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玉京仙鄉
看了看下麵漆黑惡獰的蛇人，更不知多少藏匿於暗處。高首長手腳發麻，身體像拉滿的弓弦，拍了把大煙袋；“你下去拿火藥，我把釘子弄回去。”
“好。”時間緊迫，大煙袋走下玉階，便去取背包。
蛇人剛剛從屍體中孵育，圍著玉京城也不進攻，隻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圍好。
大煙袋解下褲腰帶，放在旁邊栓好，蕩秋千似的從空中蕩下去。
雙手捏著褲腰帶，這樣能利用身高，用腳尖將背包勾上來，最為保險。
見大煙袋像塊風吹臘肉，蛇人獰著兩粒小眼珠，盤著蛇尾擺了過去。鱗片摩擦地麵，弄得刷刷作響，烏黑的毒嘴裏，吐出帶有分叉的舌頭。
見蛇人過來，大煙袋將腰裏別著的黃金長釘丟了下去。這是克殺這些怪物的法器，是當年周穆王圍攻西王母國而專門製作。
除去釘在女屍天靈蓋上的隕鐵長釘，其餘釘在屍人頭頂的，真相並非是黃金，乃是古銅。
古銅是種非常奇特的自然銅，在先秦時期常有出現。
如閱微草堂筆記裏，就有關古銅的神奇記載。
說是遇見骨折的病人，就尋找古銅燒紅，然後用醋淋冷，之後研磨成粉合酒服用。銅末會自己凝結成銅圈，箍住骨折的地方，骨折的病人因此痊愈。
有人以公雞做實驗，斬斷公雞的腿骨，後來果然接好了。殺這隻雞吃時，銅圈依然裹在腿上。
這種古銅，在秦以後，基本就不容易見到。當年為了覆滅西王母國，周穆王處心積慮用了各種手段，這種古銅鍛造出的長釘隻是冰山一角而已。
見長釘落地，蛇人紛紛避開，儼然十分害怕。
大煙袋得勝，懸在空中脫了鞋子，用腳趾去夾背包的包帶。夾了幾次，再用腳背勾住包帶，背包便和人慢慢上去。
再說那高首長，見大煙袋走了下去，便撿起旁邊的隕鐵長釘，準備重新釘入。他當然不會聽大煙袋這個小人物的話，隻是倘若棺內的正主也詐屍了，搞不好他們都得吐點子。
無奈，高首長隻能火中取栗，先將隕鐵釘弄回去再做計較。
棺內的女屍，怕是十萬都天大魔的祖宗！
握著長釘入棺，棺內女屍畸變，渾身的皮膚似油滴入水中，全都浮起來。
高首長略微用手扯，就將女屍的皮膚揭開大塊，露出血淋淋的骨肉。
女屍死去三千年，屍內血肉不散，比旱魃都不為過。
高首長不敢耽擱，用手扶穩女屍頭骨，正準備下釘除魔。頭手淌汗，時間凝固到極點，連毫秒都被拉長。強忍著惡心的屍體在身下，眼看釘尖就要沒入天靈蓋。
就差最後一點點，女屍的肚子突然開始膨脹，漲得老高。
他瞪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誰料女屍肚子漲大，皮肉撐不住，如同氣球被吹爆。
砰的爆炸，爛肉碎腸橫飛，女屍肚子裏噴出粒寶珠，似子彈般飛向高首長。離得太近，高首長避閃不及，寶珠鑽入他的臉皮。
“啊！”
大煙袋正準備抱著炸藥上去，突然聽見高首長的慘叫，嚇得他膝蓋一軟，跪在地上。
女屍肚子爆炸，滿地的碎腸爛肉就不必多言。高首長千算萬算，沒料到女屍肚子裏還有顆珠子，並且正好飛中他的麵頰，位置正中眉心。
等到高首長將手鬆開，見他眉心隆起大團，和廟觀裏的二郎真君差不多。
且說寶珠飛出的威力極大，將眉心附近的眉骨都給打碎。聽得幾聲慘叫，大煙袋遲遲不敢上去，隻知是高首長失手，怕是被女屍索去了性命。
寶珠沾了血，煥發出黑白二光，從高首長眉心射出，照在女屍臉部。
剛才肚子爆炸，女屍被炸得腸穿肚爛，唯獨麵容姣好，儼然有著上位者的威嚴。兩道極光照射，女屍身上頓然散發魔氣，將高首長體內的血液從他的毛孔抽出。
見上麵出了捅破天的劇變，大煙袋不敢上去，隻得取出炸藥，將其引燃。
未免棺內女屍複活，大煙袋將點燃的炸藥丟上玉城，落到棺材附近。
他則躲到遠處，就聽玉城上傳來巨響，又是陣敢叫日月換新天的變動。
玉的硬度雖然高，但是禁不起碰撞，更何況爆炸。大煙袋一包炸藥丟上去，結果將玉城炸得四分五裂，玉基充滿了長寬不一的裂紋。
整個美輪美奐的玉京仙宮，爆炸後就像是冰裂的瓷器，看不出原貌。
粉碎的美玉間，一具更大的棺材從玉城中裂出。棺材足有千斤重，粉碎的美玉支撐不住，使得棺材沿途滑落，最後跌滾到城下，翻入蛇人群中。
見到新出現的棺材，蛇人就像看見親娘似的，紛紛湧過去叩拜。
新出現的棺材，外表和之前打開的相仿，隻是更大，被埋藏在玉城內部。當玉城被炸得粉碎後，隱藏的巨棺方才大氣現世。
“完了。”大煙袋如喪考妣，感覺世界末日即將降臨。
之前登上玉京仙宮，見正中陳有大棺，大煙袋便覺得那是正主。
其實，剛才打開的，隻是個虛傀罷了。真正的玉京宮主人，順著剛才仙宮的土崩瓦解，已經滑入蛇人群中。見蛇人歡天喜地，發出不似人音的淒叫，正在合力要將棺材開啟。
倘若讓裏麵的老祖宗麵世，那真是老狗吃東西，除了死就是死，沒別的路。
“滾開，滾開，不準碰棺材！”大煙袋朝著下麵嘶吼，沒有任何效果。
“炸死你們這些妖精！”說罷，大煙袋又點燃炸藥，將炸藥丟向遠處。
蘑菇雲在地底升起，爆炸的氣浪掀起地麵的古銅長釘。長釘如箭，支支射向蛇人，屠戮八方。然而蛇人太多，一時間殺不過來，炸藥卻是漸漸快沒了。
不管處在廢墟上的大煙袋，蛇人合力，已經將棺材蓋推開，表情和人無差。
大煙袋欲要邁步，腳下濕滑，屁股坐在了玉石上，差點爛成八瓣。抬起快要裂開的手掌，見手掌有水。原來是剛才的爆炸，將玉城下壓著的水脈給炸了上來。
水脈原本被封閉在玉城下方，現在玉城破碎，地下河改道，就向著玉城奔流。再過小會兒，世間就真的沒有玉京仙宮的傳說。
又聽蛇人傳來尖細的怪笑，大煙袋回頭，見棺材內站起一女人，左右盤旋著兩隻鸞鳥……
棺材裏的怪物剛剛從棺內站起，這時候，大煙袋耳旁卻傳來金戈鐵馬的呼嘯。又見陣陰風吹入此地，陰風消散，出現大支古代軍隊。
軍隊手持銅戈矛，嚴陣以待，裹挾著狂風朝著蛇人殺戮襲去。
原來是之前東聖山出現過的陰兵！
陰兵車隊中，閃出天子鑾駕，以八馬為驅。
陰兵嚴陣以待，軍紀嚴明，殺戮之氣直要撕破頭頂的地蓋。
須知無論是陰兵還是蛇人，或是鑾駕以及棺材，都不是活人。大煙袋未免自己被殃及池魚，連忙登上打滑的玉京殘宮，盡量躲遠。
這是場千年前的戰爭。千年後，卻還在延續。
兩方涇渭分明，一方來自中土，一方來自域外。
大煙袋登上宮頂，見到了被炸得殘破不全的棺材。高首長那廝總算是死了，身子被炸藥炸掉大半，旁邊的女屍也化為齏粉。
在粉末中，大煙袋找到了之前那顆寶珠。奇怪的是經曆爆炸後，寶珠光華不散，連點黑灰都沒沾。
從玉城下浸透出的地下水越來越多，最後形成瀑布水榭，給地底廝殺的戰場衝洗痕跡。眼見玉城搖搖欲墜，大煙袋再次藏好寶珠，準備引燃最後包炸藥。
他要炸毀玉城，這樣地下水就能一次湧進來。
當這裏被地下水灌滿之後，水流就會順著以前的河道繼續流淌。這樣一來，大煙袋就能循水出去，重見天日。
血肉紛飛的戰場看不見實際，所有的都是幻覺，猶如隻是場春秋大夢。
再次的爆炸摧毀了整個玉城，河水頓時灌滿地麵，噴向空中足有七八米高。大煙袋見著甘露降臨，心中感慨萬千，不由得大呼慶賀。
河水奔湧，喧鬧的戰場突然安靜了。無論是陰兵還是活人，盡都看向大煙袋，倒戈向他殺來！
大煙袋叫了聲媽呀，閉上眼睛，招架手臂擋在身前。等到再睜開眼時，河水已經漫過他的胸口，地底隻剩下他，其餘什麽都看不見。
所有東西均沉入水底，就連最輕盈的羽毛也無法浮出水麵。這股地下水不是凡水，正是佛經中的弱水，與常水大為不同。
揣在兜裏的寶珠變得火熱，滾燙得連大煙袋都拿不住。多虧這顆寶珠，大煙袋能在弱水裏漂浮，沒有被沉水淹死。
十萬弱水當中，孤零零渡著大煙袋，漫無目的順著河道漂流。
等到大煙袋重見天日，正巧遇見太陽東升，四周都是彎彎淺淺的溪流。溪流潺潺，萬古不廢，正處在萬山溝壑間向著東方奔騰。
大煙袋重見天日的地方，正是長江黃河的源頭附近。
交叉縱橫的河道將土地切割成塊，有飛鳥嬉戲於水林之間，雄飛雌從，生機勃勃。
寶珠見到天日，光華渙散，變為一顆普通的古珠。
大煙袋站在河中間，河水有齊腰深。挨著冰冷的河水衝擊，大煙袋看著寶珠光華散盡，神飛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