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第156章 絕不負你
太子重新贏得皇上信任重掌刑部,為得便是中秋那日甚少人得知的刺殺一案,為了從連坤口中套出有用的訊息,可謂是忙得焦頭爛額。
連坤的冷傲固執,連坤的死不鬆口,加上之前被燒毀的證據都需要重新取證,是以太子實在分身乏術無瑕顧及受困於顧家內院的顧傾城。一直到到驚聞她被逼無奈削髮出家,願意長伴青燈古佛以逃近齊王府為妾的命運,他這才趁隙連夜去見她。
因著顧傾城的作為和固執,於顧家而言已經沒了利用價值,是以顧老太爺撤走了所有的守衛和下人,院門口只守了兩個臨時調過來的婆子,可能是怕顧傾城詭計多端又使出金蟬脫殼之計。
黑漆漆的偏僻小院,地上枯枝殘葉沒人清理,看著比往常更為蕭瑟。
大約是真的太過安靜了,是以太子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之際發出一聲輕微的咔嚓聲,屋裡面的顧傾城就異常警覺的出聲,「誰在那兒?」
感覺到整個院子並無威脅,太子便放心出聲,「是我,別怕。」
話音剛落,正屋的門嘩啦一下子被拉開,太子只感覺迎面撲來一道素色身影,帶著秋夜的寒意。
「太子,你終於來了。」竭力冷靜的低語帶著掩飾不住的輕顫驚慌,下一瞬,纖瘦的身軀重重撞進懷裡。
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眼前這個原本就算不得美麗出色的女子盯著一頭亂糟糟的短髮,衣衫單薄,眼神驚惶的模樣,若是說剛聽聞她為不做齊王妾決然削髮出家的決定時只是震驚擔憂的話,此刻卻是說不出的震撼心神。
太子下意識的收攏手臂,抱著顧傾城便抬腳進了屋子,這世間怕是再也沒有向她這般勇敢決絕的女子了,能為為了心中的堅持與信念可以豁得出一切,包括幸福和性命。
「你怎麼這麼傻?」在床邊坐下,兩人靜靜相擁,太子的手無所適從的落在那一堆手再巧也打理不好的亂髮上輕輕打破沉默。
「我等不到你來,實在是沒法子了……」顧傾城依偎在太子寬厚溫暖的胸膛輕輕開口,此刻平復下心中慌亂不安的心情后倒是淡然許多。「這輩子,我只認定了你了。若不能得償夙願,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太子更加用力抱緊顧傾城,第一次低聲開口解釋自己的緣由。「那夜我來不及交代清楚匆匆離去,是因為齊王命人火燒刑部大牢,待我趕回去,刑部的案件卷宗被燒個乾淨,牢里的犯人包括連坤在內全都逃了。父皇震怒,發落了我,讓我在府中閉門思過。當時齊王出盡風頭,被我一直死咬著的軍需貪墨案也被他找了替罪矇混過去,我若稍有動作,便是萬劫不復,是以原本打算跟顧家老太爺徹談一番的計劃只能擱置。一直到了中秋,那潛逃在外的連坤不知怎地混入宮中刺殺父皇……總之一言難盡,我重新贏回父皇信任重掌刑部,既然忙著整理修復案件卷宗,又要徹查連坤刺殺一事背後的真相,分身乏術。卻不想此事得了齊王嫉恨,大約是他想藉此事拿你我撒氣,不想你這般決絕。」
「我知道,你處境堪憂,卻不想背後還發生了這許多的事情。殿下,削髮一事我並不怪你,這是我自己的決定。」顧傾城說著,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頭上亂糟糟的短髮,自嘲道,「只是眼下一定醜死了,殿下萬不要嫌棄……」
太子伸手輕輕撫過顧傾城算不得美麗細膩的臉龐,幽深的眼神深深的看著,驀地低頭在其額頭印下熾熱一吻,在顧傾城驀地睜大的詫異目光中又迅速離開。
顧傾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耳邊卻傳來太子低沉而珍重的一句,「不會。」
驀地笑開了顏,隨即開起了玩笑。「眼下我倒是真的不知前路何行了,我剪了頭髮壞了名聲,以後還配的上身為儲君的堂堂一國太子殿下嗎?」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卻許久等不來太子的回答。顧傾城抬頭看去,卻是看見他異常沉重的表情,一顆心驀地沉下去。顧老太爺的話迴響在耳邊,或許是她想的太過簡單了,在這個時代絞了頭髮壞了名聲的女人前路比她想象的還要艱難。
心中一緊,顧傾城猛地抓住太子的胳膊急問,「殿下,是不是我們以後……再無可能了?」
「不會的。」這一次,太子倒是回答的很快,回答的斬釘截鐵,眼底是再堅定不過的認真。
他深深的看著顧傾城不安的眼睛一字一頓,宣誓般的說道,「你放心,你且為我這般,我楚逸煊絕不是那等無情負心之人。待我將連坤一案告破,定會想法子去庵堂接你回太子府,這段期間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言下之意,卻是讓顧傾城先去庵廟以作權宜之計。顧傾城心中說不出的難過和失望,可是眼下只能仰仗眼前這個男人了,是以她並未言辭激烈的表達不滿惡化兩人之間的關係,只是垂下眼眸微微點頭,乖巧的應下。「好,我等你。」
如此這般,太子心中更是柔軟愧疚,他抱著顧傾城允諾,「傾城,你等我……」
顧傾城溫順的靠在太子懷裡,心中卻是一片荒涼茫然。
在這個時代,她誰也靠不到,誰也不能信。可是即便想靠自己,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亦是寸步難行,若是太子像前一次失信,亦或他也迫不得已,屆時她又該怎麼辦?是不是後半輩子都得留在那個清苦的地方?
此人二人各懷心事,卻是無人留意,蕭瑟的院中站著一道清瘦修長的身影,停駐片刻之後黯然離去。
陸輕塵自與杜子衿退親,就被父親徹底限制了自由。偶然從下人口中聽聞顧傾城落難,心中擔心的心急火燎,費盡心思逃了出來,到最後不想她還是不需要他。
「如今那連坤一案可有什麼進展嗎?」顧傾城不是那種一直沉湎在消極之中的人,兩人之間的氣氛太過傷感壓抑,是以這會兒她適時的轉移話題試圖緩解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