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出自府內

  杜子衿站穩身子，就拉住杜淳風的胳膊晃來晃去，「知道了！」隨即又不高興的嘟嘟囔囔，「太子表哥也真是的，要找顧姐姐自己就去找嘛，幹嘛還要經我這一道，豈不麻煩……」 

  杜淳風低頭看了一眼女兒臉上那不開心卻又不像是真的責怪的表情，腦中不由的想起昨晚自己將太子曾輕薄她的事情告知阿滿娘親和長子時他們的反應。 

  「或許……阿滿因為這件事情反而對太子產生了朦朧的情愫而不自知，所以才想退婚，還自以為單單隻是因為清白有污所致。」 

  然，這並非好事。 

  撇開皇子之爭立場問題之外，太子並非良配。 

  再者，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心悅常寧候家庶長女顧傾城，只因身份懸殊暫不能許嫁，但光明長大出雙入對已經有幾年了。 

  阿滿遇到這樣的男子，註定一世心傷。 

  他，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好了，賓客名單的事情都是長輩甄選的。今天不是還來了許多名單之外的客人嘛，所以說，來不來跟邀請函根本無關，但看她有沒有心罷了。」一提到顧傾城，杜淳風對那個工於心計擅謀人心的女子一向沒什麼好感，說話的語氣也越發的淡了。 

  話題一轉，杜淳風又想到急著來找女兒的初衷，「我們快回去吧，你大哥要回去了，想跟你告別交待兩句也找不到你人。」 

  「大哥要走了？」杜子衿拉高聲音，隨即瞪了杜淳風一眼，撇下他撒腿就往前跑，邊跑還邊埋怨。「爹爹你怎麼不早說呀……」 

  「我這不是……」看著女兒風風火火的背影，杜淳風無奈的追上去。 

  「我這還沒問大哥討要生辰禮物呢，他就又要溜了……」 

  「這丫頭……」 

  杜淳風哭笑不得的聽著風中送來女兒急吼吼耳朵抱怨聲，索性慢下腳步，在夕陽下慢慢的踱步而歸。 

  突然身後的空氣中傳來幾不可聞的破空聲，內力深厚的杜淳風還是第一時間覺察到了。 

  腳步微微一滯，然後依舊保持剛剛的悠閑，不緊不慢的往前走著。每一步都是同樣的節奏，同樣的間距。「怎麼樣？」 

  來人是跟了杜淳風二十年的侍衛首領，四品武參衛將，墨楊。 

  墨楊長相剛毅，表情常年不苟言笑，寬肩長腿，一身黑衣站在陰暗處，那角度一般人根本覺察不到他的存在。 

  「小姐剛說的基本不差。」墨楊的聲音就跟他的表情一樣，冷肅刻板。「還有，斥候營那邊傳回來消息，那些謠言，是府里的人傳出去的。」 

  杜淳風驀地停下腳步，刷的一下子回頭，夕陽下表情嗜血鋒利，溫潤和煦的氣質陡然轉變成地獄歸來的修羅。「消息屬實？」 

  墨楊沉默了片刻，肯定的點頭。「確屬無疑。」 

  「很好。」杜淳風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轉身就走。 

  墨楊稍後便悄無聲息的隱匿痕迹，彷彿從不曾出現過。 

  最後，杜子衿緊趕慢趕的，杜千允還是走了。 

  「可惡，還說特地回來參加我的及笄禮，話還沒說上幾句就又跑不見人影了。」杜子衿喝了一杯冷掉的茶水后將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才憤憤不平的開口。 

  隨即又低下頭情緒不高的說道，「也不知下回要隔多久才能見面……」 

  安筱毓既知女兒並沒有偷溜出門，提著的心便放下了，也不忍過多責怪。現今聽得她這樣孩子氣的話不免又好氣又好笑，完了又覺得心疼。為著只能離得遠遠的長子，為著女兒的離愁，為著她的不知情以及將來可能的傷害。 

  可是這世上很多的事情都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年輕的時候心高氣傲，總覺得世事盡在掌握，沒有什麼能難的倒她的。直到後來，發生了那麼多那麼多無法控制的事情后才明白，原來一個人原來渺小到那種地步。無論是往前還是後退皆不能，世上真有這樣求而不得棄而不能的絕望之事。 

  「好啦，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大哥做的是保家衛國的大事，咱們女子身處後院，可不能為了一點小情小愛就拖住他們的手腳。」安筱毓柔聲勸著。 

  「以前爹爹離家，娘親你也是這麼心寬安慰自己的嗎？」杜子衿坐在桌旁，伸出一個纖細的手指戳著嘟嚕嚕在桌面滾動的茶杯，聞聲嘟著嘴覷了安筱毓一眼沒大沒小的嘀咕。 

  「哎，你這丫頭，沒大沒小，連你爹娘都敢編排。」安筱毓故意板著臉戳戳杜子衿的腦門教訓。 

  杜子衿笑嘻嘻的左躲右閃，隨即又站起身跑開了，「娘親你偏幫著大哥，我告訴爹爹去，明明是大哥忘了給我準備生辰禮就跑了，你還護著他，跟我講什麼保家衛國民族大義……」 

  「你這丫頭，凈胡說，給我回來，看我不……」安筱毓憋著笑故意凶道，抬手作勢要打，這丫頭，原來不舍她大哥走了竟是為了要生辰禮物，真正是小孩子氣性。 

  「在說什麼呢這麼高興，我老遠就聽到阿滿耳朵笑聲了。」杜子衿正跑到屋子中央，杜淳風剛好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推門而進。 

  「爹爹，你快來，娘親偏心眼幫著大哥，這會兒還要打我呢，今日我可是壽星呀打不得的，。你趕緊拉著她……」杜子衿笑的微微噓喘，面頰泛紅，一見到杜淳風忙跑過去躲他身後，還不忘義憤填膺的告狀。 

  「還胡說。」安筱毓一見到杜淳風進門就已經停下，臉色微紅，輕叱了一聲杜子衿隨後又對著杜淳風道，「你看這瘋丫頭，就是被你慣壞了。」 

  杜淳風笑呵呵的拉過杜子衿往屋內走去，朗笑道，「我杜淳風的女兒，慣壞也無妨。」 

  安筱毓無奈的搖頭，起身倒了一杯熱茶遞給杜淳風才又重新坐下，「你能慣的她一世嗎？在娘家太寵著她，以後嫁了人可是要吃虧的。」 

  杜淳風不甚在意的一笑，接過茶喝了一口才道，「我一定會給阿滿找一個能包容她真心疼愛她一世的，讓她可以真正嬌蠻舒心一生。」 

  「她呀，不過就是小孩子心性，為了大哥的禮物連父母都能編排，你就寵著她吧。」安筱毓無奈一聲輕嘆。 

  「小姐且安心，大少爺臨走之前特地交代過，給你的禮物已經送去子樂閣了，讓你千萬別著急。」伺候在一旁的宋嬤嬤看到杜子衿鬧成這樣早就笑的打跌，這會兒忙站出來替離開的杜千允說句公道話。 

  「好啦，時候也不早了。」杜淳風收出笑容，如玉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厲色。「阿毓你去幫阿滿準備了長壽麵，今日早點用晚飯，晚上還要去松壽院。」 

  安筱毓和杜子衿看到杜淳風在家裡難得的嚴厲都止住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安筱毓輕聲問出口。「今日阿滿生辰，又逢及笄，本該好好慶賀，也不是初一十五怎是要去那邊？」 

  杜淳風止不住冷哼，「父親也會過去，我一早就表明立場，若想留在國公府里，便要安分守己的。今日連自己家裡的人都要防著，那還不如早早的分了家各自生活，免得時時擔心他們是否又會傷害你們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