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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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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麽你把話說完整再死啊!

  這說一半留一半的算什麽意思?

  老子剛幻想自己未來要天下無敵了,結果你就突然告訴我這個世上還有天人活著?

  這不是打老子臉嗎?


  難道老子又要重新滾回山裏繼續苟嗎?


  等等。


  不對。


  他記得冷煙信誓旦旦說過,自人皇絕地天通後,這個世上早已沒了神仙。


  她口中的神仙指的便是天人。


  冷煙出身鎮武司,從某種程度上她便是代表著官方的說法。


  如果這個世上還有天人活著,為何自中古時代以來卻一直沒有這方麵的傳聞記載呢?

  師士真和冷煙究竟誰說謊了?


  又或者說兩人都沒有說謊,隻是彼此所處的層次接觸到的信息麵都不一樣。


  畢竟師士真是大宗師,又是忘魂宗的太上長老。


  單論曆史傳承,大晉朝廷根本無法企及。


  因此師士真理所當然的能接觸掌握到更多不為人知的秘辛。


  問題在於。


  師士真又是如何知道這個世上有天人還活著的驚天秘聞呢?

  夏凡忽然聯想到了一件事情。


  當年魔宗氣焰最盛的時候便是雲霄殿出手瓦解的。


  那會聽冷煙說起這件事情,夏凡並沒有多想,隻當雲霄殿的底蘊實力深不可測。


  如今想來。


  雲霄殿冠絕天下的真正底牌恐怕便是宗門裏有一尊活著的天人。


  畢竟一直有傳言雲霄殿的創立者便是源自於上古天人的血脈後裔。


  如此一來所有都能解釋得通了。


  為何魔宗會讓雲霄殿瓦解。


  為何師士真會知道這個秘密。


  為何各大宗門都非常忌憚雲霄殿。


  那麽問題來了。


  既然雲霄殿有一尊活著的天人,按道理說雲霄殿完全能威壓天下,何必始終都不敢與各大宗門撕破臉皮呢?

  除非——


  這個天人有問題。


  祂出不了手。


  又或者說,祂迫於未知的原因無法隨意出手。


  否則各大宗門都不用玩了,直接乖乖跪下唱征服得了。


  至於朝廷。


  興許一直都蒙在鼓裏。


  尤其是想到朝廷的所作所為,夏凡在心裏都不禁默哀了一秒。


  但這些都是夏凡的猜測。


  有時間的話,他勢必會親自印證一番。


  比如鍾離淵。


  他不是說過自家的太上長老是大宗師嗎?


  難保對方同樣知道些什麽。


  這個世界果然比自己想象得還要複雜。


  對此。


  夏凡都不由心生感慨。


  這也算他來三彭嶺的意外收獲吧。


  雖然沒有如願解決正主,但好歹把正主家的頂梁柱給拆了。


  “希望宛陽那邊不要讓自己失望了。”


  夏凡遙望著遠方喃喃自語了一句。


  旋即他便拖著師士真的屍體徑直走向對方之前隱居的懸崖幽穀,路上順便尋回了自己的含光劍。


  很早之前。


  他便說過自己不是劍客。


  相較於自己那花裏胡哨的劍法。


  他最強的無疑是自己的身體。


  師士真有一句話沒說錯。


  力量不是用來浪費的。


  明明能一力降十會直接莽過去,他卻偏要玩點騷操作。


  然後他就玩脫了。


  師士真逮著自己就是一頓胖揍。


  盡管問題不大,可他終究還是挨了一頓打。


  試探歸試探。


  但臉麵確實沒了。


  這就好比指著玉皇大帝說你被猴子打了一樣,而你還反駁不能。


  幸虧周圍沒有人看見。


  夏凡小心眼。


  所以他決定把場子找回來。


  幽穀之下。


  簡單安葬了師士真。


  夏凡便直接在對方墳前的崖壁上用含光劍刻下了一行大字。


  “殺師士真者夏凡也!”


  沒錯。


  他就是寫給忘魂宗之人看的。


  這就是招惹老子的下場!

  有本事你們來報仇啊!

  看老子不把你們給一鍋端了!

  至於這會不會引來魔宗的報複。


  夏凡不在乎。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等老子繼續苟個十年八年。


  一出來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是殘忍。


  大宗師?!


  我呸!


  到時候老子連天人都一塊錘了!

  本來夏凡考慮著是不是要在三彭嶺這邊守株待兔。


  問題是誰知道他要蹲守到什麽時候,何況即便成功逮住了,對方寧死不招呢?

  再者。


  他此行真正的目標是引蛇出洞。


  滅忘魂宗反倒是其次。


  他可不想本末倒置。


  宛陽。


  他是一定要回去的。


  畢竟戲弄他的家夥很可能還在宛陽興風作浪,他現在隻等著對方露出馬腳。


  ……


  冷煙這幾日一直都有些心緒不寧。


  這一切都源自於上次寧朵的主動現身。


  因為她猜不透對方的真正意圖。


  身為諜者。


  冷煙思慮的東西遠比常人要深遠。


  她敢肯定。


  對方在宛陽布下了一張大網。


  朝廷,救苦軍,雲霄殿。


  彼此都已經深深交纏在這張大網裏。


  從表麵來看。


  對方的目的無疑是在刻意激化朝廷與雲霄殿的矛盾。


  雲霄殿的玄真子玄陽子為之而死,朝廷方麵則損失了段宗弼。


  偏偏這時候寧朵卻故意跳了出來。


  但她的來意與其說是可疑,不如說是奇怪。


  身為幕後主謀,為什麽她要不打自招?甚至還直接指明蘇雲驍與忘魂宗有勾結?

  朝廷與雲霄殿都不是傻子。


  一旦他們知道這是忘魂宗搞的鬼,必然會暫時休戰將矛頭一致指向忘魂宗。


  如此一來。


  忘魂宗的陰謀都將徹底破產。


  而蘇雲驍同樣不會有好下場。


  不久前。


  她曾聽說了蘇雲驍在城樓遭遇宗師刺殺的消息。


  可司裏卻傳回消息告知自己,這次刺殺與司裏無關。


  不是司裏。


  最大的可能便是蘇雲驍與忘魂宗在自導自演,目的便是為了洗脫自己與忘魂宗勾結的嫌疑!


  她曾把這些情況都反應給了賀曹兩位大人。


  而兩位大人給出的答複都是靜觀其變。


  因為——


  朝廷方麵依然沒有回信。


  以至於司裏都不敢輕舉妄動。


  “大人,衙署那邊的人傳來了一個消息。”


  庭院的涼亭裏。


  婢女的出現讓陷入沉思中的冷煙都回過神來。


  “說。”


  冷煙言簡意賅道。


  “雲霄殿的人來了。”


  婢女道。


  “終於來了嗎?”


  冷煙不禁喃喃出聲。


  “但雲霄殿這回卻出動了五位宗師!”


  接下來婢女的話瞬間讓冷煙臉色大變。


  “五位?!”


  冷煙不敢置信地盯視向婢女。


  “是的,如今那邊的人還正在核查他們的身份。”


  婢女麵無表情道。


  “立刻把情況轉告給賀曹兩位大人!”


  冷煙迅速冷靜下來道。


  “是!”


  說完,婢女便欠身告退離開了庭院。


  “看來這一次雲霄殿是動真格了。”


  冷煙神色陰晴不定地望著眼前的假山流水,久久都無法平息內心的震撼。


  不過一下子死了兩位宗師。


  雲霄殿確實有理由大張旗鼓的興師問罪。


  問誰的罪?


  當然是朝廷的罪!

  畢竟玄真子與玄陽子的死都與朝廷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盡管玄真子是死於忘魂宗之手。


  但玄真子卻是讓夏凡打傷後才讓忘魂宗有機可乘,而夏凡又是你們朝廷拉攏的援手。


  他是大宗師,我們無話可說。


  但惹不起大宗師我們還不能怪罪你們朝廷了?


  如果你們沒有拉攏夏凡,何至於會讓玄真子白白丟了性命?


  其次。


  玄陽子是死於段宗弼的裂心掌下。


  這你總要給個解釋吧?!

  你說這一切都是忘魂宗的陰謀!


  好!

  證據呢?!


  什麽?!沒有?!那你還說個錘子!

  反正我們雲霄殿先把你們朝廷的賬給算了,然後再算忘魂宗的也不遲!


  不服?!

  否則你以為我們派五個宗師過來是作秀的?

  冷煙現在最怕的便是發生這種情況。


  一旦雲霄殿蠻不講理的話,朝廷這次必定會元氣大傷!

  這一刻。


  冷煙無比想念一個人。


  夏凡。


  如果他尚在宛陽的話,各方絕對不敢輕易造次。


  這便是大宗師的震懾力。


  奈何他卻離開了宛陽前去蘄州直搗忘魂宗老巢。


  一來一回的。


  也不知道他何時才能歸來。


  難道他就不擔心竹籃挑水兩頭空嗎?

  她大致能猜到了夏凡的想法。


  引蛇出洞,聲東擊西。


  事實證明他走的這一步是對的。


  比如寧朵。


  他前腳剛離開宛陽,後腳疑似幕後主謀的寧朵便主動現身了。


  倘若夏凡還在宛陽,她敢跳出來調皮嗎?

  一旦讓夏凡鎖定她的氣機,她就算上天入地都無路可逃。


  其他忘魂宗的人同樣不例外。


  至於寧朵的下落。


  冷煙至今都查無結果。


  對此她都早有所料,一個身手不弱於自己,又懂得偽裝易容之術的家夥如何能輕易查到呢?

  她沒有離開這處據點。


  無非是期待著對方能再次現身。


  可惜。


  這個狡猾的小狐狸卻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與此同時。


  衙署內。


  蘇雲驍正在謁見一群人。


  一間普通的屋子裏。


  主副位置上分別坐著五個氣息悠長眼睛半闔的中年男女。


  而蘇雲驍便處在五人的目光之下慢慢跪伏在地。


  “晚輩蘇雲驍拜見各位尊者。”


  “蘇雲驍,你可知罪!”


  主位上一個儀表不凡的中年男子聲音冷漠道。


  “晚輩知罪!”


  腦袋埋在地上的蘇雲驍沉聲道。


  “抬起頭,看著本尊的眼睛。”


  主位的中年男子麵無表情道。


  “晚輩遵命。”


  蘇雲驍頓時麵容沉穩地抬頭看向主位上的中年男子。


  然後——


  他看到中年男子睜開了眼睛。


  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如同一個漩渦完全吸引了他的心神。


  “如實回答本尊,玄真子與玄陽子究竟是如何死的!”


  片刻。


  中年男子盯視著雙目失神的蘇雲驍道。


  “回稟尊者,玄真子尊者乃是死於忘魂宗之手,而玄陽子尊者則是死於朝廷鎮武司段宗弼的裂心掌之下。”


  蘇雲驍一臉呆滯語氣僵硬地回答道。


  “你確定?!”


  中年男子厲聲道。


  “晚輩所言千真萬確!”


  蘇雲驍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玄真子與玄陽子的死是否與你有關?!”


  副位上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聲音冷然道。


  “沒有!”


  蘇雲驍毫不猶豫道。


  “你是否暗中勾結了忘魂宗?”


  又一位麵容清矍的中年男子質問道。


  “沒有!”


  蘇雲驍依舊不假思索道。


  “你是否勾結了朝廷與鎮武司?”


  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突然道。


  “沒有!”


  蘇雲驍的回答始終沒變。


  “難道真不是他?”


  隨後。


  主副位置上的中年男女又接連問了蘇雲驍其他問題,結果無一例外都沒有收獲。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都不由蹙眉喃喃道。


  “師兄,攝心術不管用的話,直接動用搜魂術吧!”


  副位上一個麵色陰沉的中年男子道。


  “不可!”風雨猶存的中年女子當場反駁道。“一旦動用搜魂術,蘇雲驍便徹底廢了!而且眼下我們根本沒有證據能證明,玄真子兩位師弟的死與蘇雲驍有關,萬一這是朝廷的陰謀呢?”


  “難道師妹堅信這一切都是朝廷所為麽?”麵色陰沉的男子道。


  “玄奎子師兄,師妹的懷疑並非毫無理由的。”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出聲道。“畢竟朝廷方麵一直以來確實與魔宗在暗地裏有私下往來。”


  “縱然朝廷與魔宗有勾結又如何?”玄奎子冷哼道。“你我都清楚,朝廷根本不敢在這種時候觸怒我們雲霄殿!”


  “玄奎子師兄,而你可想過朝廷是否會反其道行之?”麵容清矍的中年男子淡淡道。“不要忘了,玄陽子師弟便是死在了段宗弼的裂心掌之下。”


  “區區裂心掌,在座的你我各位難道模仿不出這招來嗎?”玄奎子麵露不屑道。


  “你們不要忘了一個人。”


  這時候,主位上一直沉默不發的中年男子道。


  “玄淩子師兄指的是那位來曆神秘的大宗師?”副位上風雨猶存的女子道。“但根據清塵交代,這位名叫夏凡的神秘大宗師數日前已經離開宛陽前往了蘄州三彭嶺,似乎打算徹底剿滅了暗中算計自己的忘魂宗。”


  “玄雲子師妹,你覺得這位大宗師真的會輕易離開宛陽嗎?”玄淩子平靜道。


  “師兄是指……”玄雲子頓時若有所思道。


  “他還會回來的。”玄淩子智珠在握道。“因為他同樣清楚,留在宛陽,他永遠都抓不住算計自己的人。”


  “玄淩子師兄,假如他真的去了三彭嶺呢?”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半眯起眼道。“或許,他可能便回不來了。”


  “無論他是否會回來,這次我們都要查清玄真子玄陽子的真正死因!”


  玄淩子淡淡道。


  “明日,讓賀師古與曹思繼親自來這裏見我們,雲霄殿需要一個解釋。”


  “這件事情便交給師弟吧!”


  麵容清矍的男子主動請纓道。


  “玄華子,以防萬一,明日讓玄明子和你一起去吧。”


  說著,玄淩子不動聲色地瞥了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道。


  “師弟遵命!”


  玄明子連忙道。


  “蘇雲驍!你可以回去了。”


  當房間重新恢複安靜。


  玄淩子收回了攝心術,直接朝臉容呆愣的蘇雲驍說了句。


  “……雲驍告退!”


  蘇雲驍的眼睛重新恢複清明,鄭重朝在座的五人拱手作揖後方才離開。


  出了房間不久。


  “雲驍!你沒事吧?”


  蘇閏甫瞬間焦急不安地迎上前道。


  “五叔,雲驍沒事。”蘇雲驍沉著冷靜道。“諸位尊者並沒有為難雲驍。”


  “真的嗎?”蘇閏甫憂心忡忡道。“可你為何卻在房間裏待了一炷香的時間?”


  “一炷香的時間?”蘇雲驍麵不改色道。“那真是雲驍的榮幸呢。”


  “雲驍……”


  蘇閏甫神情複雜道。


  “放心吧五叔,若無要事,雲驍先去看望一下芸芸了。”


  蘇雲驍搖了搖頭,直接便告辭走向了後院。


  “閏甫,他說沒事就沒事了,你啊就放寬心吧。”


  這時候鍾離淵拎著個酒壺一臉微醺地出現在蘇閏甫身旁道。


  “你知道我在擔心什麽!”


  蘇閏甫冷冷橫了這個酒鬼一眼。


  “不就是攝心術吧,有什麽大不了的,既然他能平安出來,說明他已經通過了他們的考驗。”


  鍾離淵不以為意道。


  “但我擔心雲驍卻說了什麽其他不該說的。”


  蘇閏甫心情沉重道。


  “嘿嘿,話說這次雲霄殿真是擺出了好大的架勢啊!”


  鍾離淵背靠著長廊的立柱,大口飲了一口酒後突然笑道。


  “這也是我沒有預料到的。”蘇閏甫皺眉道。


  “我想,他們這次不僅僅是來調查玄真子玄陽子死因的。”


  鍾離淵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鍾離,你隻是指……”


  蘇閏甫臉色一變道。


  “應該是他的關係。”


  鍾離淵笑道。


  “可他不是已經離開宛陽了嗎?”


  蘇閏甫當然知道鍾離淵指的他是誰!

  夏凡!


  “但誰都擔心他會突然回來啊!”


  鍾離淵笑容意味深長道。


  “雲霄殿為什麽要擔心他回來?”


  蘇閏甫沉思道。


  “或許,他們擔心對方是朝廷方秘密培養的底牌吧。”鍾離淵懶懶伸了個腰道。“因為他的來曆出身都太神秘了,雲霄殿怎麽可能會沒有這方麵的顧慮,換作是你,你會不會胡思亂想?”


  “鍾離,我知你一向遊曆廣泛,難道你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來曆?”蘇閏甫表情凝重道。


  “老子知道還會瞞你麽!”鍾離淵不滿道。“不過,有一個人或許知道。”


  “誰?”


  “還能有誰?當然是這代的河洛傳人林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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