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93章 自作自受

  杜淳風在曹府門房等了許久，這樣的冷落意味著閉門羹他很清楚，想來曹家也真有勇氣敢給他下臉子，他已經近二十年不曾受到這樣的待遇了。 

  正在考慮要不要直接翻牆進去得了，反正今天他是一定要見到曹老爺子把事情解決的，在他看來整個曹家也就曹老爺子一個有智慧有見地的明事理人。 

  忽然得了門房的管事匆匆的跑了出去，沒過多久又匆匆跑回來，一改之前拉長了臉的冷漠態度，變得殷勤起來，帶著笑臉禮貌熱情的將杜淳風從曹府大門迎了進去。 

  杜淳風眼底閃過疑惑，這前後不一的態度很是讓人懷疑，再者杜三打死了人家的嫡子原先那種態度才算正常，眼下怎麼看都不正常。 

  心底的疑惑直到見了門后十步開外拄著拐杖神情矍鑠的曹老爺子才恍然大悟，杜淳風帶著笑意大步走了上去。 

  之後的商談很順利，曹老爺子是個明事理的人，所提的條件也很合理，杜淳風沒有不應的。 

  離開曹府的時候天色陰沉看著就像傍晚時分了，杜淳風望了一眼灰濛濛的天色微微皺眉，略作考慮還是決定去那被打傷成半身不遂的那個受害者家裡去，早點把事情解決了早早把受傷的杜三接回家休養。 

  一路循著小廝要來的地址往西城趕去，卻不想與杜家來報信的家僕錯開。 

  找了許多條深窄的巷子才找到一座簡陋的一進小院，院門半掩半開著，總共就三四間平房，院子里還堆著木柴和石料。 

  杜淳風站在院外就能將院子里的情形一覽無餘，心中倒是有些遲疑起來，聽說這個受傷的跟那曹二公子是好友，兩人經常在一起玩耍，想著應該門戶相當，可是堂堂吏部左侍郎家的嫡出二公子怎地會跟這西城平房小院里的平民抑或是奴籍的人結交呢？ 

  杜淳風正在猶豫自己是不是走錯了門這樣貿然進去是不是不適宜之類，忽然左邊第二間房走出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蓬頭垢面一邊紅著眼抹著淚。 

  「請問這是西八衚衕何家嗎？」杜淳風見著有人，想著既然有人那便問上一聲，若真是走錯了那便明日讓小廝尋對了地方再去。 

  那垂頭拭淚的婦人彎腰把一盆帶血的水倒在院子角落的溝里，忽聞一道溫和醇厚的男聲，驀地一驚，回頭錯愕戒備的看著杜淳風問。「你是誰？」來者騎著高頭大馬，錦衣華服，風度翩翩，一點也不像該來他們這種地方的人。 

  杜淳風姿態瀟洒的下了馬，他溫聲開口，「這裡可是前日受傷的何少爺家？我乃東城杜家……」 

  話還沒說話，那婦人就情緒激動起來，哐啷一聲扔掉手中的銅盆，衝到院門口，瘋婦一般的就亂抓亂推的阻止杜淳風進門。「滾，滾，你給我滾，這裡沒有這個人，這裡不是何家，快滾……」 

  杜淳風身為七尺男兒，雖為這婦人的態度惱怒，倒也不欲與他一般見識，後退兩步靈巧避開婦人指甲藏污納垢發黑的十指，微微皺眉沉下語氣說道。「不是便不是，大嫂子何以如此激動？」 

  長長的小巷子里住著許多家住戶，是以這邊的動靜也引來其他家的觀望，那婦人聽了杜淳風的話卻是更加憤怒瘋狂。 

  「我激動什麼，你是這個不知哪跑出來的強盜，長得人模狗樣……怎麼，見著我孤兒寡母一個人想要進屋作惡是不是？」 

  這簡直是紅后白牙的污衊，這婦人形狀瘋癲，不會是個瘋子吧？ 

  杜淳風眼底怒氣一閃而逝，想想與這樣的人爭執也不值當，便退出去翻身上馬，揚聲道。「我只是來找一戶姓何的人家，了解昨日東城發生的一樁打人傷人事件，何至於你出口傷人！」 

  「大人，你是官府的吧？」出來看熱鬧的鄰居突然試探性的出聲詢問，得到杜淳風點頭承認，便又借著說道，「這裡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何家，剛剛那個瘋婦一般的婦人便是那傷者何秋明的老子娘。」 

  杜淳風握著韁繩準備驅馬掉頭的動作一頓，臉上溫文的笑也凍結住，他側首居高臨下氣勢迫人的追問。「你說那傷者叫什麼？」 

  那鄰居男子一愣，心想你不是說是官府來查案的嗎？怎地不知受害者姓名？心覺有異，便不敢再多言，匆匆縮回自己家去。 

  杜淳風從聞之傷者叫何秋明開始便沉著臉，他飛速翻身下馬，大步推開那被婦人重新關上的院門，直奔那間剛剛婦人走出來的房間，抬腳輕輕一踹，那房間門就轟然倒塌。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青紅相間的豬頭臉，十分狼藉蕭索的躺在木床上睜大錯愕驚恐的雙眼看著他。 

  旁邊那個正要喂他喝葯的婦人便是剛剛那個撒潑的瘋婦，見著杜淳風居然去而復返，恐懼之餘更多的是憤怒和豁出去的瘋狂。「又是你，你這個挨千刀的……強盜，你到底想幹嘛……」 

  「何秋明！」彷彿來自地獄的冰冷聲音，帶著殘忍嗜血的冷酷，杜淳風僅僅站在三步開外，明明那麼溫潤俊秀的一個人，卻給人一種極致的壓迫和威脅。「何秋明？玩弄感情？半身不遂？好，好，很好……活該你這樣的下場！」說著一聲冷笑，便轉身揚長而去。 

  原本想著杜家的人會對他們做些什麼或是說些什麼，卻不想他這樣乾脆的轉身離去，何母跟躺在床上不能動的何秋明眼底錯愕，面面相覷。 

  昨天出了事，得知何秋明下半輩子只能凄涼的在床上度過，原本何家二老都極度氣憤想要上門討要一個說法。卻發現是定國公府杜家，何家犯事的兩姐妹如今還在大牢里待著，心虛害怕之餘就沒敢再伸張。 

  原來這個何家就是那個三姐弟團伙作案，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就心生歹念下毒毒害貴族小姐以阻其婚約的何家，這個何秋明就是那個喜歡勾。搭小娘子、玩弄了許多清白姑娘包括齊嬤嬤的女兒齊飛燕，毀了眾多女兒家一生的幸福之後半點悔過之心都沒有，依舊招搖過市跟著那紈絝子弟曹二公子一起跟人搶姑娘，結果被杜三打的半身不遂的下場。 

  杜淳風不得不說，一向沒甚頭腦衝動魯莽的杜三這一次真是乾的漂亮。 

  看著何家眼下的蕭條，看著何秋明如今的下場，杜淳風心裡竟奇異的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