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鎮鼎
老粽子不管，漸漸沒入屍水內，拖動大煙袋繼續往裏。
大煙袋看了眼高首長，見他在旁邊看戲，完全沒有惹出禍的愧疚。兩人萍水相逢，況且論身賣價，高首長還比大煙袋金貴些。
這樣來說，高首長更不可能冒險去救大煙袋。
之所以攪動青銅鼎，高首長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發現出路。
見對方不能指望，還是自家兄弟靠得住。
大煙袋箍緊牙齒，繃著頭頂神經。
看來為今之計，隻能自己動手，將勾住褲子的屍手拿開。否則再過會兒，早晚被腐屍拖入鼎內。
除了誤打誤撞勾住褲子，腐屍泡在水中，暫時沒有動作。大煙袋略微定神，凝閉呼吸不敢直視屍體。
這是劉半仙說的，活人與死人間，就是多口陰陽氣。
所以古墓裏，活人的呼吸不能衝撞到死屍，否則陰陽再合，很容易發生屍變。
在鼎口彎下腰，大煙袋擔驚受怕的伸出自己的手掌，慢慢向前伸出。動作很慢很輕，比蘇州的秀女繡花的動作還小。
在接觸到屍手的瞬間，大煙袋飛快收回手掌，接著抬頭看向腐屍。接觸屍手的瞬間，大煙袋摸到的是冰涼涼的肌肉，沒有絲毫血氣溫度。
再看那屍體，半個腦袋沒在水中，似乎也不介意與大煙袋有肌膚接觸。
見腐屍不動，大煙袋暗自安慰自己，剛才的事不過是巧合。或許自己的褲子早就破了，屍體的手指隻是恰好鑽進了破洞，並不是有粽子作祟。
盡管如此想，大煙袋頭頂冷汗如流，還是出賣了他表麵的鎮定。
再次飛快伸出手，就如同詩中所寫；一點飛鴻影下。
抓住冰冷刺骨的屍手，大煙袋向前用力，欲要將屍手甩開。誰知剛剛將屍手從褲管上弄下，大煙袋抬起手臂，反將屍體整個拉了出來。
高首長在旁邊罵開了，渾臭的屍水灑了他滿臉；“你娘的幹什麽，幹嘛把屍體拉出來。”
大煙袋仍然緊握屍體的手掌，因為水泡，手掌顯得臃腫，掌間的紋路就像是鈍刀割開的傷口。
“不是我拉出來的。”大煙袋臉色紫青，已然快要斷氣的說：“是屍體拉住我的手，不肯鬆開！”
感到屍手如同閉合的鐵鉗，死死卡住。大煙袋急了，他可沒有淫屍的癖好。
“別開玩笑。這人死了幾千年，還能活過來跟你跳舞？”高首長不信，也不敢信。
“我沒說謊，真就是屍體把我拉住了，你看。”大煙袋說完，手掌在空中舞動，屍手貼著他的手心跟著向高首長揮手。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誰抓著誰不放。反正高首長被嚇得不輕，哪裏敢細看。
“你慢慢拉著它吧，我先走了。”高首長說完，從青銅鼎跳入湖裏，遊水就走。
大煙袋急了，恨不得將手剁開，忙用另隻手去扯。
他搖晃的時候，鎖鏈崩斷，青銅鼎頓時向一方傾斜。接著又有兩根鎖鏈斷掉，剩下的鎖鏈架不住如此龐大的金屬器物，變形發出哢哢的拉裂聲。
砰砰，青銅鼎摔入湖內。大煙袋翻入湖水，感到手掌微痛。舉起來，見腐屍的半條手臂仍然抓著他的手，把皮膚掐得發紫。
“滾，快滾！”大煙袋歇斯底裏的叫喊，兩腿在水裏亂蹬，他是怕腐屍化成水鬼將他淹死。
高首長在岸邊見了，還以為真的詐屍，嚇得撲倒在地，就差跟著大煙袋鬼哭狼嚎。
青銅鼎極其重，水中阻力無法阻擋。就聽湖底傳來輕微搖晃，原來是鼎身砸在了湖水的底部。似乎湖底是空心的，一下子被鼎身砸開。
大量湖水跟著流走，水位飛快下降。過了片刻，湖中無水，露出湖底全貌。
見湖的邊緣，是呈螺旋狀的台階，一直通到十米多深的湖底。湖底被青銅鼎砸開，下麵有路，不知觸及地下多深。
“好哇，天無絕人之路。”高首長見喜，順著螺旋台階朝著湖底走。
大煙袋對剛才的事心有餘悸，忙說；“怎麽還朝裏走。再往前，就徹底出不去了。”
“你知道個屁。”高首長撅著嘴道，“現在原路返回已經不可能，隻有找找地宮裏的地下河。隻要找到向外流的地下河，我們才有機會出去。”
昆侖群山，水脈眾多，更是黃河與長江的發源地。故而整個昆侖地底，大大小小埋藏著十數萬地下河水。
這些地下河在地底交錯縱橫，最後匯聚成源，從地底湧出地麵。
高首長找地下河的原因，就是想借著地下河遊出去。看湖水這麽多，卻在短時間就從下方流走，保不齊確有地下河存在。
大煙袋不懂這些，見高首長都往下走，自己若是不行動，留在原地也是等死。便匆匆跟上高首長，二人向下探秘。
走到湖底，青銅鼎砸了進去，二人順著破洞爬入。
等到他們再次探出頭，發現自己倒掛在穹頂，往下垂直五六米，便是宮殿的承影地板。
原來他們現在正在冥殿的房頂上，巨大的青銅鼎已經掉了下去，將排布整齊的地板砸裂。正下方是圓形的高台，赫然用白玉和墨玉堆砌，儼然有太極的初始原貌。
“萬裏江山葬陵闕，此處就是真龍宗。”大煙袋學著劉半仙說過的話，表明下方就是冥殿所在。所謂冥殿者，墓主棲身之所，是整個地宮的終點。
兩人先不慌著下去，因為落地的青銅鼎內，此時傳出陣陣蛋殼破碎的聲音，非常糅雜。
大煙袋聽了，心知是鼎裏那些黑疙瘩破裂了。寶鼎從如此高的地方落下，裏麵那些蛇蛋被震碎也不奇怪。
處在古墓，猶如踩在薄冰上，任何大意都不能有。
聽見青銅鼎內接連有破碎聲傳出，兩人在上麵不敢下去，便暗中潛伏，偷偷看有什麽變化。鼎內的那些疙瘩，大煙袋還真沒看錯，就是蛇蛋。
不過即便是恐龍蛋，放個幾千年，保質期早就過了。
至於這些蛇蛋如何保存下來，恐怕與鼎內的屍水有聯係。
這是借人屍安龍氣，以此養物。
打著手電往下看，見蛇蛋破裂，小蛇紛紛從蛋內爬出。蛇不足手掌長，蛇皮表麵有暗紅色的菱形網格紋路。
高首長摸到脖子涼颼颼，原來他脖子上就爬了條小蛇。小蛇剛剛從蛇蛋出生，粘著蛋液正在擺動。高首長被惡心得不行，伸手將蛇捏成肉沫。
數以千計的小蛇從青銅鼎內爬出，並沒有過久滯留。
不一會，小蛇紛紛爬入黑暗深處，再也看不見蹤影。
“可以了吧，好像沒動靜了。”大煙袋看著下麵，略有些結巴的說。
高首長點頭，拔出匣槍；“說得不錯，你先下去。”
大煙袋聽了，憤怒的看著高首長，恨不得把對方撕了。
迎麵正視大煙袋的神色，高首長坦然，居然笑了出來。不過手中匣槍抵著大煙袋的後腰，卻一刻沒有放下。
大煙袋心中那個恨啊，這個白眼狼，早晚有機會弄死他。
被槍逼迫，大煙袋跳了下去，先站到玉石堆成的太極圓台上。兩種顏色黑白參半，又有融合之勢，內部並有八折二十四點，正是奇門遁甲中的八門合勢。
大煙袋環視四周，見玉台下，分出八條大道直通黑暗。在手電能看見的盡頭，有大量人影矗立，估計有上千的數量。
人影麵朝玉台，猶如鎮守秦陵的兵馬俑，令人望而生畏。
眼見這幅陣仗，大煙袋想起民間傳說的奇門遁甲。傳說此術原本在西王母的手中，後來西王母遣派九天玄女，在中原傳授給黃帝。
黃帝借著奇門遁甲，大破蚩尤部落，此術從此名揚天下。
莫非這就是遠古時期的奇門遁甲？
大煙袋停穩腳步，不敢隨意亂動。傳聞陣法合擊，招招以險奇著稱，不懂的不敢走近。
想起還在上麵的高首長，大煙袋心中打鼓。若是再跟著這個暴君，自己早晚得當炮灰。又轉念想，高首長鐵了心要找地下河，再耽擱下去，他定然要叫自己去前頭探路。
稍稍計較，大煙袋決定甩開高首長，先躲到暗處觀察情況。
抬頭，見高首長正準備從上麵躍下，大煙袋突然一激靈，指著上麵就說：“快看，粽子！”
在高首長心裏，粽子就是代表的僵屍。
聽聞，便驚轉回頭，卻見身後空空如也。
再看，大煙袋已經跳下玉台，不知所蹤。
“王八蛋，你敢陰我。”高首長失了麵子，從穹頂跳入冥殿內。
“有種的你出來，看我不將你腦殼敲碎。”高首長圍著玉台轉圈，向四周呐喊。
大煙袋躲在黑暗中，不吱聲，任由高首長破口大罵。
見他王八吃秤砣，高首長沒轍了，又後悔起自己沒有攜帶軍糧。
此間容不得耽擱，既然大煙袋逃走，就得他自己找路。
唾了口痰，高首長走下玉台，觀察那八條路。懂得奇門遁甲的，當今幾乎沒有，光會寫紙上談兵的理論可不行。
見四麵都有兵馬俑的跡象，高首長隨意折了個方向，快步走過去。
冥殿空空蕩蕩的，隻有那些人影矗立，無聲的圍觀這裏千年的寂靜。