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不厚道
079忒不厚道
莫小西覺得，秦珏這人忒不厚道了點，明著是滿足她的八卦慾望，實則么，把擂台上的付長青刺激得不輕！瞧那張臉，紅得都快滴出血來了！畢竟不是人人都像裝逼帝一樣臉皮死厚呢。
但，這不是劍門跟長歌門的恩怨糾葛么？干他秦珏啥事？
這傢伙該不是扮演了一回葉出雲，就真把自己當成那劍門門主了？還是——
她該贊道他一聲：好演技！感情投入深厚？
「墨藝，今日你我一戰，你若是輸了，以後離她遠點！」付長青勉強讓自己無視掉「葉出雲」的嘲弄，面色嚴肅地看向對手，他單手持劍，隨意一站，卻不露絲毫破綻，亦是一副高手風範。
當然，若是他能換個台詞的話，效果應該會更好，也更符合他正派大俠的形象。莫小西暗暗沉吟著，再看那神態悠然的「毒仙」，男子眉頭微蹙，像是認真思考的模樣，過了會，茫然問道：「誰？」
莫小西噗地笑出了聲，暗道：如果墨藝不是在演戲，故意捉弄付長青的話，那墨仙子未免也太可憐了點！一個女子苦苦地暗戀著一個男人，還高調地將這份暗戀公諸天下，偏偏當事人一心沉醉醫術，完全不知所云。
「你少給我裝蒜！」付長青怒聲一喝，立馬提劍而上，一身青衣，化作一道青色殘影，速度快的讓人咋舌。
「這一局，誰會贏？」莫小西瞅了眼秦珏，男人正端著一盤造型精緻的七色糯米糕，不出意外地遞到了她面前，又吃？真想吐槽一句：她不是豬啊！
「我剛吃過早飯。」她必須吸收昨天的教訓，吃撐了，眾目睽睽之下跑出去什麼的，形象不好！
「裡面有你喜歡的紅豆餡和芝麻陷。」男人仿若未聞，淡淡道，「你看，這小豬的造型，多像你啊。」
莫小西抿著嘴，糾結地看著秦珏，若是有可能的話，她真想把這盤子直接扣到對方頭上去！
僵持了三秒，她妥協了，雲家的廚子真是太過分了，把個普普通通的糯米糕都做得那麼香甜可口，簡直是引人犯罪！
「現在可以說了嗎？」她囫圇吞棗般咽下一隻紫色豆沙餡的糯米糕，唔，居然是紫薯味的，真好吃！
秦珏微微一笑，忽然伸手捏住莫小西的鼻子，心情愉悅地道：「自己看。」
莫小西一言不發地撥開男人的魔爪，扭頭看向擂台：次奧！就在剛剛那幾個眨眼的工夫，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墨藝和付長青都倒下了！？
「他們殉情了。」秦珏幽幽道。
倒地不起的付長青一聽，愣是氣得吐了口血，直接暈了過去。至於墨藝，因為傷勢過重，也無法繼續守擂。可以說，這一局，兩敗俱傷。其中過程？很遺憾，莫小西沒看清楚。
所幸，還有司雪，冰山女王大發慈悲地替莫小西解答了疑惑。
「付長青內力深厚，而且是純陽性內功，招式走得簡潔豪放流。」故此，他出招的速度很快，在外人看來，就如同一道殘影。「墨藝精通醫術和毒術，武功底子一般，對付卡巴爾那種純力量型對手，還能遊刃有餘，但對上付長青，勝算只能對半開。」
「我聽不懂，能說簡單點嗎？」莫小西撿了塊綠色小兔子造型的糯米糕，一邊往嘴裡塞，一邊搖頭道。
司雪愣了下，道：「簡單地說，就是付長青刺中了墨藝，墨藝毒倒了付長青，兩個人都出局了。」
莫小西驚訝地張了張嘴，她以為比武擂台不是該「點到即止」的嗎？好吧，剛才那倆絕對是特殊情況！輪到她的時候，應該不會那麼倒霉的！
待墨藝和付長青被人抬下去后，比試繼續，輪到四號和五號。
湊巧的是，從四號到十二號，正好全部都是玄帝的九個兒子。也就是說，接下去的戲碼，是兄弟廝殺！唔，更加準確地說，是他們的暗衛相互搏命！至於正主，坐在一旁看熱鬧即可。
先前，秦雲曾鄙視過西褚的暗衛都一個打扮，喜歡將自己渾身上下包的密不透風，其實在莫小西看來，那根本就是五十步笑百步，沒什麼本質性區別，大乾王朝的暗衛，也不像她以前看過的武俠劇那樣神秘，只是比玄帝的御前帶刀護衛身手更好一點，存在感更稀薄一點，以及……長相更平凡一點。
看著兩個做統一黑色勁裝打扮的大眾臉對面對地杵著，忒沉默，忒利索，二話不說，直接開打！
莫小西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比起無聲電影，她好像更喜歡有聲小說。如果換成秦舒和秦垨兩個親自上場的話，她絕對能精神百倍地睜大眼睛！
許是因為兩位主子表面和諧，實則波濤洶湧的立場，兩名暗衛出手同樣不留情，招式簡單直接，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開始的快，結束的也快，看上去格外血腥格外殘忍，因為莫小西剛剛聽司雪說，那些暗衛都是從一個地方出來的，曾經，他們都是共患難同吃苦的兄弟，而現在，因為主子的關係，他們只能是敵人了。
約莫兩刻鐘之後，秦雲上場了。
莫小西聽到雲傾喊十一號的時候，發現對方的視線一直往她這邊瞅，見到最後走上擂台的居然是秦雲時，他臉上的表情特豐富，又紅又綠又白，最終轉向鍋底黑，還隱隱有些心虛地朝莫清兒所在的方向瞥了眼。
次奧！敢情剛才抽籤的時候，又是暗箱操作！？
如果這會兒真是她上場的話，那她的對手——
看向擂台上，神色難得有些局促不安的黑色勁裝大眾臉男子，莫小西已經分不清那是哪位皇子的暗衛了，但這傢伙能連勝兩局，至今沒受什麼傷，顯然是諸多暗衛中，表現最突出的一員，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一開始秦舒和秦垨的「代打」兩敗俱傷雙雙出局，才使得這位看上去有些「羞澀」的哥們擁有了如此傑出的表現。
但，他明顯是畏懼秦雲的……身份？
當然，換成她上去的話，對方自然不會有這樣的顧慮，可能還會更加利索地讓她豎著上去橫著下來。
嘖嘖，莫小西感慨地搖了搖頭，她真被記得，她頂著司音的身份，踏入雲家之後，究竟哪裡得罪了莫清兒？
是因為一開始，對方故意跟她套交情的時候，她表現太冷淡，然後被記恨上了？還是什麼？才令對方千方百計、想方設法地要讓她出醜！
「等一下！」雲傾忽然大聲道。
莫小西思緒回籠，疑惑地看向那人，抽籤的時候，她其實並未將簽牌給別人看到，一直到後來，被秦雲偷偷地換了號碼。
「喲？」秦雲笑眯眯地站在擂台上，一身妖嬈紅衣，將他那股狐狸精的魅惑氣質襯托得一覽無遺，「有事？」
雲傾的目光一對上秦雲，瞬間陰沉了幾分，顯然很不樂意跟對方打交道。
「你是十一號？」
「自己看。」
秦雲將別在腰上的簽牌取下，輕輕一擲，伴隨著嘶嘶的風聲，簽牌急速飛向雲傾所在的方向，雲傾面色不悅地接住，用力一握，暗中調息用力，這才穩住沒有失態地後退半步，他低頭一看，卻也無話可說，因為連他都沒注意到，對方是什麼時候動的手腳。
「檢查完了沒？」秦雲臉上依舊掛著笑，笑容間多了幾分嘲弄的意味。
雲傾沉著臉，一聲下令，比試開始。
擂台上，一黑一紅，兩道人影，對面而立，三秒過後，黑衣人主動舉手。
「我認輸。」
見狀，雲傾氣得一口淤血憋在心頭，差點跺腳！
莫小西哭笑不得地摸摸鼻子，強壓下那股爆笑的衝動，努力將注意力放在桌上的零食上，然後聽到雲傾冷冰冰地宣布十二號上台。
十二號，是九皇子的暗衛。
跟前一場的情況類似，這位仁兄也十分識趣，象徵性地過了幾招后，自覺地摔下了擂台！
「剛才……要是我沒看錯的話，秦雲那一腳應該沒踹到他吧？」莫小西低聲詢問秦珏。
男人似笑非笑：「或許。」
這算什麼答案！
莫小西不滿地斜了他一眼，心底琢磨著，等雲家的事情了結之後，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將秦珏的秘密扒光了！
【待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你想知道，我都會告訴你。】許是察覺到她的怒氣，男人十分及時地安撫道。
這句話對莫小西來說，誘惑實在太大了！
「真的？」她悄聲問道。
秦珏微微頷首，卻沒回頭，目光複雜地垂著眼眸，有些問題，並不是他想逃避就能解決的。
「喏，這個給你吃。」一隻小兔子造型的白色糯米糕送到了他嘴邊。
這種甜食……
男人雖然有些抵觸，但礙於莫小西格外執著的態度，只得張嘴。
「你吃了我的東西，就不許後悔了。要是說話不算數的話，我就把你的扒光了吊到城牆上去！」
「……」你有這種能耐嗎？
大概是秦珏眼底的懷疑太過明顯，莫小西被他那雙黑紫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居然心虛了，咳咳，常規手段不行，難道她就不會用些卑鄙下流無恥的方法？
「呀！」司雪忽然驚愕地叫了聲，驅散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莫小西急急地轉頭，忙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那個十三號，跟西褚國的太子長得有點像。」司雪警惕地掃了圈四周，然後密室傳音告訴莫小西。
西褚國太子叫曦城，跟秦珏同齡，在西褚境內，擁有極高的名望，是跟和秦舒相當的角色，但平心而論，曦城要比秦舒更加優秀。西褚當今的國君——羲和有十八個兒子，曦城是皇后談氏所出，從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更重要的是，羲和跟談氏的感情極好，二十六年如一日，哪怕其他妃嬪再得寵，也永遠不及皇后的一半。
換言之，在西褚人眼中，太子曦城早就是當之無愧的准君王，而羲和也早有傳位之意，唯一的問題在於皇后。
「為什麼？」莫小西好奇地追問。
司雪神色古怪地憋出句話：「兒子不肯娶老婆，當娘的自然不放心。」
照理來說，像曦城太子那樣容貌上層，能力非凡，身份尊貴又深得聖寵，這樣毫無挑釁可言的男人，怎麼會一直單身呢？
「沒準，他喜歡男人。」莫小西憋了半天，同樣語出驚人。
司雪驚恐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眨眨眼。
莫小西又道：「就像門主這樣的。」
司雪：「……」
無辜躺槍的秦珏表示：「……」
莫小西傻樂呵地輕咳了聲，將視線移向擂台，看向司雪口中那個跟曦城太子有些相似的男人，第一眼，失望。
平凡無奇的五官，身材高挑挺拔，但，站在秦雲那二貨妖孽面前，顯然氣場要弱不少。
「你剛剛不是說，曦城是跟美男子嗎？」
「嗯，十分罕見的美男子。」司雪點頭。
莫小西窘窘地看著那一身灰色長袍，活像一隻腳踏進棺材，毫無生氣的「美男子」，半晌，感慨道：「一定是我的眼睛被眼屎給糊了，才瞧不出他的內在美。」
【他易容了。】秦珏的聲音乍然響起。
莫小西驚訝地瞪大眼睛，隨後十分狗腿地看向男人，道：「爺，您不虧是專業人士，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本質！那你再瞧瞧，這一局，誰會贏？」
有了先前的經驗，莫小西學聰明了，跟秦珏對話完，立馬扭頭看向擂台，也不管對方會拿出什麼東西來誘惑她，死活不回頭了。
「秦雲。」秦珏倒是沒計較她的那些小心思，一邊悠然自得地品著茶，答道。
莫小西狐疑地挑眉，司雪剛剛不是說曦城很厲害很牛叉么？噢，對了，台上那個未必是曦城本人，只是「有點像」而已。
「會輸。」秦珏又道。
莫小西：「……」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都要分兩次將，您到底是故意折騰人呢還是飯沒吃飽？
沒有理會她的不滿，秦珏繼續道：「不出意外的話，你等會能碰上這個十三號。」
「他真的是曦城？」她記得，這十三號用的假名是……李四。跟「忍著」王二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秦珏慢騰騰地將茶杯擱下，忒不負責任地搖頭：「不知道。」
莫小西鄙夷地斜了他一眼，挪向司雪，巴巴地看著對方，話雖未說，要表達的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
可惜——
冰山女王特不給力：「我也不確定。」
劍門的情報網雖然比較完善，但收集最多的還是大乾王朝境內的情報，至於蠻族各部落和西褚境內，安插的暗樁並不算多。
莫小西有些失望地再度將視線轉向擂台，一紅一灰兩道人影已經糾纏成一團，她憑藉著自己過人的視力，勉強能看清兩人的動作。秦雲的武器是一把長三尺三寸的軟劍，劍招驚若游龍、翩躚若仙，走的靈活善變的套路，攻守兼備。
灰衣人的武器是一根短棍，而且像是那種隨手撿來的破棍子，莫小西完全看不懂他的套路，也不懂為什麼對方那麼輕易地就能避開秦雲的攻擊，明明在她看來，秦雲的武功修為應該更勝一籌才對，可秦珏卻那麼篤定秦雲會輸？
事實證明：秦珏比莫小西看得更准。
「不打了！我認輸！」紅色身影一邊高聲喊道，一邊飛快地躍下了擂台。
莫小西格外無語地看著秦雲一邊往桌位走，一邊咕噥道：「累死我了，出了一身的汗，又要洗澡了！」
唔，怪不得他會輸。
實際情況真如秦珏預測的那般，十三號一路披荊斬棘，連續幹掉了包括季梵一在內的五個人，終於輪到莫小西了。
按照司雪的說法，季梵一在江湖中排名十大高手第七位，但他在灰衣人手中只堅持了一刻鐘的工夫，就主動認輸了。
秦珏說，季梵一已經儘力了，技不如人而已。
莫小西深吸一口氣，發現自己心跳怦怦加速，那是緊張的。
「爺，要是直接上去認輸，會不會很丟臉？」
秦珏神色溫和地看了她一眼，點頭：「會。」
莫小西臉色一垮：「您真是太冷血了！」
這種時候，作為主子的他，難道不是應該善解人意地答道：沒關係，丟臉事小，安全第一嘛！
「是你堅持要參賽的。」秦珏面不改色道，蒼白的臉上笑容淺淺，看上去有種令人怦然心動的魅力。
莫小西不出意外地聽到了一陣花痴的尖叫聲，默默地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轉身看向司雪：「姐，你的劍借我一下。」
就算上去也是挨打受虐，好歹也該擺個比較帥氣瀟洒點的姿勢！一把好劍，是必須的！比起赤手空拳要好看多了！
司雪明顯比秦珏要靠譜點，將從未離身的佩劍交給她之後，還不忘叮囑了幾句：「不用太勉強，隨便堅持一會兒，反正連季梵一都輸了，你贏的幾率也將近於零。」
「……」所以，她大可輸的心安理得了吧？
莫小西懷著格外忐忑的心一步步走向擂台，明知無數道探究的目光正詫異地打量著她，面上還得保持鎮定，盡量維持著形象，實在太苦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