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緣回,百分百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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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霏國偏北,少雨,空氣又冷又幹燥,盡管風已近刺骨,然而這裏仍然很少下雨,更別說下雪了。
由於近來接二連三的三國大事太過勁爆,這裏的百姓們閑來無事自然也免不了要跟著聽一耳邊,再湊一嘴巴。
本來祈霏國前不久戰敗於黎卉國,定然無法對“敵國”施以同情,故此對於黎卉國和鳳郢國皇室被魔教浸染這件事他們完全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的,就是那種他們攤上了算他們倒黴!若是一不小心這倆國家被魔教整沒了,他們還得好好樂嗬樂嗬!
特別在邊城交界處的百姓格外興奮,談論得也是最厲害的。
祈霏國邊城境內有一座倒騰得還算幹淨的酒樓,隻是隔音效果太差,客房裏也能聽見外麵吵吵嚷嚷高談闊論的聲音,屋子裏的人聽到某處,忍不住彎了唇角。
吱呀一聲,有人匆匆推門進來,攜帶一股寒氣灌進屋子裏,那人關好了門才哆哆嗦嗦地過來桌邊:“查探清楚了,你說的沒錯,祈霏國確實有意再次開戰。”
桌前的夙裳給他倒了杯熱茶,接著問:“出征的大將軍是否姓靳?”
重羽捏了捏僵硬的手指,拿過熱茶暖暖手,最後猛灌了一口下去,整個人打了兩個寒顫之後,才將杯子再次倒滿熱茶,皺眉道:“下次不如斟點熱酒,喝酒最能暖胃!沒錯,征南大將軍靳慎。”
夙裳小臉沉鬱,唇角卻上翹了幾分弧度:“果然如此。”
重羽喝了好幾口熱茶,覺得身體暖和了不少,突然將杯子往桌上擲出了響聲,問道:“丫頭,你怎麽又露出這種表情了!很奇怪啊,哎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麽知道的啊,來我給你理理啊,你現在有多不正常。”
“首先,母親讓人害死,你本應回去,然而醒來後的你非但沒有按照原定計劃回去,反而算出這是那老女人等著你自投羅網的陷阱。於是你將計就計反將那老女人一軍,啊對,這其中,你還知道了我的身份。”
“接著,你又說蒙欣和吟楚是封丞相的心腹大患,暗中幫助封丞相,這次甚至不等封丞相知道計劃,自作主張替她完成了計中計拿下吟楚,現今你又料到祈霏國將與黎卉國開戰?!連領軍將軍姓名都知道,莫非你真會神機妙算?”
重羽分析到最後,心底一絲恐慌之意湧向四肢百骸,看著夙裳的眼睛吞咽了幾下口水。
“我若真會神機妙算那便好了!”夙裳狹長的鳳眸閃過幽幽的暗光,那雙時常盈滿戲謔的眼睛如今鬱鬱不見影子,似乎是晚上沒睡好,眼眶中的血絲清晰可見,甚至隱隱透著血腥氣。
若是神機妙算,也不可能讓人害得屍骨無存!
重羽一瞬間呼吸幾乎停止,夙裳眼中的殺氣撲麵而來,仿佛即將衝過來扼住他的脖子似的,這感覺真實而令人生怖。
那是恨意,非常強烈的怨恨之意!
重羽連忙往後靠了靠,移開視線,強裝淡定地笑了笑,“丫頭!你到底怎麽了?自從你那日發瘋後醒過來,我怎麽覺得你變得陌生了許多?”
“是嗎?”
夙裳反問了他一句,臉上那種陰涼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熟悉的輕浮不羈,還綻放了一抹媚然天成的笑容。
隻聽她調侃道:“害怕了?想不到你堂堂魔教教主竟然會被我一介小女子嚇住,膽兒可真大!”
“誰怕你?”
重羽麵上裝作惱羞成怒,甚至還白了她一眼,腦子裏卻仍然是她那仿佛要吃人的模樣,心有餘悸。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重羽果然放不下這件事,還是想問清楚。
夙裳含笑瞧了他好一陣,隻把他看得心裏發毛,正當他準備放棄之時,聽見夙裳打趣道:“做夢夢見的,你信嗎?”
重羽無語:“……你說我信嗎?”
夙裳卻仿佛逗他上了癮,繼續說道:“你信不信又沒辦法,你又夢不到!”
重羽哼道:“你在夢裏見到淑太妃害你?夢到封丞相有難?你還夢到落月山莊會出事?”
夙裳全然不管他語言中的嘲笑,接著他的話繼續說道:“對,我還夢到宣夜被萬箭穿心,我被逼毀容,無奈跳樓身亡。夢中人還告訴我封箬下場淒慘,舒粒與滕溪難成正果!你信嗎!如果你夢到這些,你信嗎?”
這無疑是一個相當沉重的話題,重羽一時間噤了聲,說不出話來。
他還真的試想了一下,若是他真做了那種夢,先不管此夢是真是假,隻要關係到自己和朋友的生命安全,他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外麵的吵嚷聲顯得越發清晰,重羽首先打破氣氛的尷尬,他輕聲問道:“你夢中的我呢,也死了嗎?”
夙裳怔愣了一瞬,轉而眯著眼睛湊前幾分,示意他過來,重羽連忙緊張地靠了過來,聽得她輕飄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後來你和我走散了,沒了我幫忙,那個時候的你孤立無援,估計早就讓嚴老害死在某個犄角旮旯了吧!”
“……”
重羽眼中的好奇霎時間消失得一幹二淨,他怒不可竭地退來幾步,喝道:“我真不該相信你的鬼話!什麽做夢!哼,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和封丞相解釋吟楚的事吧!封丞相可不好糊弄!”
夙裳樂出了聲,顯然重羽今日給她帶來了很大的樂趣,笑得直不起腰來。
重羽在屋子裏轉了兩圈,見她還在笑,忍不住罵道:“你就笑吧!你要求封丞相將她身上發生的所有事包括細節也要告訴你,你卻瞞著她幹這麽大的事,她能原諒你真有鬼了!”
奈何他再如何憤怒,夙裳依然毫不在意,她才不擔心封箬誤會,封箬能把段昀救她的事也事無巨細地告訴她,封箬是百分百信任她的,盡管她是有點衝動了,可是以她對封箬的了解,封箬不會怪她的。
畢竟她們之前就是這麽相處的,染染在她這可以完全依賴她。
夙裳也讓封十五送去了信說明緣由,想必封箬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封箬確實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喬珺提前知道了吟楚的計劃,給段姚送去了那封威脅信。至於段昀,估計也是喬珺故意讓他聽到的,兩番夾擊下,段姚才能妥協。
她開始好奇喬珺在黎卉國的身份了,竟然能調動這麽大的勢力。
隻是封箬向來不願主動探聽人,朋友亦然,所以她很快壓下那點衝動,將目光落在案桌上那擱置著的信紙上最後那段話——
“蒙欣吟楚不能留,否則後患無窮。最後的凶手我會替你找出來,染染,我不會讓你有事。”
封箬尋思著這“凶手”二字何解?
實在揣摩不出,也隻得作罷。
她直接燒了信紙,紙剛燃盡,窗外便來了一人,封箬請她進來。
丞相府還算風平浪靜。
那日封箬睡一覺起來,果然好了,跟個沒事人一樣。於是這幾天,吟澈一直賴著封箬教他武功,隻是封箬嫌他手腳沒力,吟澈怨她教導不力,兩人經常拌嘴。
文敏來往丞相府的次數也多了起來,更多的是陪吟澈練武,因為是吟澈要求的,封箬也沒有拒絕,隻是每次看到文敏就繞道走。
文敏惦記著封箬那漂亮的暗器,封箬不給看,於是隻能躲著。
氣溫日漸減低,連日來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著,院裏樹葉,牆角還積了些許少量雪。
吟澈正在院子裏比劃著姿勢,文敏時不時糾正一下他,封箬則是側對著他們坐在屋子裏與眼前這位不速之客下起了棋。
“相較之前,有所進步。”
封箬笑道:“太師過獎!太師親自登門,不隻是為了尋晚輩對弈吧?”
文太師看了眼院裏的文敏,別來話題:“敏兒似乎喜歡這裏。”
封箬一子拍的落下,大局已定:“太師直言便是,晚輩承讓了。”
文太師靜靜地注視著這一盤棋子,道:“華姐說,你要出遠門?”
封箬應道:“是。”
“去多久?”
封箬沉吟片刻,道:“少則天,多則小半月。”
文太師終於將目光從棋盤上挪到封箬臉上,良久才道:“好,盡量早點回。”
封箬點頭。
文太師沒有阻止也沒有多問緣由,意在表明她的立場與封箬一致。
接著文太師又添了一句:“這兒有我與你娘在,不必擔心女皇,路上小心。”
封箬淺笑應下。
外麵的吟澈望著窗前那孤冷的側顏,突然揮著木枝對著窗口處卷去,樹上的雪頃刻覆了封箬一身,果不其然迎來封箬一雙夾著慍怒的眼刀,他剛彎了彎嘴角,文敏已經笑出了聲。
文太師在一旁忍俊不禁,封箬尷尬地僵在原地。
吟澈覺得她這雙大而亮的眼睛看他時,總帶著一股子威脅的狠光,冷漠而疏離。然而他卻莫名想到這雙大眼睛若是紅彤彤的,定是分外可愛的,若是還帶著幾分惱羞成怒的意味,就更完美了。他一下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