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宮宴(三)

  東方廉明顯興緻十分高，他在宮女的服侍下在自己的主位上坐好，掃了一眼全場然後笑著擺手：「各位愛卿，請就位，今天設宴為北冥睿王爺接風，希望大家開懷暢飲。」 

  眾人同時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美酒呈上，東方廉舉杯共邀。 

  宴會進行的熱鬧而流俗，席間觥籌交錯，言語歡暢，其樂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人人都無聊得緊，彼此之間不過寒暄敷衍，歌舞昇平不假，卻是宮中數見不鮮的東西，讓人只煩不奇了。 

  東方廉似是察覺眾人的情緒，朝方公公一擺手。 

  剎那間，絲竹聲聲，漫天的花瓣紛紛揚揚從大殿上空飄落。 

  兩列歌女飄然入場，一個個手捧絲帶，搖曳著柔軟的腰肢，在如詩如畫的漫漫花海中翩翩起舞。眾人皆被這別開生面的場景所震撼，久久不能回神。 

  東方廉轉眼發現宇文昊晟淡淡的笑容，眼底深邃至極，眼神飄渺，似是根本沒把這些歌女放在眼裡。 

  面色微沉，扶須淡笑：「睿王可滿意？」 

  宇文昊晟目不斜視，唇角浮出淡淡一笑：「蒙西陵皇上如此盛情接待，本王極是滿意。」 

  「可朕怎麼覺得睿王有些心不在焉呢？」 

  宇文昊晟慵懶的往椅上一靠，唇角勾出高深莫測的笑容「何以見得？」 

  「歌女再妙曼的舞姿都不能入王爺眼，不知王爺心中想看誰？」 

  「誰不想讓本王看，本王就想看誰。」不可置否的話讓身邊的人都一怔，這什麼意思？ 

  花千璃卻是明白他說的意思，朝他狠狠甩去一記白眼。 

  東方廉唇角半揚，拍了拍手，舞娘聞聲退下，各世家小姐上場。或彈，或舞，或吹，或畫。 

  幾乎每個人都將自己的才藝盡情展示，可沒一個能讓這位天下第一美男抬眸半分。 

  他只是跟東方廉虛與委蛇，笑侃天下局勢。這讓在下面表演的女子一次比一次失落。 

  不是來聯姻選妃嗎？連看都不看，怎麼選？ 

  官員們也紛紛朝他投去不滿的眼光：「看這番模樣，只怕選妃是假，政治訪問倒是真。」 

  或許因為花千璃廢物名聲，沒有人想到讓這個護國將軍嫡小姐上去表演，某人倒是落得清閑，覺得皇宮的飯菜著實不賴，便只管自個兒放開肚皮吃喝著。 

  「皇上，早就聽聞北冥睿王爺顏冠天下，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直接將澤兒比了下去。」皇后看宴會氣氛有些冷場，逐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望著宇文昊晟嬌聲說道。 

  「哈哈，皇后之言甚是，這般模樣當真天下少有。」東方廉朗聲大笑，再次向宇文昊晟舉起手中的酒杯：「睿王前來聯姻，實乃我西陵莫大幸事。」 

  「皇後過獎，一身皮囊不足掛齒。」宇文昊晟亦舉杯淡笑。 

  皇后望向女賓席的花千璃，只見她悠然自得地吃著東西，不時與身旁的丫頭說笑著，甚是自在。想起皇兒回來稟報這個病癆鬼竟然在及笄禮上驚艷全場，不由心頭火起，眉眼間浮起一抹算計。 

  旋即起身對東方廉說到：「皇上，前些日子已封大將軍嫡女為安平公主，為何她貴為皇家公主卻坐在普通女賓席上，如若傳揚出去，豈不讓人說我西陵處事毫無規矩可言？」 

  東方廉一聽，心中瞭然。旋即面色一沉：「安平公主何在？」 

  半響，見無人應答，他勃然大怒，聲音猛然提主高：「花千璃速上前面聖。」 

  「臣女尊旨！」花千璃起身向前。 

  見她緩緩走來，皇后鳳眸瞟到她的容貌，一抹嫉恨生來，這個病癆鬼竟生得如此好模樣，只見花千璃的相貌膚若凝脂，嫩的都能掐出水來，一雙迷人的桃花瞳笑意盈盈，一瞧便是勾人魂兒的主！ 

  她不動聲色的小啄了口茶，放在身側。 

  「花千璃，你可知罪？」 

  「臣女不知。」 

  「大膽！」皇后猛的一拍身邊案幾，蔥指上的鏤金鑲寶石的指套與桌面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剛剛聖上宣你為何不應？」 

  「啟稟皇上皇后，臣女今日來到殿前，既無人以公主之禮相迎，也無專位可坐，想來當日封臣女為公主不過聖上心血來潮開玩笑而已，這也難怪那日太子殿下遲遲不願宣讀旨意。」花千璃不卑不亢，應答如流。 

  「臣女無德無能，也當不起公主這個稱號，故而今日沒有安平公主，唯有臣女花千璃。」 

  當時她走到殿門前有意停留片刻，卻無一人上前以公主之禮接引，再看上首也沒設公主專座，便知曉人日有人故意為難。 

  或者說她這個莫名其妙的公主，根本沒被人放在眼裡。 

  人們這才想起，這個傳說中的廢物嫡女前兒個在及笄禮上的確被封為安平公主，還是太子親自宣讀旨意的。大伙兒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太子身了。 

  「母妃，那個姐姐好漂亮，跟畫兒上的仙女兒一樣呢！」東方晨奶聲奶氣的童稚之音道出了大家的心聲，大殿里一眾人不禁頻頻點頭。 

  「澤兒，宴席由你在準備，為何出現如此紕漏？」東方廉臉上有些掛不住，望著東方澤，語氣明顯地不高興。 

  東方澤看一眾目光都盯著自己，心裡暗道不好。今日原本上想讓花千璃在宴會上難堪的，卻沒想到火卻燒到自己身上來了。 

  聽得東方廉發問，趕緊上前跪拜：「父皇，是兒臣的不是，一時大意，竟落下這樣的差錯。」 

  「嘻嘻，太子日理萬機，出現這樣的事兒也是難免的，皇上就不要責怪他了。」季媚兒錦帕掩嘴，嬌滴滴說道。 

  「這個狐媚子，要你多嘴。」皇后心中大恨，攥緊拳頭，水蔥般的指甲掐入肉心。 

  狠毒的目光掃了她懷裡的小人兒一眼，面上卻不得不笑著說：「妹妹所言極是，皇兒近來忙於操勞國事，這種小差錯還望皇上不要見怪。」 

  東方廉看了一眼自己最得意的兒子，面色稍有緩和，正欲擺手讓他起身。卻聽到宇文昊晟發話了：「哈，太子日理萬機，操勞國事？小王觀弘正皇氣色上好，身體康健，難不成想效仿堯舜二帝，春秋鼎盛之際便要禪位於太子？」 

  此言一出，大殿一片寂靜。 

  東方廉面色瞬間沉如鍋底。 

  宇文昊晟這話可是犯了天家大忌。自古上位者心中最為擔憂的莫過於失去屁股下這張龍椅。太子忙於操勞國事，是說他這個皇上無能還是暗指太子想取他而代之？ 

  「天地明鑒，兒臣如有此心將不得好死。」太子一看暗叫不好，連忙叩頭。 

  皇后也面色煞白，鳳眸閃過陰鷙的狠光，趕緊朝自家哥哥遞了個眼神兒，沖著東方廉嬌笑道：「皇上明鑒，太子一向仁孝醇厚，決無那等大逆不道的狼子野心。」 

  林如海忙率各位大臣跟著齊刷刷跪下：「皇上明鑒，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見情勢變得如此，東方廉反而不好再追究，借坡下驢，順口說道：「皇兒的品性，朕自然知曉。爾等還不快快請起，莫要讓睿王看了笑話。方公公，請安平公主上坐，還不快讓人繼續表演」 

  有執事太監趕緊為花千璃搬來座椅放在季貴妃下首，一干人各就各位，大殿內依然歌舞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