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第271章 仇恨也能放下嗎
杜子衿腳步一頓，隨即停下轉身，目光平靜的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陸輕塵，語氣波瀾不驚的問道。「不知陸二公子有何見教？」
陸輕塵也跟著停下腳步，眼底疑惑一閃而過，不知何時開始，印象中活潑驕縱的女孩變了，變得沉靜冷淡，變得再也不是印象中的樣子了。
「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原本呼之欲出的話到了嘴邊忽然變得遲疑起來。
「阿滿……」
「二表哥……」
杜子寧和胡雅然的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擔憂，一個不安。
杜子衿轉頭看了杜子寧一樣，淡淡的笑著安撫，「無妨，你先去街口的馬車上等我。」
杜子寧知道杜子衿的脾氣，是以也不再多勸，只能無奈的瞪了她一眼，隨即率先出門，在馬車上去等著。
「我們去二樓談……」陸輕塵見杜子衿沒有拒絕，看了一眼珍寶齋的大掌柜，又加了一句。
「表哥……」胡雅然擔心他們會不會舊情復燃，心中十分著急擔憂。
「你先在樓下挑首飾，一會兒我下來付賬。」陸輕塵說完，就先一步上樓了。
胡雅然一聽自己可以在珍寶齋隨便挑，頓時雙眼一亮，露出難以抑制的喜悅激動，頓時戰勝了她對陸輕塵跟杜子衿共處一室的擔憂。
杜子衿淡淡的掃了一眼高興的忘乎所以的胡雅然，隨即越過她跟著陸輕塵上樓。
大掌柜很快收拾出一見幽靜的屋子，這裡原本就是接待一些不方便在樓下大堂慢慢挑選的貴客的接待室，很快的奉上茶果點心。
他知道有些豪門貴族之中都有辛密隱晦，眼前這兩位的傳聞他前一段時間也曾聽說過。對於今天事情，他也會閉口不提，有的時候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嘴巴閉的越緊越可靠。
大掌柜張羅好一切，就打了個千退了出去，臨走替他們關好了門。
杜子衿看著布置的豪華舒適的包廂，率先入座，淡淡的開口。「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大姐姐還在馬車上等我。」
陸輕塵看著杜子衿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就像他們之間本就不存在婚約也不曾取消過一樣，平淡的就像陌生人一樣。
可是以前，她分明痴纏著自己不放，窮追不捨，看見自己就滿心歡喜，嬌蠻又任性的叫自己輕塵哥哥……
陸輕塵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覺得心中醞釀著一股越來越旺的怒火，他更不知道為什麼見她要走了為何神使鬼差的出聲留人。
「聽聞聖上賜婚太子與你……」沉默著憋了許多，卻是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杜子衿抬眸，有些驚訝的看了陸輕塵一眼，「這就是你特地留我下來要問的問題？」
杜子衿不知道，陸輕塵這麼問是什麼意思？是擔心顧傾城，還是懷疑自己。
陸輕塵默了默，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問題很容易讓人誤會，誤會他……還在舊情難忘。
「你跟太子的婚事，難道不是定國公從中作梗的嗎？太子拒婚的消息全京城都知道了，即便……他那樣下你的臉，你仍固執的堅持嫁給太子，難道不是另有所圖嗎？」情急之下，陸輕塵說的話就極為不客氣了。
不得不說，陸輕塵的直覺猜測還是挺準的。
杜子衿看著他淡漠的說出這一番話時的神態，若是上一世還傾慕著他的自己聽到這麼一番堪稱『誅心』之論的話的話，想必會心碎吧？
這個男人的心是冷的，骨子裡流動的血液也是冷的，即便對著深深喜歡默默守護的顧傾城也只是寥寥數語，要不是眼底偶爾一閃而逝的柔情和掙扎，別人根本不知情，也所以對著曾經對自己百般好的女子也可以說出這樣傷人的話語。
杜子衿清澈見底的目光直視著陸輕塵，失望之中帶著淡淡的吃驚和受傷，看得久了竟逼得陸輕塵不忍直視，只能輕輕的別過臉去。
「你與傾城曾是最好的姐妹，如今你要嫁給太子，難道不怕傾城傷心嗎？不怕破壞你們之間的姐妹之情嗎？」陸輕塵只覺得刺心，心中有一股無名火，非要發泄出來才暢快。
杜子衿沉默了許久，這才牽動唇角輕輕一笑，「那你要我怎麼做？去白衣庵把顧姐姐請出來嫁給太子？還是去皇上面前讓他取消賜婚？你以為這個世界是我說了算，所以想怎樣就怎樣的？」
杜子衿一句接著一句的質問，臉色也跟著一寸一寸的白了起來，雖然告訴自己已經過去，可是面對陸輕塵如此深情的替顧傾城籌謀而來傷害自己，她還是忍不住會覺得憤怒。
她心裡的傷口一直在那裡，從沒有癒合，曾經的傷害那麼深，它們都還不曾遠去、過去……
面對杜子衿受傷的臉色，看著她美麗依舊臉一寸寸的白了起來，陸輕塵只覺得心口的地方似乎也被狠狠剜了一道口子，原來……他也會為她的傷而痛。
可是，等他明白，早就已經晚了。
一切，早就回不去了……
「對不起……」陸輕塵驀地站起身，推門倉皇而去，高大俊挺的背影一下子彎了下來，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
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下樓，甚至來不及等驚訝不解，連聲在背後呼喚等一下的胡雅然，他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要快一點離開這個令他難受的地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臉色也同樣慘白的讓人擔憂。
只要遠遠的離開，彷彿傷害就不存在，他的心也就能恢復如往昔。
杜子衿看著開著的空蕩蕩的門口，靜靜的坐著，沒有起身。
一直到面前的香茗失去了香味，失去了溫度，她才穩穩地端起來，從容的一飲而盡。
然後起身，離開。
從今天起來，再也不是只有別人能傷害她了，她也可以回擊回去的。
就像曾經的傷害，她都會一一報復回去的。
寧哥兒，你放心，娘親一定會親手替你報仇平怨的。
杜子衿等回到馬車上已經是面色如常了，面對杜子寧的擔憂也能狀似心無芥蒂的回答，對於兩人在珍寶齋里的對話，卻是巧妙的隱藏了用其他話題一帶而過。
「沒事就好，看著妹妹能放下，姐姐就放心了……」肚子寧不疑有他，見杜子衿似乎真的不介懷了，終於鬆了一口氣。
杜子衿淡淡的笑著，心中卻是問自己，真的能放下嗎？仇恨也能放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