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吃人筆記
混亂中爬起身，身邊都叫亂了。
湯姆左右伸手，摸到個圓圓的球，還黏糊糊的，有餘溫。用手電照，媽呀，分明是顆人的眼球，黑白上麵暴露著血絲。
嚇傻了，湯姆手裏還捏著眼球，直到被他甩出去，落到三爻臉上。
嘩啦，我們拚命朝四周退開，仔細清點，發現少了個人。
再看前麵，到處是血肉沫子，幾乎鋪滿前方整個地底，把鍾乳石和石灰岩蘸得鮮紅。
看那些隱藏在黑暗裏的森羅石乳，分明就是從恐龍嘴裏拽下來的牙齒。
三爻手下有個隊員，在剛才被炸得屍骨無存，連巴掌大塊的完整骨肉都找不出來。
如此血腥的場景，不是幾具死屍可以比擬，我們胃裏均是翻江倒海，胸口惡心連帶胃酸吐出來。
將完整的活人一瞬間炸成肉沫，連帶皮肉下麵的脂肪肝髒。試想那種威力，除了天公打雷，還有什麽？
三爻最先冷靜下來，嗬止住慌亂的手下。嗅了嗅鼻子，三爻說；“有火藥味。”
火藥味？
那就是人為的咯？
起初我還以為是雷電，後來血腥味退散，我也聞到了那種過年才有的火藥味。
況且剛才火光烈焰，閃電也沒有那麽飛沙走石的，唯有火藥爆炸可以解釋。
“快趴下！”湯姆大喊。
你想啊，好好的活人被炸藥炸死，能是古代人弄下的機關嗎？
既然如此，會不會是李家那邊的人偷襲了過來？
我跟著臥倒，心道娘娘腔果真是心狠手辣的畜生，才幾天沒見，我們又要碰麵了。
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三爻端著小衝鋒環視四周，又將耳朵貼在地麵，轉而又爬起來；“附近沒有人。”
“那，那他怎麽死的？”我口吃的問，舌頭不能捋直。
隻聽說人能自燃的，沒聽說能自爆。我的問題，三爻無法回答，便邁著貓的腳步，踮起腳尖走到那人被炸出粉末的出事點。
跟著過去，見石頭地出現鬥大的坑，地麵如蜘蛛網蔓延碎裂，確確實實是爆炸後的痕跡。
“是地雷。”看別的不行，就現代熱武器，三爻一看一個準。
“地雷？你別告訴我，娘娘腔知道我們要走這裏，提前在地下安置了地雷。”我心說不可能啊，沒有的事，他還能未卜先知是怎麽的。
“不太像。”三爻搖搖頭，“地雷的威力不是很大，從剛才爆炸的火焰和範圍來說，威力比現代地雷小了很多倍，隻是聲音聽著嚇人。”
看來剛才那個倒黴蛋運氣不好，正好踩在地雷上。地雷的威力即便不大，你正巧闖槍頭上麵，不死誰死。
“那你估計呢？”對這些我不是很懂，繼續問。
“看爆炸擴散的痕跡，很像是幾十年前的拉線老地雷。這種引爆手段，在十年前就被正式淘汰，不可能還有人拿來用。”
三爻言下之意，就是說地雷不是娘娘腔他們埋的。
難道，還有另外的黑手？
幸存的幾個人中，有精通此類熱武器的。
見他趴在地上猶如母雞行動，轉而就用剪刀剪了幾根引線，接著就從地裏再次取出個地雷來。
呦呦，還真是地雷，遠看像個老倭瓜似的，圓圓的。
“還真是老式地雷，當年抗美援朝的時候，這種東西還被大範圍適用於山地戰。典型特點就是圓腹深黑，爆炸起來威力朝上，主要對付敵人的運輸汽車。”
那個隊員很有專家風範，仔細對起出來的地雷詳加點評。
咱們是有童年的，有部電影就叫地雷戰，地雷的形式五花八門。挖出來的這個是最常見的大麻子，體積笨重，基本都是民兵縣大隊拿來用。
“奇怪了嘿，幾十年前就該淘汰的老地雷，怎麽可能出現在這？”我摸著下巴，想不通這點。
“莫非被人捷足先登了？”湯姆如喪考妣，急得不得了。
“不可能，要是早就被人挖了，我們犯不著再在這裏走一遭。”我說，這是現在的標準答案。
“嗯，先往前繼續走吧，注意腳下。”三爻讓那個懂地雷的在前麵，遇見有絆線的就給它剪了。
這種老式地雷隱蔽性不好，再說地麵大多是碎石路沒有土，絆線隱藏得不深，很容易就被發現。得了之前的教訓，接下來沒有出事，我們陸續平安度過地雷區域。
“慢慢。”走在前麵探雷的那人，忽然又有了發現。
繞過幾根石鍾乳柱，柱下出現死人的屍體，已經爛成白骨，仰麵朝天，黑洞洞的眼窩看不見底。
“死人？”我有些驚訝，居然變成白骨了。
凡龍氣昌盛的風水寶地，屍體都不容易腐爛，所以我看見白骨頭還是有些驚訝。再看白骨生前的服飾，身穿類似中山裝的衣服，扣子還是塑料。
這就證明，這人死了不超過百年，屍體居然就爛了。
在這龍脈匯聚的地底，屍體即便盛放千年，最差也是肉粽子才對啊。
“小心點，這裏的溫度升高很快，我們離燃燒的地下火焰不遠。”我將自己全副武裝的包好，應付接下來的地獄火焰。
“看他的衣服打扮，埋在地下的地雷可能就是他和他的同伴安排的。”年代符合，湯姆這樣說。
“隻是不知道怎麽死的，單看屍體，似乎沒有致命傷。”又有人說。
“謹慎點總沒有錯，既然有人死在這裏，難免我們不會重蹈覆轍。”三爻不敢掉以輕心，已經又死了個隊員，傷亡率比在世界上那些戰爭國家還要高。
“嘶。”我看見屍體的衣服脹鼓鼓的，伸手就把扣子解開。
扣子縫紉的布料早就朽壞，稍微挨著，便化為灰塵。三爻等人還不適應在死人身上摸物件，唯有湯姆眼睛瞪大，看得出很興奮很享受這種事。
從衣服包裏，我拽出一本紅色封麵的小書，隻有巴掌大，很有特殊時段的革命色彩。
“老毛語錄？”我驚訝道，莫非此人是紅衛兵？
“什麽語錄，很出名的書嗎？”三爻問。
我打個白眼，你剛才還拿著偉人的話引經據典，怎麽轉眼就不認識紅本本語錄了。不同的時代，有屬於那個時代的特殊產物，革命時期，自然以紅色主題為首。
我還看見，屍體褪色的衣服衣領上，有縫紉的五角星圖案，更令我確定死者的身份。
再說，那個時代，有武器並不新鮮，況且是那種即將淘汰的大麻子地雷。要文鬥不要武鬥，但是階級革命到了最後時期，連機關槍大炮都能拉出來，小小的地雷掀不起浪花。
“是紅衛兵，看來事情有些複雜，他們怎麽會在這？”我自問道，總感覺他們死在這裏，是遭了人為的暗算。
“不稀奇吧。”湯姆移開視線，不敢看得太久，“我聽說那個時期，實行大字報鬧革命，還有破四舊。山上麵，以前不就有佛寺？”
對啊，湯姆的話提醒了我。本來觀音殿下麵，可燃氣體雖然很多，但並沒有燃燒過。
姬老頭跟我講，當年破四舊燒觀音殿，整個山上的佛寺就被一把火點了，然後砸成粉末。燒了地麵建築，紅衛兵不嫌夠，又開始挖地下的地宮。
將地下溶洞挖開，有人丟了把火進去，才把可燃氣燒了起來，一燒就是幾十年不熄滅。
“應該是了，這些紅衛兵進來破四舊，就是順著我們進來的甬道下到溶洞裏。他們以為這裏有皇陵，誰料到稀裏糊塗死在這裏，地雷應該是那個時期埋下的。”
我推斷，可能他們在裏麵遇見了很可怕的事情，故而用地雷將這裏封鎖，以免那個可怕的東西跑出來。
之後，我們又看見很多紅衛兵的屍體，都化成了白骨。頭戴軍綠色紅五星軍帽，身穿軍綠衣服粗布褲，是當時的標準打扮。
在散亂的屍骨裏，我還找到本筆記。
很詭異，筆記並不是揣在衣服裏，而是落在屍體身上，似乎有人等這些人死後，把筆記抽出來，又隨意丟棄造成的。
很粗糙的草紙筆記，用簡單的漿糊黏住邊角，現在稍稍翻動就掉頁。紙張邊角起毛發黴，裏麵的字形潰散變淡，隻有很淺的痕跡。
“八月份，我們下到這裏，據說觀音殿下麵，隱藏著封建勢力的帝王陵墓。這是社會主義的毒瘤，我們要鏟除這裏，把毒根連根拔起，免得荼毒朗朗青天。”
知道他們要問筆記裏的內容，我拿起來看，順便朗誦出來，省得他們問。
“九月份，我們挖開了地麵深厚的泥土，這些腐朽的地主階層企圖將僵死的軀殼藏得這麽深，來躲避人民群眾的審判。不可能，我們已經把它挖了出來，就要不遺餘力的摧毀它！”
“我們在老鄉的帶領下進入這裏，做了充足的準備，我有信心帶領同誌們打贏這場持久戰！”
“十月，我們似乎被困在這裏，隻能利用電報向外麵聯係，獲取求援。似乎，黑暗裏總藏著什麽，不過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會被嚇到，應該是野獸吧……”
“十二月，在地底我們已經被困了幾十個日夜，身邊的同誌接連倒下，他們為革命而死。求救信號已經發出去很久了，我還聽見隱隱的機器轟鳴聲，外麵應該有我們的人，可是他們沒有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