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寡婦
酒徒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四周傳來一陣哄亂，有起哄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腦袋鋥亮的李溫柔拍著桌子，跟著狂笑歡呼：“哈哈哈，好樣的，不愧是我徒弟。”
看到這一幕，顧小冥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口水，果然是危險的女人。
他捏了捏眉心，看到女掌櫃的信息，鷹階實力，妥妥的鎮店強者。
等一下，徒弟？她是李溫柔的徒弟？
想到這一層，他看向李溫柔的眼神古怪起來。
想起自己在黑竹林經曆過的大錘，難道這些她也都經曆過？不知道這算不算暴力。
渣男！顧小冥暗自罵道。
他並不知道，鍛造肉體有很多途徑，比如在瀑布之下承受成噸壓力，比如高強度的肌肉鍛煉，而挨揍和冰床的組合，隻是眾多路數中見效最快的一條。
李溫柔自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轉回身子，專注審視著邋遢酒鬼，沉聲問道：“兄弟，知道韓飛斧麽？”
爛醉如泥的酒鬼抬起頭，“知道，那個獵魔人嘛，他經常請我吃酒。”
“那你知道關於他的什麽消息？”
“先給我買杯酒。”酒鬼雙眼渾濁，一口露縫的黑牙散發著臭氣。不要蛇骨酒，我隻喝這的特產，玄果酒。”
還挺有原則，這是酒鬼版的我隻喝82年的拉菲麽？麵癱臉的顧小冥心中腹誹。
“等著。”李溫柔起身離開，一分鍾後，端著兩杯酒回來，一杯給酒鬼，一杯留給自己。“說吧。”
酒鬼將酒一飲而盡，盯著李溫柔左手邊的酒杯，口齒不清道：“你那杯還喝不喝了？”
李溫柔撇嘴道：“這是蛇骨酒。”
“嘿嘿嘿嘿。”酒鬼眯著眼睛傻笑，把酒攬在懷裏。“沒事，我不介意。”
果然隻是個酒鬼。
李溫柔無奈地搖搖頭。“說吧，你知道關於韓飛斧的什麽事？”
酒鬼打了個酒嗝。“我看見他半夜去了李寡婦家。”
“就這些？”李溫柔眉頭緊鎖。
“就這些。”酒鬼嘴角突然露出一個白色的肉蟲觸角。
顧小冥忍住想吐的感覺，指了指酒鬼的嘴角，提醒道。“你嘴邊有個蟲子。”
吸溜——，酒鬼把白色肉蟲吸進嘴裏，嚼了兩下，發出噗嗤的聲音。“別介意，最近肉太貴，像我這種窮人根本吃不起，隻能另辟蹊徑。”
李溫柔厭惡地站起身子，叫上顧小冥。“走，去李寡婦家。”
“你相信他說的？”顧小冥疑惑道。
李溫柔鎮定地說：“真假都要去看看，韓飛斧不會無緣無故和李寡婦接觸，我們不做沒有意義的事，風過留痕。”
出了酒肆，還不到傍晚，天卻暗了，烏雲遮天蔽日，裏頭醞釀著閃電。
街道上的零星行人飛快減少。麵館和客棧插著的旗子被大風刮下地，哧溜溜滑出幾米遠，路邊的老黃狗追著吠了一路。
閃電照亮天際，過後是一聲響雷，黃狗打了個寒顫，抬頭望了望天，嗚咽兩聲，夾著尾巴跑掉了。
惡劣的天氣讓綁在木樁上的馬受驚了，死活不願意動彈。
“該死的膽小畜生。”李溫柔咒罵道，他放棄解開韁繩，“李寡婦家離這不遠，下雨之前，步行也能趕到。”
這種末日來臨的天氣，怎麽有種不詳的感覺，呸呸呸，顧小冥暗自呸了三下，祛除晦氣的想法。
李溫柔很熟悉鄰水鎮地形，狂風席卷之下，兩人徒步穿過一條條暗巷胡同。
直到前方隱約露出一個籬笆院子，褐色的籬笆牆裏雜草叢生。
看起來很久很久都沒人打理了，成了野草和藤蔓橫生的荒地，風吹過，到處都像有鬼影招搖。
仿佛遇見客人到來，也可能是因為天昏地暗，院子另一端的水牛角民房亮起昏黃的燈光。
“這是李寡婦家？”顧小冥忍不住吐槽，在烏雲閃電的映襯下，這裏簡直就是鬼屋。
“沒錯，就是這。”李溫柔不假思索邁進籬笆院子，趟草前行，走到古舊房屋前，扣了三下生鏽的門環。
顧小冥小聲自言自語：“這可不像是寡婦家。”
敲門過後，無人開門。
李溫柔試著拉下門環，門沒鎖。
喀嚓！輕微的開門聲，他當先進入。
顧小冥往屋裏望了過去，視線越過先行者的魁梧身影，越過周圍起了牆皮的潮濕牆壁，看到一位詭異的白衣女人。
女人臉龐消瘦，營養不良的枯黃頭發淩亂披著。
她深深低著頭，看不太清臉，深陷的眼窩望著腳下，空洞而無神。
這應該就是李寡婦本寡了，怨念好可怕，顧小冥感覺心髒漏了半拍，準備關門的手停在半空。
“還是留條後路為妙。”他默默做了決定。
李溫柔保持靜默，走到同樣沉默的李寡婦麵前。“為什麽不開門？”
李寡婦抬起頭，那張濃妝豔抹的臉望著後麵的顧小冥，傻傻笑道：“雷聲太響了。”
李溫柔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上麵翹起二郎腿，派頭十足地審問道。“有人看到韓飛斧來找你，為什麽。”
李寡婦像是從天外回過神兒，露出自認為迷人的微笑。“哎呦，誰這麽大嘴巴，他來找我當然是為了享受男人的快樂。”
李溫柔聲音冰冷。“不準侮辱他，獵魔人受過專業訓練，不會把精力浪費在女人身上，尤其是你這種女人，他找你，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顧小冥站在一旁，忍不住腹誹：大哥，唯獨你說這種話沒有任何說服力。
“嘻嘻。”李寡婦白袖掩麵，醜人多作怪地嬌笑道：“鄰水鎮可沒有‘紅燈照’裏會十八般武藝的小娘子，我就是鎮上的頭牌，誰不知道我李寡婦的功夫，是男人都要解決生理需求，老鎮長還時不時光顧這呢。”
“不過.……”李寡婦曖昧地看了看顧小冥，嗲聲道：“三個人，可是要額外加錢的。”
她竟然把兩人當成嫖客。
太讓人尷尬了。
李溫柔猛地從椅子上彈起，扣住李寡婦手腕，惡狠狠地說：“該死，別別弄沒用的，我了解韓飛斧，他找你幹什麽？！快說！”
顧小冥扣擊一下眉心，看到李寡婦的信息，鎮定說道：“李掌櫃，她隻是普通人。”
“你怎麽知道？有沒有問題，見血才知道。”李溫柔空著的手抽出隨身匕首，堅持用最古老的鑒定方式。
“離我遠點！！！”李寡婦發出刺耳的尖叫，身體迅速膨脹，鋒利的棕色羽毛割碎衣服。
她的身體變成了禿鷲，頭發淩亂的人類腦袋立於彎曲無骨的鳥脖子上，上下左右地搖晃。
一言不合就爆衣變身？顧小冥眼中的信息也發生改變。
美人鳥：虎階
身份：妖魔
顧小冥不經意皺起眉頭，洞悉能力雖然看不透高階妖魔的身份偽裝，但實力是無法偽裝的，是不入流就是不入流，是虎階就是虎階。
剛才李寡婦明明是不入流，現在卻一躍成為虎階，也就是說，高階妖魔可以把實力偽裝成不入流，洞悉係統也發現不了？
還是有其他特殊原因？
在他心思活躍的同時，美人鳥邁開步伐，猛地撞開李溫柔，像隻鴕鳥一樣衝出屋子。
那扇留做後路的門連同周遭牆壁，被美人鳥野蠻撞破，留下一個妖嬈的鳥形輪廓破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