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128章 皆是棋子

  三公主抓住了杜子衿言行舉止中的漏洞想藉機發難，不想對方順著杆子就滑下來，渾不在意的就承認自己做的不好。 

  德妃與三公主心思縝密心思活絡，又一貫扮豬吃老虎，是以在宮中無往不利，就連執掌鳳印的後宮之主皇后都不是其對手，頭一次接連在杜子衿手下吃癟，難免不忿。 

  心道這絢兮郡主未免太過滑溜，一會兒順著杆子往上爬，待到受了阻，又秉持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宗旨服軟認錯，順著杆子滑下來，誰也拿捏不住她。 

  就如此刻，對於一個皇上親封的初次進宮的小丫頭來說，她都主動承認自己做的不夠好了，若她們再緊抓著這些小搓出不放，難免有故意為難，甚至藐視龍威之嫌。是以眾目睽睽之下只能暫時吃下這啞巴虧，以圖后謀。 

  三公主掃過上座大公主看好戲的得意嗤笑，猶如當眾被扇了一耳光一樣恥辱，狠狠瞪了杜子衿一眼，心中暗暗記下這一過節。 

  「好了，初次入宮，絢兮已經做得很好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又有誰還未進宮之前就能把各宮嬪妃名號品階給對上的？」皇后很樂意見德妃母女吃癟，被壓制許久的心底竟有種揚眉吐氣的暢快，是以對著杜子衿反而和顏悅色起來。「絢兮郡主就坐吧，德妃向來寬厚，連做錯事的奴才也捨不得重罰，又怎會與你一個小丫頭計較。」德妃那女人向來喜歡裝，今天也讓她裝個夠，想不到她也有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時候。 

  德妃心中怒氣愈熾，怎甘心就這麼輕饒杜子衿，便當下強笑著道。「妹妹自是不會與絢兮郡主一個小丫頭計較，可皇后姐姐一向治宮嚴謹，絢兮郡主懶怠宮規，定然要小懲大誡才能記住，以免以後再犯同樣的錯誤……」 

  皇后還未開口，一旁冷眼旁觀宮裡這些女人到哪都停不了的明爭暗鬥許久的萊陽公主才不耐煩的開口打斷。「好了，大好的日子，非要弄得大家都不愉快才是。依本宮之見，絢兮丫頭雖有做的不盡人意的地方，不過回去以後叫府中教養嬤嬤多加教導就是了，只是無傷大雅的事情，不必搞得那麼嚴重。」 

  「是，絢兮謹遵公主教誨。」絢兮投去感激一笑，當下就乖乖應下，禮數周到的行完禮就去了皇后命人給她備下的座位坐下。因其座位與安夫人母女隔得有些距離，是以剛坐下便回以一笑令其安心。 

  萊陽公主是皇上最小的姑姑，也是在場輩分最大最尊貴的人，既然她都發話幫著絢兮郡主了，德妃她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萊陽公主因著做了杜子衿及笄禮時的正賓，倒是一直對她心存善意，頗多照顧。當下沒人再盯著杜子衿的一點錯處追根究底了，便也沉默下來了不再說話。 

  為了轉移殿中沉悶的氣氛，大家開始轉移話題，三五成群的討論起近段時間來齊王雷厲風行的辦案手段，以及那個鬧得滿城風雨的連環殺人案兇手連坤到底何時能落網。 

  德妃見大家都在讚美齊王的卓絕能力，身為人母與有榮焉，心情於是又由陰轉晴，也跟著矜持的含笑謙遜幾句。 

  皇后見了心頭妒火竄氣，可礙著身份不能發泄，又加大皇子早逝……想到這個，心中又是一陣黯然傷神，覺得日子也沒了盼頭。就算她爭來爭去爭破了頭，失去了皇上的看重和子嗣的後宮女人，還會有什麼好的出路？ 

  德妃見皇后雖高高坐在上首，可那黯淡的眼神將她心中的失落展現的再明顯不過，於是臉上越發的春風得意。 

  杜子衿不欲加入這無聊的話題，也是避免沾染是非，是以只是坐著安靜的聽著，並不發表自己的觀點。 

  坐在杜子衿旁邊的安寧郡主是萊陽公主的幺女，此刻聽了大家的討論不免心中惴惴，不安惶恐之餘又覺得驚險刺激。於是湊近杜子衿耳邊小聲問道，「這連坤真的如此殺人如麻嗎？如今他潛藏一直未曾歸案，會不會又有無辜之人……」 

  杜子衿微微側首，望進一雙清澈如小鹿般圓亮的眸子里，心中一軟，也湊過去小聲安撫。「不必害怕，如今齊王帶人滿城搜捕，那連坤單槍匹馬也不過是只喪家之犬，流竄之處也應當是那三教九流之所才能掩其行蹤。姐姐身處高門大宅，府中守衛森嚴，又有丫頭婆子前呼後擁，不會有安全之虞的。」 

  坐在安寧郡主旁邊的萊陽公主見此一幕，不由的暗暗讚歎點頭。 

  「哦，那便好。」安寧拍著胸口舒了一口氣，模樣竟是單純又可愛。隨即話頭一轉，雙眼露出敬佩的問，「那齊王真真是厲害的，太子殿下查了這麼久的軍需貪墨案都沒有結果，齊王一上來便很快破了案。還有那火燒刑部大牢那件事，也是齊王查出是囚犯買通獄卒防火趁亂越獄，且除了那連坤，逃出去的凡人皆已抓獲……」 

  杜子衿看著安寧一臉崇拜傾慕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打擊她。真相是如何她不清楚，可憑她前世對齊王人品和其手段狡詐的了解，直覺此事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眼角餘光掠過眼露擔憂的萊陽公主一眼，心知她們這樣顯貴的家族，實在沒必要摻和進皇子奪嫡的漩渦中去便富貴平安一世。心下思量一番，斟酌著語句輕聲道，「姐姐不知，素來這世間有許多事情被人誇大其詞而讓人忽略了事情本來的面貌。妹妹相信，姐姐定有自己的主張，但也肯定知道，凡事不能看表面。且齊王與太子一向爭鬥厲害，姐姐不妨將這件事看成皇子之爭。棋局之上，除了下棋之人，其餘的一切人和事皆是棋子，太子只是目前暫落下風。但結局如何，還是未知。」 

  安寧先是聽得一頭霧水，但她也絕非愚鈍之人，漸漸的就聽出了門道，心中甚是震驚。「一切人與事皆是棋子……若真是這樣，為了上位那般不擇手段，枉顧無辜性命，其心之殘忍卻還要做出一派救世主模樣掩護，真真是可怕……」一下子似乎被點醒了，安寧心中的旖旎和仰慕瞬間煙消雲散了。 

  萊陽在一旁聽得不住點頭，杜子衿這丫頭真正是聰慧，將事情看得如此透徹，關鍵還能用如此形象貼切的比喻來點醒沉溺其中無法自拔的女兒，真真是個了不得的。 

  大傢伙正說著，忽聞外頭通稟，說是兩位忠孝侯夫人到了。 

  大家停下談論，皆是面面相覷，不知何時封的忠孝侯，還一來來了兩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