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 錯愛悲劇
不客氣的驚得杜淳風手一抖，狼毫就這麼啪嗒一下掉在剛作好的畫上。
一團黑墨，一副上乘佳作就這麼毀了，真是可惜。
杜子衿看著那副畫上的墨團，默默的搖了搖頭，別過視線。
「胡說八道，誰跟你嚼的舌頭？」杜淳風驚愕之餘，大掌一拍，又氣又怒。
「可是你的態度這麼奇怪，連娘親都不肯說，難怪她也要胡思亂想啊。」杜子衿根本不懼杜淳風的怒氣，只是一派無辜的睜著清澈的眼睛。
杜淳風臉色乍變，他忽然一閃，以閃電之速繞過書桌來到杜子衿面前，緊張的追問。「這是你母親告訴你的？她真這麼說？她懷疑我跟那安明珠……不是，這怎麼可能呢？」
杜子衿好笑的看著面前因為事關母親就變的緊張不已的父親，連聲安慰。「爹爹你不著急，娘親可是對你一百個放心，就算不放心，也總還有宋嬤嬤是相信你的。」
杜淳風臉色一僵，不解道，「宋嬤嬤？」
「這不是宋嬤嬤信了你，她總能有辦法說服娘親也信的么？」杜子衿忍著笑一本正經的學著宋嬤嬤的口吻打趣，「你可不知道剛才宋嬤嬤那口氣，說什麼『爺可是老奴看了二十多年了，敢打包票，這世上再沒有比爺更好的男人了』，哎呦可不比娘親更了解您么。」
還知道開玩笑，那就沒有生出什麼大事，杜淳風鬆了一口氣，笑著罵道。「你這鬼丫頭，連你父親都敢戲耍。」又道，「這宋嬤嬤真不錯，這麼多年勞苦功高，回頭我都好好打賞她。」說到最後，竟是自己綳不住笑開了。
兩人笑了一陣，杜子衿才言歸正傳，「爹爹，我知道這安明珠跟咱們杜家肯定有什麼淵源。就這麼一直僵著也不是辦法，大姐姐還等著救命呢。」
杜淳風頓時斂去笑意，眉心慢慢聚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為難道：「倒不是跟咱們杜氏一門有恩怨。」
「那是為何？」這就更奇怪了，既然不是跟杜家有恩怨，為何又是不肯來為大姐姐診治呢？
杜淳風抬手揉了揉杜子衿的頭，慈愛又無奈的開口。「這是大人之間的恩怨，你還小，就別去管這些事了。」
「不行，雖說是你們上一代的恩怨，可這禍及下一代了呀。」杜子衿固執的搖頭，她堅信只要她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總能想到辦法化解干戈，至少要給大姐姐一個希望。
杜淳風當下就露出為難的表情，是呀，不管上一代的人有何糾葛，但是大哥唯一的女兒是無辜的。幼時他們喪母，父親不作為，他們兄弟二人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大哥更是早早的被驅趕出家門，給自己簽下一紙十年長工契約，過著低人一等的日子。而後他自強不息，十年期滿，便拿著自己的全部家當做起了生意，一路辛苦打拚，歷經無數困難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老大難，好不容易娶了妻，卻又子息艱難……
可以說，杜子寧就是他唯一的寄託和希望，那孩子就是他們夫妻二人的命。
想明白這一切，他不由長嘆一聲。「罷了，一切皆是孽緣。」
「是誰的孽緣？」杜子衿見父親終於鬆口，忙追問。
「你墨楊叔叔。」杜淳風重新回到書桌旁坐下，修長有力的手指快速收拾好桌上的一片狼藉，又給自己和杜子衿各倒了一杯茶，這才緩緩開口。
杜子衿走到杜淳風對面的椅子坐下，安靜的等待下文。
墨楊叔叔？墨槐的父親？
「一眨眼，都已經十八年過去了。」杜淳風優雅的抿了一口茶回憶道。「墨柏墨楊兄弟都是跟著我從戰場出來的，那一年，更擅長暗殺打探消息的墨楊就被我拉出來訓練一支從雲騎軍中各處挑選出來的三百人精英隊伍，負責刺探，暗殺，傳遞消息。第一次出任務發生意外，你墨楊叔叔就遇上了神醫谷譽的大弟子秦素素，因擅毒，人稱毒仙子。秦素素解了墨楊身上的毒，在養傷期間，兩人有了感情。後來秦素素為了嫁給墨楊，不惜背叛師門自毀誓言離開聖醫谷。
聖醫谷醫術歷來分兩派，一白一黑，醫毒兩術。因著秦素素天分造詣都更高，被選定繼承聖醫谷，可是她為了墨楊，不惜背叛師門跟聖醫谷斷絕關係。兩年後，那安明珠繼承了聖醫谷，一次外出問診遇上喬裝出任務的墨楊，為了任務隱藏身份的關係墨楊不得不跟安明珠周旋，竟不料那安明珠對他暗生情愫，到最後竟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墨楊完成任務就消失了，安明珠苦尋許久，才找到墨楊，可那是竟發現苦戀的男人是師姐的夫君。安明珠從小與世隔絕，不懂人情世故，是以也沒有世俗的顧忌，依舊對著墨楊窮追不捨。后兩姐妹反目，她們各憑所學過招，卻不想秦素素當時已經懷有生孕，最後一次比試是用毒，安明珠新創的那毒極其刁鑽陰。毒。為護腹中孩子，秦素素拼盡全力也只能將毒逼至雙腿，待到生產又是難產，最後勉力生下孩子，卻催發了蟄伏許久的毒而身亡。秦素素最終還是離開了，只留下墨槐一個，而後墨楊回來得知真相，重傷了安明珠，安明珠便黯然離開，隱居在大漠腹地，很少再出現在世人視線之中。」
杜子衿靜靜的聽著，其實這個悲劇大可避免，兩個女子都心高氣傲，唯愛至上，導致兩敗俱傷。但真正說起來，誰都不能說錯，她們只是愛錯了同一個男人。
「其實，兩個女人都是可憐人。孰是孰非已經不重要，逝者不可追，眼下關鍵是還活著的人。」
「但是安明珠知道墨楊乃我杜家人，最主要的事……這麼多年不管是墨楊還是安明珠，都沒有放下當年的心結。」這就是問題所在，杜淳風嘆道。一個無法原諒殺妻之恨，一個無法釋懷真情錯付。這世間的男女往往就是這樣，你愛我我不愛你，你不愛我我偏偏就只愛你。陰差陽錯的感情只能徒增痛苦和悲劇罷了，是以門當戶對一說也不是全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