和周安兩個沒能在蘇瀾這裏久待，匆匆吃完午餐之後，就起身告辭了。
臨行他們兩個堅持要趙果送他們出門。
三人離開蘇瀾的庭院十來米左右，趙果就不在前行了。
“趙果就送到這裏了，兩位師兄走好，有空的話可以常常來！
老板一定會很高興的！”
趙果的話，觸怒了本就憋著一腔怒火的張奎和周安兩個。
張奎當場爆發了：“你真的確定他會高興嗎？
你難道沒有看到蘇瀾師弟剛剛那尷尬的表情嗎？你這是幹什麽？
他把你當朋友看，你把他當主人！而且還是在我們麵前這麽做，你這是在讓他難堪，這是在作踐你自己你知道嗎？”
邊上的周安也長歎一聲：“趙果，你今天的這一個表現，證明你的心底裏對於你這一個選擇其實是有不甘。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還要勉強自己呢？
回來吧，不管是什麽事情，我們都可以幫你想辦法，如果真的是非求到蘇瀾師弟頭上我們也會幫忙想辦法的。”
張奎周安兩個的憤怒讓趙果沉默了一陣子。
他其實是清楚的，他們兩個之所以憤怒，是因為他們把他當朋友當兄弟，他們真的是不忍心看到趙果那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哪怕趙果侍奉的是蘇瀾！
哪怕他們看得出來，蘇瀾其實沒把趙果當奴仆，他們也不想趙果這麽把頭低下去。
投資天才跟給人當奴仆是兩回事！
這讓趙果很感動，但卻並不能影響趙果分毫。
沉默了良久的他終於把頭抬起來，看著眼前的張奎和周安突然說道：“知道為什麽他堅持要我叫他老板嗎？因為老板是俗世裏，店鋪的店員對於東家的稱呼。
這一個稱呼雖然是有上下級的關係，但同時也有另一層含義。
它表明我和老板隻是契約關係，表明我們雖然是上下級關係，但人格上是平等的！
這是老板在提醒我，不要把自己的尊嚴踩到地底下，也是老板的溫柔！
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為我是發自內心的覺得能夠成為老板的護道人，是我的榮幸！
我應該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才是！
但現在我才發現，我其實沒有真正甘願。”
“我內心真的是還有不甘，甚至是還有怨恨的！
隻是這怨恨並不是衝老板去的！
而是衝一種名為‘命運’名為‘天賦’的東西去的！
為什麽我就不能是一個天才，為什麽命運對我，對我的妹妹這麽不公！”
“為什麽有的人出生就站在別人的人生終點上，為什麽我需要承受那麽多苦難，甚至需要我自己踐踏自己的尊嚴！
求著老板，讓我當他的護道人！
為什麽就算是他給了我一個體麵，我也不敢要？”
“為什麽？”
“為什麽呢？”
趙果最後的兩聲‘為什麽’並不大，沒有什麽聲嘶力竭，隻是輕得不能再輕的呢喃卻壓得張奎周安喘不過氣起來。
半響，張奎周安兩個喃喃道：“你可以回來的，我們一起想辦法！”
趙果笑著搖了搖頭：“我就是發發牢騷而已。
憋在心裏的話，說出來的話舒服多了。
至於回去什麽的，算了吧，雖然這麽說有點自大，但老板沒有我的話，可會很頭疼的！”
“他除了修煉，很多事情都不喜歡做，也不擅長做，需要我幫他處理。”
“還有，其實我一早就已經做好了給人當護道人的心理準備了，畢竟尊嚴是我唯一能夠拿出來的東西了！
就算不是給老板當護道人，也會是別人的護道人。
所以，我最近其實一直都在想，能夠給老板當護道人，應該是我這最大的幸運。
所以，我不應該有恨！”
說著，趙果揮了揮手轉身回去了。
看著趙果的背影，張奎周安兩個久久不能平靜。
人人都想要跟命運做抗爭，可最終又有幾個能爭得過呢？
同樣身處修真底層的他們，又真能說趙果的選擇就一定是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