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第336章 丁憂、疑念
杜子衿被杜老夫人請回來一事安筱毓早有耳聞，正是因為她早早表明了態度不肯幫忙她們才會想到去找阿滿的。
是以等杜子衿剛出了松壽院，宋嬤嬤就候在那裡了。
杜子衿一見到宋嬤嬤就明白過來，娘親對三房和老夫人的打算一清二楚，只是這一次怎麼沒有提早提醒她一聲呢？
帶著疑問，杜子衿便跟著宋嬤嬤去了毓梳院，一見到在池塘便的樹蔭下投食餵魚的安筱毓，杜子衿就瞪著她嘴角莞爾的弧度質問。「娘親早就知道三房的打算，怎地不提醒阿滿一聲？盡在那兒悶不吭聲看好戲……」
「喲，生氣了？我以為阿滿對三房這樣子早就習慣了。」安筱毓似乎心情不賴，看著岸邊魚兒爭相搶食，又隨手撒了一把魚食。「不過按我以往的經驗，我家阿滿越發有主見，又怎麼會蹚這種沒事惹一身騷的渾水呢？既然如此，那便權當趣事偶爾娛樂一番也無妨。」
杜子衿噎了噎，這才瞪著安筱毓嗔道；「娘親，你變壞了，我要跟爹爹告狀！」
安筱毓無所謂的擺擺手；「去吧，去吧，看你爹爹幫誰……」
「你……」杜子衿哭笑不得，娘親也太肆無忌憚了，都怪爹爹把她寵上了天。「可是我這被噁心的都消化不良了……」
「你呀……」安筱毓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忍俊不禁的笑出來，「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消化不良了？我這不是有福同享么？」說著高聲喊了一下遠處候著的宋嬤嬤；「宋嬤嬤，你命冬末給阿滿煮一碗消食茶來……」
「娘親……」杜子衿十分無奈道。
安筱毓抬手揮了揮，幾十年的默契，宋嬤嬤當然知道她是開玩笑的，也沒有當真，站在原地笑了笑，揮了揮手。
杜子衿看著這一切，這一世她愛著的想要保護的人都還在，還在幸福著，突然覺得心裡的恨也淡了些。
「你是怎麼回絕她們的要求的？」安筱毓一回頭，就看見杜子衿噙著淺淺的溫柔笑意，美得不可思議，便笑著好奇開口。
「還能怎麼著！」杜子衿嘴角一抽，沒好氣的將杜老夫人等如何虛偽，如何厚顏無恥，如何沒有自知之明的要求，自己則如何不留情面，牙尖嘴利的回絕，一五一十的都描述給了安筱毓聽。
「噗嗤……」安筱毓忍著笑意聽完才笑出聲來「你真那麼說了？」
「嗯。」杜子衿一臉無辜的看著笑的不可抑制的安筱毓，「我不那麼說的直接，我怕她們聽不懂啊，然後沒完沒了的……你懂的……」
「哈哈哈哈……」安筱毓放聲大笑，一下子驚了躲在草叢了的安雀，撲棱著翅膀就飛到池塘對岸去了。
杜子衿一臉莫名，這有什麼好笑的。
安筱毓笑了有一會兒，這才抬手擦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你呀……」忽然笑容一頓，露出感慨懷念的表情；「這樣有幾分氣性嬌縱的你，才讓我覺得，以前的那個阿滿又回來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這個女兒收斂了以前所有的小脾氣，安靜沉穩太過讓她擔心，偏偏有時候又執拗的令人頭疼，譬如寧願碰的頭破血流也要嫁給太子。
只是……她不知道，他們還能護她到幾時。
杜子衿一怔，原來她自以為是的冷靜懂事只會讓父母更加擔心罷了。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杜子衿反應敏銳的嗅出不尋常的味道，若不然娘親不會突然說這樣感傷的話。
安筱毓一愣，她沒想到女兒心思這樣敏捷，「你這丫頭，什麼都瞞不過你。」
杜子衿神色漸漸凝重，態度慎重的等著娘親接下來的話，反倒是安筱毓，見她一臉嚴肅反而失笑。
「別擔心，沒什麼大事。」頓了頓才又接著道；「你祖父去后，按照慣例你爹爹是要丁憂回家守孝的。前一陣皇上去行宮避暑，是以這件事拖上了幾日，如今……皇上已經允了。其他也沒什麼，娘就是擔心你，你爹一旦離開權利中心，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勢力肯定不如從前。太子原本對你不上心，可好歹還顧忌你爹爹，可你爹爹丁憂，他恐怕會肆無忌憚。我聽說，那顧家庶長女也進了太子府……以後，你也長點心，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要對人太實心眼，娘怕你吃虧。如今你們三人之間，已經與從前不同，身份的轉變，人心也會跟著轉變，你……凡事別讓自己受委屈，有什麼事爹娘用在呢。」說到最後，安筱毓所有的擔憂和挂念都哽咽在話音中。什麼都可以在計劃之內，唯獨感情不能，這個女兒也是她最擔憂的，偏偏她還選擇了太子……
安筱毓的話讓杜子衿聽著眼眶微微泛紅，這世上也唯有她的父母，這樣無私的替她著想，不計任何回報的寵她護她擔心她。
「娘親放心，阿滿知道的。」經受前世的屈辱和痛苦，她怎麼還可能心思單純，毫無芥蒂的對待顧傾城和太子。
這一世，最先不懷好意的人變成了她自己，絕不會再吃他們的虧。
「南疆戰事大捷，大軍不久就要班師回朝。」安筱毓見杜子衿心中有數，便不再多啰嗦，而是話題一轉轉到杜千允身上。「你大哥立了功，也會隨大軍一起回京，大約中秋之前能回家。」
不知道為什麼，杜子衿感覺娘親說起大哥要回來這件事並不見得有多高興，反而……有一種淡淡的哀傷。
這又是為何？
「那敢情好，大哥回家也好，娘親抓緊時間給他選個貌美賢惠的好姑娘，趕著熱孝期內把人生大事給辦了。」杜子衿撇開這個怪異的念頭笑著打趣，「大哥今年都二十六，京中於與他年齡相仿的孩子都開蒙入學堂了。」
安筱毓一愣，隨後笑的很是不自然，「是啊，都二十六了，真是個不省心的。」
杜子衿看著，心覺得心頭的怪異感更甚，忽然想起曾經懷疑大哥是娘親跟皇上的兒子，看來這個可能極大。只有如此，才能解釋的通，為何大哥至今沒有成親。肯定是皇上對大哥另有安排，婚姻更多時候是達成兩個家族之間的某種共識和目的。
皇上目前的意向不明，看不出更倚重哪個皇子，難道真的是在為大哥鋪路？前世大哥早早的出事，打亂了皇上的計劃，所以後來才會坐視齊王和太子手足相殘而無動於衷。
杜子衿越想心中越駭，若果真如此，大哥的身份……皇上的冒天下之大不韙，有一朝一日都攤開在陽光下。
娘親和爹爹，以及杜家乃至皇上……豈不是要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