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第316章 口無遮攔
杜子衿對杜老夫人顛倒是非，指鹿為馬的本事已經不想置喙，直接冷冷一哼不再說話，心中默念著：不與愚者論長短。
什麼時候他杜千禮是跟她自家人，而同為爹爹骨肉的三哥成了外人呢？也不知道這群人是什麼腦袋能算出如此親疏關係來。
「你就是看不起我們，所以不想幫禮哥兒是不是？」三夫人見狀，不僅臉色不好就連語氣也跟著不善起來。
杜子衿不欲多說，直接站起身來，不咸不淡的環顧一圈開口；「我好歹是大興朝的太子妃，即便是皇上，也不曾用你們剛剛的那種語氣跟我說話。天地君親師，君在前，親在後，我對你們客氣可以不計較禮數，可你們也不能蹬鼻子上臉忘了自個兒的身份，傳出去沒的讓外人笑話。」
此話一出，杜老夫人和三夫人以及杜千禮皆是變了臉，可是杜子衿的警告卻又讓他們不敢再肆意妄為。
「我就說了吧，是你們痴心妄想，她根本不可能幫你們。」這時，杜子靈鄙夷出聲，開了今日一來的第一聲口。
杜子衿原想起身一走了之，聽到杜子靈開口，聽語氣似乎亦是不看好杜千禮的妄想，便朝她看了過去。
三夫人被拒，受了奚落，正是憤怒暴漲，情緒失控之際，杜子衿是太子妃她不敢得罪，可還治不了自個兒生的那個賠錢貨？
是以頓時矛頭指向杜子靈，張口就大罵起來，「你給我閉嘴，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賠錢貨，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不幫著你哥哥也就算了，居然還在這個時候潑冷水。你自己長本事了你可以滾，我看你這個毀了臉又破了……」
「三嬸娘！」杜子衿擰眉厲聲制止，實在是聽不下去三夫人用如此粗俗下流的言語詆毀杜子靈，那可是她十月懷胎親生的女兒。「還是謹言慎行，嘴上積點德吧，那畢竟是你的女兒！」
當初杜子靈為攀上齊王委身於他的時候三夫人沒有告訴她自尊自愛那一套，當她為了訛上齊王親口散播女兒謠言的時候沒有想過女子清譽聲名之類。到了今日，眼看著攀龍附鳳不成了，居然這樣糟踐自己的女兒，那些臟污的話也虧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得出口。
三夫人被這麼一嚇，渾身一個激靈，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其實剛剛她只是太激動太生氣，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杜子靈的臉色青紅交加，剛才那些出自母親之口的污言穢語她不是第一次聽到。自從自己徹底被齊王厭棄遺忘后，母親每逢盛怒之下都會口不擇言，不僅會將父親的死歸咎在自己頭上，還會變得花樣罵自己賤罵自己罵自己蠢罵自己沒用。對，她是沒用，沒有葉婉畫那樣過硬的家世，沒有顧傾冉那樣的美貌……可這些難道都是她的錯嗎？
好幾次，她想就這麼一死了之，或是遠遠的逃離這個日漸腐敗令人窒息的地方。所以三哥哥高中榜眼大宴賓客那日，她才會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挑一個男子，爭取一個可以離開這個牢籠的機會。
三夫人一瞬間清醒的時候，對上自己女兒羞怒的表情和眼眶裡打轉的眼淚之際，就已經後悔了。如同之前的幾次那樣，她不知道怎麼一下子就失控了，想要張口哄幾句安慰道歉，可是這一次當著這麼多人她卻拉不下臉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杜老夫人對這個日漸極端瘋狂的兒媳婦兒也是十分不滿，可是如今兒子都沒了，她還能怎麼樣，是以只能臉色難堪的坐著沒說話。
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壓抑，張氏慶幸，今日沒有讓杜千敏一起過來。
「是，我就是又丑又臟又沒人要的賠錢貨，這個賠錢貨還是你生的，現在滿意了？」杜子靈率先坐不住，朝著三夫人尖叫聲怒吼一句就起身跑了出去。
杜子衿冷清的目光落在面露悔意的三夫人臉上，也跟著起身，淡淡的開口，「若是三嬸娘自始至終都能堅守道德底線和原則，也能一貫秉承這個宗旨教導自己的孩子，那便不會有今日的悲劇。」
三夫人直覺的想要反駁，可是卻全身虛脫了一般，根本無力開口。
「時辰不早了，我還要回太子府，就先走了。」杜子衿說完，不再去看屋裡的眾人，快步離開了這個令人無法喘氣的地方。
杜千禮眼睜睜的看著杜子衿離開，找她幫忙的事情沒有落實，心中十分著急，可是屋裡又沒人說話，忍了好幾次沒忍住，才小聲的喊了一聲三夫人，「母親，我的事怎麼辦？」
杜老夫人看著，只能重重一嘆。
杜子衿出了紫霧院，沒走多久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傷心的哭聲，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杜子靈。
想著以往三房的蠻不講理，她心裡其實非常不願意去理會，可是轉念一想，杜子靈如今的處境，又攤上那樣的母親，又是怎麼一個絕望可以形容。
於是就停下腳步，掉頭朝著小道旁的花叢後走去，果然是杜子靈伏在那兒捂著臉哭，在距離她三步開外停下，淡淡的開口。「哭作甚？眼淚根本無法挽回你曾失去的。」
杜子靈以為自己曾經可以跟杜子衿拉平距離，可是眼睜睜的看著希望落空，兩人差距天差地別，心中不妒忌不怨恨是不可能的。如今正是她最落魄最難堪的時候，這個時候她最最不願見的就是天之驕女、光鮮亮麗的杜子衿，偏偏她還要主動跑過來招惹自己，所以被一下子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點著了怒火，扭頭惡狠狠的瞪著杜子衿。
「不用你管，你若是特地跑來看我笑話，那就註定要失望了……」
杜子衿看著杜子靈紅腫的眼睛，匆忙之間沒有擦拭乾凈的淚痕，沒有為她的無理而生氣，「既然不想被別人看笑話，那就自己爭氣一點。我朝忠孝，孝期之內你還是安分低調一些，不要再折騰出那些亂七八糟的幺蛾子惹人嘲笑。等過一些時日，你那些傳聞也就淡了，屆時再睜大眼睛看清楚，好好挑個好的。」
杜子靈一愣，杜子衿不是來看她笑話的，相反她說的那些話算得上是推心置腹。自己那個一貫聲稱為自己好為自己打算的母親都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和心酸一下子湧上心頭。
許久，她才撫著臉上的醜陋疤痕挫敗黯然道，「如今我毀了容貌，又失了清白，哪還會有好人家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