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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引蛇

  我明明超凶的最新章節

  冷煙的意思不言而喻。


  朝廷是朝廷,鎮武司是鎮武司。


  歸根結底,鎮武司的權力再大也隻是隸屬於朝廷的一個機構。


  如今玄陽子死於鎮武司大司率段宗弼之手,而夏凡又接連遭到忘魂宗的構陷。


  這是否說明。


  真正與忘魂宗勾結的是鎮武司?

  但冷煙卻表示鎮武司對此事毫不知情,深怕夏凡會遷罪於鎮武司。


  畢竟現在誰都知道忘魂宗得罪了夏凡這位大宗師。


  而大宗師一怒根本不是鎮武司能承受得起的。


  冷煙覺得自己太難了。


  為什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她成功幫鎮武司拉攏了夏凡這個強援,如今又驚喜得知對方是大宗師,兩份喜悅重疊在一起本該收獲到更多的喜悅。


  偏偏段宗弼大人疑似勾結忘魂宗殺害了玄陽子。


  這讓夏凡會怎麽想?

  這讓鎮武司又如何自處?


  尤其是冷煙自己都不得不硬著頭皮來和夏凡解釋。


  誰讓她和夏凡的“關係”最好,她不來誰來?

  問題是今時不同往日。


  如果夏凡隻是宗師,冷煙自然不會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要命的是他不是宗師,而是大宗師!

  宗師固然稀少,但大宗師則堪稱鳳毛麟角,甚至幾十上百年在江湖裏都難得一見。


  現在。


  冷煙卻是真真切切地第一次接觸到大宗師。


  如果她是現代女性。


  說不準都有膽子拿出手機自拍合影發到朋友圈和微博去了。


  “好激動,好興奮,第一次遇到活的大宗師……”


  可惜。


  實際上冷煙在夏凡麵前一直處於膽戰心驚的狀態,絲毫不敢再有半點矯揉造作。


  “公子,賀曹兩位大人在得知此事後同樣震驚不已,所以他們第一時間便已經派人傳書京城……”


  冷煙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夏凡的臉色道。


  “同時賀曹兩位大人讓奴家轉告公子,鎮武司一定會給公子一個交代的。”


  “說實話,你覺得朝廷會有勾結忘魂宗的可能嗎?”


  夏凡漫不經心地用手指輕敲著桌麵道。


  “……”冷煙沉默片刻道。“有。”


  “哦?”


  夏凡不動聲色道。


  “不瞞公子,據奴家所知,朝廷方麵極有可能與魔宗有著不為人知的隱秘合作。”冷煙語氣幹澀道。“盡管朝廷刻意隱瞞了我們鎮武司,但我們鎮武司多多少少還是覺察出來了一些蛛絲馬跡。”


  “朝廷會與魔宗勾結並不奇怪,畢竟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夏凡平靜道。“否則單憑你們朝廷的力量根本無法抗衡各大宗門給予的壓力。”


  “公子所言甚是。”冷煙歎悵道。“因此我們鎮武司對此都心照不宣的佯裝不知。”


  “但玄陽子的死卻有蹊蹺。”


  夏凡摩挲著杯沿道。


  “這正是奴家想說的。”冷煙心情沉重道。“如果朝廷真的勾結忘魂宗密謀殺害了玄陽子,那麽朝廷方麵是絕無可能留下如此明顯的證據。”


  這個證據指的便是玄陽子是死於段宗弼的裂心掌。


  “這個段宗弼是什麽來曆?”夏凡若有所思道。


  “段宗弼大人……”


  很快,冷煙便將段宗弼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夏凡。


  聽完之後。


  夏凡隻覺得這個叫段宗弼的家夥真是堪稱平民的逆襲。


  他出身貧寒,原名段二。


  父母祖輩皆是鄉野村民。


  在他十六歲服兵役的時候,恰逢遇到神武軍之人秘密甄選合格的士卒。


  結果身體條件出眾的段二不出意外成為了神武軍的一員。


  當段二開始習武後,立刻展現出了他在武學上的驚人天賦。


  一年淬體,三年通脈,五年開竅,十年朝元。


  不到二十年的時間。


  他便成功晉升至宗師境界。


  然後——


  他就一路扶搖直上,甚至迎娶了當朝的公主,連皇帝都親自給他賜名宗弼。


  所以。


  段宗弼可謂是當朝皇室最信重的心腹之一,也是最不可能背叛朝廷的人。


  不怪乎鎮武司得知玄陽子死於段宗弼之手後,立刻便懷疑這是朝廷的暗中指使。


  “你們有想過,假如這個段宗弼不是真正的段宗弼呢?”


  由於吃過一次虧的關係,夏凡很容易便產生了這方麵的聯想。


  “公子,您懷疑段宗弼大人是他人假扮的?”


  冷煙瞬間明白了夏凡的意思。


  “如果段宗弼真是他人假扮的,那麽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夏凡摸了摸下巴道。“忘魂宗在故意激化朝廷與雲霄殿的矛盾,徹底攪渾了宛陽這潭水。”


  仔細想想。


  從忘魂宗陷害自己伊始。


  對方估計不單單是想要借刀殺人。


  畢竟夏凡身為朝廷一方的人,玄真子死了朝廷方麵勢必都會受到猜忌與牽連。


  但忘魂宗失算了。


  在他們謀害玄陽子意圖故技重施嫁禍給夏凡的時候。


  誰能想到夏凡竟然展現出了大宗師的實力,一舉粉碎了他們的陰謀。


  問題是忘魂宗的陰謀真的失敗了嗎?


  沒有。


  因為玄陽子是死於段宗弼之手。


  按照忘魂宗原本的算計,大概是想要坐實夏凡和朝廷與忘魂宗勾結的鐵證。


  即便夏凡洗脫了自己的嫌疑又如何?

  可髒水已經成功潑到了朝廷身上,雲霄殿方麵會善罷甘休嗎?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忘魂宗的陰謀已經成功了。


  一旦朝廷與雲霄殿激化矛盾。


  最大的受益者是誰?

  毫無疑問。


  蘇雲驍!

  你說他與忘魂宗沒有勾結?誰信啊!

  關鍵在於。


  這一切都是夏凡的猜測。


  因為他沒有證據能證明蘇雲驍確實勾結了忘魂宗。


  他不動蘇雲驍,無非是想抱著順藤摸瓜的心思揪出幕後主謀。


  否則打草驚蛇嚇跑了對方,這場遊戲就不好玩了。


  對方不是喜歡玩嗎?那夏凡同樣不介意陪她玩玩。


  看看最後誰玩得過誰。


  如果玩不贏……


  他就堵對方家泉水去,老子就耍無賴了,你能奈我何?


  至於朝廷與雲霄殿?


  誰管他們去死。


  “……公子,奴家會把您的猜測轉告給司裏的。”


  冷煙強擠出一個笑容道。


  事實上鎮武司難道沒有這方麵的分析嗎?

  可知道了又有什麽用?


  畢竟朝廷真的與魔宗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可謂是黃泥掉到了褲襠裏……


  眼下之際。


  鎮武司最關心的並非是忘魂宗的陰謀,而是如何安撫好夏凡這位大宗師。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


  激怒一個無牽無掛的大宗師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他們得罪不起夏凡。


  但他們得罪得起雲霄殿。


  因為這是朝廷與雲霄殿的暗戰。


  彼此的戰爭都限製在約定俗成的規則範圍內。


  即便雲霄殿大發雷霆都不敢明目張膽地對朝廷方麵痛下殺手,否則一旦壞了規則,雲霄殿麵對的敵人可不單單是朝廷了。


  所以朝廷可以承受規則範圍內的損失,卻無法承受規則範圍外的損失。


  而夏凡便是一個不在規則裏的人。


  要知道他的出身,他的來曆,至今為止都仍舊是一個謎團。


  在沒有搞清楚這些之前,哪怕是惹得起夏凡的雲霄殿都不會輕舉妄動,更別說是惹不起的朝廷了。


  冷煙的任務便是好好供著這位大爺。


  他說是就是,他說對就對。


  總之一切都要順著這位大爺的心意。


  “話說你認識一個叫寧朵的女人嗎?”


  沉思中的夏凡突然向冷煙拋出了一個問題。


  “寧朵?”冷煙苦思片刻道。“抱歉公子,請恕奴家並不知道您說的這個女人是誰。”


  “也是,這個名字很可能是個假名化名。”


  夏凡想了想道。


  既然與他私下會晤的蘇雲驍是假冒的,他給的忘魂宗資料在真實性上自然是有待商榷。


  “公子,奴家鬥膽冒昧問一句,這個叫寧朵的女人是誰?”冷煙小心翼翼道。


  “我猜她便是攪動整個宛陽的幕後主使。”夏凡心不在焉道。“而寧朵這個名字暫且便當作是對方的代號吧。”


  “公子您想要找出這個人嗎?”冷煙鼓起勇氣道。“或許我們鎮武司可以幫到公子。”


  “你確定你們能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查出她嗎?”夏凡目光灼灼地盯視向冷煙。


  “公子,隻要您信得過奴家,奴家便不會令公子您失望的。”冷煙不敢直視夏凡,下意識便低頭輕聲道。


  “跟我來吧。”


  說著,夏凡便徑直朝著樓上房間走去。


  不明所以的冷煙顧不得多想便連忙跟了上去。


  片刻。


  房間裏。


  夏凡翻找出一盒脂粉拋向冷煙。


  “公子,這是……”


  冷煙接過手,不由麵露疑惑地看向夏凡。


  如果放在以往,收到脂粉的她興許會故意打趣對方兩句,但現在給她一百個膽子都不敢。


  “情況是這樣的……”


  三言兩語之下,夏凡便把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


  “公子,您的意思奴家已經明白了。”


  冷煙聽完後,她打開盒子嗅了嗅,旋即鄭重其事地收入懷中朝著夏凡說道。


  “記得,千萬不要驚動了她。”


  夏凡再次警告了一句。


  “公子,這次奴家會親自出手,絕對不會辜負您的信任的。”


  冷煙的美眸裏悄然閃過一絲厲色道。


  “這方麵你是專業的,我也不好指手畫腳,你自己看著辦吧。”夏凡擺了擺手道。


  “是的公子,奴家這便先行告退了。”


  冷煙正色道。


  “去吧。”


  冷煙走後不久。


  夏凡同樣溜達出了客棧,看似漫無目的地到處閑逛起來。


  他去了一趟城南的郭家酒肆。


  裏麵果不其然地人去樓空。


  “出來吧,都跟我一路了,你還真是閑得慌啊?”


  空無一人的酒肆裏,夏凡在櫃台處留下一張銀票,然後便提過兩壇酒坐在了附近的桌上。


  “你以為老子想要跟著你嗎?”


  鍾離淵一臉晦氣地走了進來,一屁股便坐在夏凡身前,同時毫無拘束地拿起其中一壇酒往嘴裏灌了兩口。


  “你不怕我嗎?”


  瞧著混不吝的鍾離淵,夏凡都饒有興致地說了句。


  “怕個屁,老子又沒招你惹你的,難不成你還會殺了老子啊?”鍾離淵滿不在乎地用袖子抹了抹嘴道。


  “老子是大宗師哦”夏凡特意拉長了一下聲調。


  “嘁,大宗師老子又不是沒見過,再給老子十年八年,說不定老子也是大宗師了。”鍾離淵哼哼道。“到時候誰怕誰啊!”


  “蘇雲驍他們很緊張嗎?”


  夏凡搖頭笑了笑,旋即掏出一個碗給自己倒上了酒。


  “換你你不緊張嗎?”鍾離淵沒好氣道。


  “你知道我指的緊張不是那個緊張。”


  夏凡抿了一口酒,嗯,味道有些淡有些雜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鍾離淵輕歎了一聲。“你在懷疑蘇雲驍對嗎?要不然你昨夜臨走的時候便不會故意說出那番話了。”


  “他的嫌疑很大。”夏凡平靜道。


  “那你當時為何不直接動手逼問他?”


  鍾離淵悶悶不樂地又灌了兩口酒。


  “你覺得我能問出什麽嗎?”夏凡淡淡道。


  “他不會,也不可能開口的。”鍾離淵沉聲道。“一旦他開口的話,雲霄殿必然不可能放過他,甚至連閏甫與他胞妹都會遭到牽連。”


  “這便是我沒有動手的原因之一。”夏凡目光出神地望向窗外道。


  “玄陽子的死有蹊蹺。”鍾離淵突然道。


  “我知道,已經有人和我說了。”夏凡不以為意道。“忘魂宗似乎在刻意激化朝廷與雲霄殿的矛盾。”


  “如果沒有你,這場戰爭無疑會走向失控的邊緣。”鍾離淵莫名笑道。“可惜,忘魂宗失算了。”


  “你覺得他們會放棄嗎?”夏凡道。


  “如果你仍舊留在宛陽的話,他們是不可能再動手的。”鍾離淵篤定道。


  “如果我離開了宛陽呢?”


  夏凡回過頭,拿起碗中酒一飲而盡。


  “要走便趁早,遲則生變。”鍾離淵難得一臉嚴肅道。“或許這時候他們已經在考慮悄悄撤離宛陽了。”


  “你知道忘魂宗的山門在哪嗎?”夏凡沉思良久道。


  “老夫記得好像在蘄州三彭嶺一帶,離了宛陽,出了隸州後一直向東便是了。”鍾離淵道。


  “回去替我轉告他們一句。”


  夏凡緩緩起身朝著酒肆外走去。


  “什麽事?”


  “從此以後,江湖裏便不會有忘魂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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